如今顧知畫畏畏縮縮的躲在葉氏的後面,偶爾探出頭,似乎也不敢正面面對顧嬙。
葉氏雖冷著臉,但如今她看的清楚,顧嬙再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了,既然面上大家都已經再也裝不下去了。那不如就放開了說。反正那個最重要的事情,顧嬙已經不記得了。
關於顧知畫的身份的事情,葉氏已經隱藏了很久。
生怕有一天這個秘密被暴露,如今最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經消失了,剩下顧嬙一個人,葉氏覺得只要她的失憶症還沒有好,自己尚且可以容忍她。
“嬙兒,如今我們丞相府可不是之前了,在朝中要處處小心,你這般不懂規矩不在乎名聲,丞相府可不能一直容忍你,希望你三思而後行。”葉氏淡淡的說道,她是在暗示,甚至已經明示了。
聽風和吹雪在旁邊看的清楚,這葉氏是什麽心思簡直已經路人皆知。
“恐怕不是丞相府不容我,是夫人不容我了吧?”顧嬙淡淡一笑,身上還沒有來得及換的衣服在風中翻飛,那上面的血漬和塵土化作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葉氏的臉一下就變的十分的難看,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在面上將話說的這樣的絕情,裝善良葉氏手到擒來,可真的放狠話,葉氏面對這個像是妖怪一樣的女人,突然就覺得有些打怵。
“嬙兒說的是哪的話,如今你也大了,連知畫都嫁出去了,算起來你也該找一個人家嫁出去了吧?”葉氏直接坐到了院子的椅子上,她一個夫人竟然要站著同顧嬙說話,她如何能忍?
要怪只能怪對顧嬙太過於放縱,搞得現在顧嬙整個人都目中無人。
顧嬙也並不在乎葉氏的動作,說來葉氏不還是容不下她麽?
她也坐下來,聽風上茶,竟然只是上了顧嬙的那一份,葉氏看在眼中,果然是蹬鼻子上臉,這丫鬟對掌家夫人也視而不見了?
“這次又是誰?”顧嬙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葉氏,接著就對一旁的聽風道:“去給我找一件乾淨的衣服,然後燒些熱水,我要洗澡。”
葉氏轉身拉了顧知畫一把,後者像是丟了魂一樣,愣愣的坐下來,一動不動。
葉氏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看你妹妹如今得不到那三皇子的寵愛,整個人都變成這樣,我想,找一個夫家,有權有勢並不重要,得不到寵愛一切都白搭,我仔細一想,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普通人家,那家所有人都會將你當做是寶貝一樣的供奉上天,如此,豈不是美哉?”
想的到還真的是美哉啊!
顧嬙冷笑,手中的茶杯轉了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反正葉氏就是想要讓她嫁出去。
自己的女兒嫁的不好,就希望顧嬙也步入顧知畫的後塵?
那怎麽可能,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像是葉氏一樣的媽。
“我問你這次又是誰?”顧嬙冷冷的重新問了一遍,葉氏很是期待的說道:“這次是我江南本家的一個公子,家中有良田萬畝,在江南獨霸一方,這種公子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啊。”
顧嬙一聽就已經能聽出來葉氏的意思了,這句話看上去很是簡短,可其中的信息讓她了如指掌。
“父親生平最討厭經商的人,你將我嫁給一個商人,這不是明擺著讓父親討厭我嗎?還是等父親回來再說吧。”顧嬙就道,接著就做了一個手勢,吹雪從門口走過來,對葉氏說道:“夫人請回吧。”
葉氏猛然起身,顧嬙嚇了一跳,她就知道葉氏將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她這一個動作差點讓桌上的茶杯,顧嬙下意識的往後移動了一下,葉氏就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冷冷的看著她。
“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同你好好說話,將你嫁出去就是我的任務,想來老爺也不會反對,你走著瞧好了。”葉氏說完,伸手拉了一下在旁邊發愣的顧知畫,輕聲道:“走了!”
顧知畫終於反應過來,接著就轉頭看著顧嬙。
顧嬙也迎上了顧知畫的目光,那目光顯然已經不再呆滯了,轉而在嘴角呈現一抹笑容,笑容十分的詭異,就像是顧知畫這樣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麽希望的人,能有這樣的笑容,明顯就是在惡作劇。
其實顧嬙清楚的很,那些裝腔作勢的架勢,她見的多了,到是顧知畫這樣的,讓她覺得可笑。
顧知畫似乎並沒有想到自己的笑容對顧嬙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殺傷力,隻好悻悻低頭跟著葉氏走了。
走出好遠,葉氏先是四下的轉頭看了看,接著就一把將顧知畫拎到前面來,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你看看現在要如何?誰出的主意讓你回來的,沈仲白不打算要你了,你難道要一輩子在丞相府呆著?”
“不然怎麽辦?”顧知畫抬眼笑了一下,那種苦笑中竟然是帶著一絲天真。
顧知畫從來長得就很天真純潔,如今這樣一笑,讓葉氏的心都顫了。
這些天在丞相府,已經好久都沒有看見顧知畫的笑容了,這小東西整個人瘦了兩圈不說,甚至長相都縮水了,之前圓潤白皙的臉蛋,現在發黃的就像是一個乾巴巴的橘子。
“你就不想一想看,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出手,非要等母親幫你不成?”葉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如果自己的女兒最後是這樣的結局,她能做的,就是不讓顧嬙那麽快活。
“那母親想要如何?”顧知畫如今已經哭不出來了,她的眼睛早在之前的幾天,就乾澀的像是要瞎了一樣。
葉氏一邊往前走去,一邊問身旁的丫鬟:“葉慕已經出發了嗎?”
丫鬟點點頭“再過三天,估計就到了。”
顧知畫就輕聲問道:“母親,真的要將葉慕表哥送給顧嬙做男人麽?”
在顧知畫的印象中,那葉慕表哥雖然家中有的是錢,但為人還算是不錯的,並不像是一般的有錢人家的孩子,那般的揮霍無度,甚至身上還有一股書生的氣息。
“你知道什麽,首先要做的,是將顧嬙送出去,越遠越好,之後讓葉慕沉淪,這樣顧嬙還有好日子過嗎?”葉氏似乎並不想要過多的辯解,說多了反倒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傍晚,顧嬙洗過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風太大,她將窗戶關好之後,就坐在床上,將日記冊子打開,認真的翻看,她還不清楚這東西到底要怎麽用,什麽時候能同對面的自己通話,只是提筆想了想。
“事情是否有變化?”
長久的平靜,月上柳梢頭,她認真的盯著紙面,屏息凝視。
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回聲。
日記的那一頭,皇后娘娘滿懷期望的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粉色的帷幕下的床上,那粉色的帷幕隨風飄揚,在周圍的空氣中似乎有香料,聞上去有些頭暈。
她從來不喜歡這樣的香味,淡然的女人的身上的味道就是最好聞的,對於女人的那些胭脂俗粉,她十分的反感。
所以這一定不是自己的房間。那麽之前同沈千山在一起……
皇后轉頭,床上空無一人,難道事情真的改變了嗎?
她起身下地,叫了兩聲,發現周圍根本就沒有人,皇后有些緊張,如今的生活自己完全不能控制,她甚至有些害怕每天早晨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麽樣的生活。
那種感覺很不好,縱然她有強大的內心,也無法總是這樣提心吊膽的生活。
她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此地是一個高山上的一個宅子,她的房間在最高處,周圍全都是霧氣,霧氣中的水很多,一聞就覺得十分的潮濕。
緩緩的往山下走去,皇后心中沒有來由的就慌了,如果這是一個新的生活,那麽自己要如何去適應?
此時知道自己處境的人就只有沈千山了,是不是應該先找到那個家夥?至少如今他們兩個人是綁在一個繩子上的螞蚱。
順著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下,周圍的房間中似乎都沒有什麽人,一路過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山下的正殿,皇后再一次的確定,這地方沒有來過。
如果是逍遙山的話,她至少能有一些印象,但這個地方,是一個全新的地方,雖然也在山上,卻有說不出來的靈氣。
她一個從來都沒有練過武術的人尚且都能感覺到有靈氣在周圍流淌,何況是那些高手。
正殿中終於有人在其中穿梭,那是一群姑娘在打掃衛生,手中拿著掃帚,看見皇后的時候,都很是恭敬的喊道:“宮主夫人好。”
宮主夫人?他娘的這又是什麽地方?
“誰?”皇后站定,冷冷的問道。
一個丫鬟就走上來,笑嘻嘻的說道:“宮主說夫人醒了之後就去偏殿找他,商量一下婚禮的細節。”
皇后一頭霧水,但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轉身就去了偏殿。
偏殿要穿過一條長廊,長廊下面全都是水,誰很清澈,很深,可以看見裡面有魚兒在遊動。
天氣已經冷了,這些魚兒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