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過了半天，沈千山才緩緩的開口，說了這麽句話。

  容悅經歷過的事情，自己確實是沒有辦法想象，也確實是很後悔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並不在她的身邊，可是不管經歷了什麽，都不能成為她肆無忌憚殺人放火的理由。

  確實，人果然是要對比著看的。

  顧嬙也一樣經歷了很多事情，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壞事，一報還一報，顧嬙做起事情來的時候，有的時候雖然更加果斷，不留情面，可是她卻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沈千山心裡也明白，這一次的事情真的鬧大了，顧嬙沒事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有事的話，不只是顧淮安，就連自己也根本就不會放過她。

  容悅不能繼續在九王府裡面呆著了，在蝕心草加上水牢，算是這段時間她對自己的利用的一個報復吧。

  沈千山直接就把容悅送去了錦衣衛的指揮司，可是這個樣子的容悅，實在是很難讓修延相信，不是沈千山把她屈打成招的，畢竟現在的容悅，渾身上下全都是傷，雙手的手筋都被挑斷了，關節也都有一些變形，樣子十分的淒慘。

  可是不管修延怎麽說，就算是沈千山並不在面前，她也堅持人就是她殺的，還把所有她用到的東西全部都說了出來，這讓修延不信也不行。

  容悅並沒有失憶，武功也差不到什麽地方去，只是這一次殺了新科狀元和齊家二少，也都怪他們兩個人色膽包天。

  放倒已經精疲力盡的姑蘇涼和楚天闊，對於容悅來說，並不算什麽很困難的事情，只要稍微動一點手腳，就足夠讓他們兩個人睡上幾天幾夜。

  容悅也就只需要把他們兩個人藏起來，等到自己想要對顧嬙動手的時候，再把他們兩個人藏的位置泄露給錦衣衛，也就很容易操作了。

  至於那把刀。

  容悅現在想想還覺得很奇怪，姑蘇涼可是經常上下最有錢的人了，手裡就這麽一把短刀，還愛惜的要命，就算是昏倒過去的時候，自己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把刀給拿過來的。

  姑蘇涼和楚天闊之前之所以什麽都沒有說，也是因為自己下的那種藥，足夠讓他們兩個人什麽都不記得。

  “是我趁他們兩個人昏迷的時候，把姑蘇涼手裡的那把刀拿走了，人是我殺的，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他們兩個人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就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沈千山知道容悅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所以當時才會想出那樣的方法來試探，可是現在想想，這件事情好像是自己做錯了。

  沈千山並沒有多說什麽，把容悅一個人留在了那裡，錦衣衛雖然是沈仲白直接管理的，可是也有自己的做事底線，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以命抵命是必須的，可是如果皇宮裡面的沈仲白真的得到了這個消息，恐怕也會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容悅有她的驕傲，應該也不想讓自己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吧。

  還好，就算是處死，也是偷偷摸摸的，最起碼沈仲白不會讓自己丟人。

  沈千山回頭看了一眼，對上了容悅有些悲涼的視線，這也算得上是給她做了一個最後的告別吧，也有可能，小的時候救了自己一命的那個人，在離開京都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死了吧。

  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姑蘇涼和楚天闊自然也已經洗脫了罪名，不用繼續留在這個地方和錦衣衛周旋，沈千山便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帶著人上山去找顧嬙。

  在發現血跡之後，又過了兩天了，可是自己派出去的人都好像是石沉大海，一點消息也沒有帶回來。

  他也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必須要自己親自出馬，一定要找到顧嬙。

  常瀾再一次進門的時候，顧嬙正好也已經洗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穿著雲霓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也順眼了很多，常瀾反倒是有些驚訝，可能是因為常年生活在雲中谷，他也就只在書上見過易容之術，真正見到的時候真的覺得很驚奇。

  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幾遍，甚至還想要上手去摸。

  “你還挺好看的。”

  顧嬙用手擋開了他的手，輕輕地笑了笑，“雲中谷藥材還是很多的，如果你想要學的話，我其實可以教給你。”

  畢竟面前的人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就算是把自己的易容術全部都交給他了，也算不了什麽。

  而且常瀾本來就是個大夫，學這些東西也算是有一技之長，雖然說在這個地方他肯定用不到易容術。

  本來以為只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可是常瀾一聽到這個消息，可是激動的不得了。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把這些都教給我？”

  顧嬙點了點頭，動作幅度也沒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常瀾也異常興奮的準備好了紙筆，蹲在了顧嬙的身邊。

  “你說都需要準備什麽？我現在馬上就去準備。”

  顧嬙還是頭一次做別人的老師，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點不適應，伸手想要把地上蹲著的人扶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難道我教你這麽點東西，還能長個輩分？”

  顧嬙這樣做本來也就是為了想要報答常瀾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怎麽現在反倒是自己收徒了？
  因為現在也沒有藥方在手邊，顧嬙其實也就只能憑著自己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把藥方配出來，剛剛開始選的時候，肯定也是自己一開始學得那種比較容易的易容術，往後才能慢慢的學那些更厲害的。

  像自己臉上這種直接畫上去的，更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天就能學得會的。

  不過看起來，常瀾應該是那種比較聰明的人，要學會這一點東西，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只不過這人/皮面具用的東西實在是有點多，常瀾就算是想要一樣一樣的準備，估計也得個大半天的時間。

  常瀾沒有親人，在這個雲中谷裡面，每一個人都對他很好，小的時候他就一直是住在雲決的家裡的，長大了之後才自己砍竹子，在雲決家附近蓋了一間小竹屋，自己生活。

  雲家的夫婦一直都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所以每次做了好吃的時候還是會送過來，雲決和雲霓兩兄妹，也一直把他當做是自己的親人。

  所以常瀾在發現顧嬙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回來找雲決幫忙，因為只有他會毫無理由的相信自己。

  “我覺得你好像很想學易容術，有什麽原因嗎？”

  顧嬙一邊回憶藥材的配比一邊問身邊的常瀾，因為他看起來是真的很想要學，從自己拿了藥材進門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盯著自己。

  常瀾似乎是想了想，很慎重的開了口“確實是很想啊，對了，我還想問問你呢，你這易容術，能遮得上我脖子上的燒傷嗎？”

  “嗯？”

  顧嬙當然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因為這麽一點點的燒傷，根本就沒有辦法影響到常瀾的這張臉，就算是在外面，常瀾也一樣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年輕人。

  “可是為什麽那些姑娘們都喜歡雲決，不喜歡我呢？”

  整個雲中谷的姑娘，都想要嫁給又聰明又穩重的雲決，常瀾看著其實也覺得挺羨慕的，畢竟自己也到了要娶親的年齡了，總這麽拖著也確實不合適了，可是因為自己脖子上面的燒傷，他始終還是覺得有點礙事了。

  所以在看見顧嬙的易容術之後，他一下子也來了精神，如果能學會的話，遮上了自己脖子上面的傷疤，他也敢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姑娘了。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可是你臉上的傷疤好像也影響不到你吧，你不覺得，雲決的妹妹就很喜歡你嗎？”

  顧嬙總覺得常瀾是當局者迷，雲霓都已經表現的那麽明顯了，這個家夥竟然還想著去娶別家的姑娘。

  “啊？你說雲霓嗎？沒有吧，我們兩個從小玩到大，她對我應該和對他哥哥是一樣的。”

  常瀾當時並沒有把面前的顧嬙說的話當成是真的，隻當是在開玩笑，偷偷的笑了笑之後再也沒發生一樣轉過了腦袋。

  顧嬙感覺到了，有點不太對勁，“難道你已經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又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著，有個喜歡的人也是挺正常的，再者說了，萬一要是自己真的誤會了雲霓和他之間的關系，豈不是有些不合適了？

  常瀾紅了下臉，但是沒有說什麽，看來是被顧嬙給猜中了。

  “這有什麽的，只不過是真的覺得很可惜呢，你和雲霓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不錯，而且那塊傷疤真的影響不了你。”

  話雖然是這樣說，既然他一直都這麽在意的話，顧嬙也不能干涉。

  “那藥膏是不是已經好了？”

  “好是好了……”

  顧嬙終歸還是遇到了瓶頸，這雲中谷裡面的人，白的透亮，自己真的不好確定這藥膏比例，也就只能一點一點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