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只是讓顧淮安過去一下,也並不一定就是什麽壞事,只是在京城民不聊生的情況下,想要將皇家的召見看成是喜訊,也並不容易。
顧淮安淡淡一笑道:“嬙兒,你向來聰明,如今怎麽不清楚,皇家召見哥哥的意思,京城的疾病越來越嚴重了,禦醫都束手無策,叫哥哥過去最後努力一把。”
顧嬙知道顧淮安的意思,他對於醫學的認識全都是自己讀書的時候因為喜歡,並未師承誰,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專業的,換句話說,顧淮安自己的心中沒有底。
給皇家做事和尋常百姓不同,如果一步錯了,那便是萬劫不複。
顧嬙又如何能不知道?
中午,一輛精致的小轎子就從逍遙山出發了,顧淮安喝了兩杯茶,將窗戶旁邊的簾子提起來,往外面看了看,就將目光收回來,對旁邊同樣喝茶的顧嬙說道:“你沒有必要一定要跟過來,有些事情已經注定了。”
她抿了抿嘴,同樣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小轎子穿過皇宮的繁華,在一處涼亭中停下來。
皇上和皇后兩個人坐在那邊悠閑的喝茶,看見顧淮安過來,還未行禮,就發現皇上滿面笑容的迎上來,對顧淮安異常的熱情。
站在旁邊的顧嬙感覺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層白毛汗。
所謂無事獻殷勤,皇上如今這般,總覺得有些不對。
“顧愛卿,這次我們九兒的命是你救的,可見你確實是有些能力的,你也知道最近京城出了這檔子事情,所有的太醫都愁眉不展,看樣子只有你能想到什麽辦法了。”皇上一臉期待的看著顧淮安。
顧淮安先是淡淡一笑,接著就起身說道:“皇上您這是謬讚了,草民只是一介匹夫,天下的事情,皇上還要多上心。”
皇上和皇后的臉色都變了,其實換做是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顧淮安的意思也很明顯,他在拒絕。
沒有人能拒絕皇家,這是在侮辱皇家的人。
於是皇上重新坐在椅子上,冷著臉抬頭說道:“朕也不想要同你賣關子了,如果你不能找到醫治京城百姓的頑疾,朕便將你滿門抄斬。”
顧嬙倒吸一口涼氣,但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
她往前走了兩步,對皇上說道:“皇上,這並不合適,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誰都希望所有的百姓好起來,如果您用這種方式給我哥哥施壓的話,他根本無法一心做事,只是會想到自己做不好的話結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皇上沒有說話,到是旁邊的皇后蘇氏冷冷一笑,端起茶杯,長長的金色假指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她轉頭,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想要幫助天下的百姓了?洛平,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淮安用手拽了拽顧嬙的袖子,似乎是不希望她再說什麽。
自己這條賤命已經不止一次的被人惦記,再活下去也不過是讓她擔心牽掛,算起來,這次如果能幫助百姓自然是好事情,但是如果不能,他這條命被拿走了也就算了。
“皇后娘娘,如果您今日一定要將話說的這樣露骨的話,那麽洛平也要將話說清楚,皇家的太醫或者是禦醫都沒有治療這種疾病的辦法,為什麽不將這些人全都殺了?換做我哥哥治不好的話,就要殺頭?”顧嬙一邊說,一邊站的很直,似乎一點都不清楚自己將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她怕麽?如何能不怕。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擺設,完全沒有震懾作用。
皇上和皇后相互交換了眼神,接著都轉頭看著顧嬙。
最後,還是皇上沉下語氣道:“如洛平說的那樣,顧愛卿就盡力而為,若是能治好此病,朕一定讓你飛黃騰達。”
說完,就準備要走,似乎生怕顧淮安反悔一樣,但顧淮安仍然抓住了機會說道:“這次若是能將疾病的事情處理好,希望要求由臣來提。”
皇上的背影愣在那裡,皇后娘娘起身扶著皇上,聽見顧淮安這樣說,猛然就回頭,然後冷冷的說道:“你們這是得寸進尺,不要以為你扼住了皇家的命脈,你們算是什麽……”
皇后的話還沒有說完,被皇上一個眼神就嚇的縮了回去,皇上轉頭,對顧淮安點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
後花園的拐角處,皇上重重的咳嗽了兩聲,似乎氣息已經不穩了,皇后關切的湊上去問道:“陛下您的身體還好嗎?”
皇上卻一把就推開了皇后,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就見她一臉疑惑梨花帶雨的看著皇上,並不知道皇上此般大怒是因為什麽。
“蘇氏,朕向來敬重你們蘇家,如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你還將個人的恩怨帶進來,作為一國之母,你絲毫不顧忌天下的百姓。”皇上一邊說,一邊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裡劇烈的疼痛,他也感覺身體中總是有一股子氣息要完全的迸發出來了。
接著他更加嚴重的咳嗽了。
皇后馬上就哭了出來,她如何不委屈,這次蘇家因為沈千山的舉報被徹查,結果蘇家反抗,將家中精心研製的毒藥撒到京城,那是一種粉末,沿街撒去,人只要聞到,就會陷入疾病,不到一個晚上就有無數的人中招了。
就算在一團亂糟的時候,也不會有人輕易的忘記,皇后也是蘇家的外戚。
算起來,皇后蘇氏應該是沈千山的表姐,是沈千山舅舅的孩子,蘇家這樣一鬧,她在皇宮中定然是要被皇上白眼的。
至於她為何那般看不上顧嬙,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
“皇上您為何能這樣說臣妾,那洛平在之前的瘟疫橫行時,一點貢獻都沒有做,還不如她的母親和妹妹,為皇家帶來了不少值錢的東西,解決了燃眉之急,她卻一分都沒有拿出來,這樣的女人不過是在耍心眼。”皇后就辯解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皇上一直都在咳嗽,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皇后的話。
“你給朕等著,等這些事情過了之後,朕一定要讓你好好受到懲罰!”皇上說完,就被太監扶著往寢宮走去。
皇后被扔在原地,伸手擦了擦眼淚,咬著自己的嘴唇,想著皇上為什麽不能早一點死了,就算她剩下孤家寡人,也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反正有皇上在,自己也並沒有多出來什麽恩惠。
這樣想了之後,皇后突然就愣住了,十分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將皇上帶走,就算是殺了他都沒有關系。
這種想法一出現之後,皇后突然覺得害怕,自己竟然希望自己的男人去死,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出了皇宮的大門,顧淮安坐在轎子中唉聲歎氣,一邊感覺自己的無奈,一邊覺得這次將顧嬙也拖進來確實不遂願。
京城的主道上,一隊人將顧嬙的轎子攔住,為首的一個老嬤嬤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顧嬙將轎子的簾子撩起來,就看見那個嬤嬤很眼熟,一看就是顧家的人,但是這人為什麽能出現在這裡?
竟然還帶著這樣多的人將經京城的官道堵上了,這本來就是犯法的事情。
那嬤嬤看見顧嬙的轎子停下來,頓時就衝上來,對顧嬙聲嘶力竭的喊道:“郡主大人,您回家吧,家中出事了。”
能帶著一群人在這攔路,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情,看樣子這次一定要回去了。
顧嬙將簾子放下,同顧淮安對了對眼神,就道:“哥哥你回去吧,至於這次疾病的辦法,你就去問問我送給你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她並沒有來得及問,但既然是蘇家做的事情,蘇家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顧淮安還想要說什麽,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畢竟是顧家的人,就換了輛轎子,命人將顧嬙送了回去。
顧家的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連看門的人都不見了。
等顧嬙的轎子進來的時候,發現顧丞相和葉氏正坐在正廳,一臉焦急的等著她。
“嬙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家中出了多大的事情。”葉氏慌忙起身,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她明明想要對顧嬙笑一笑的,不知道現在對顧嬙示好還來不來得及。
顧丞相冷著臉,端著茶杯,抬眼冷聲道:“你這麽多天都去什麽地方了?一個姑娘家的,怎麽就一點人事不懂?總是出去野像什麽樣子?況且你妹妹都出事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出去浪?”
顧丞相高高在上,用自己的威嚴壓著顧嬙。
她轉頭,對上顧丞相的眼睛,顧丞相的意思她清楚的很,從小到大,他一直都用這樣的態度給她施壓,可如今她長大了,之前的那一套自然已經不作數了。
“父親有什麽事情就明說吧,這樣詆毀自己的女兒是什麽心態女兒清楚的很。”她眼角似乎是含著笑容的,可話卻並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