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驚訝的轉頭看著毒醫,他卻根本就不看眾人,只是抿著嘴在房間中搜索了一圈,終於是頹然的坐在地上,小心的問道:“姑娘,你該不會是得罪了什麽人吧,這個藥基本上是沒有解藥的,若是想要得到解藥……”
他說到這裡之後,整個人就搖搖頭,自言自語說道:“算了,沒有人會那麽做的。”
沈千山一聽有戲,就湊上去問道:“還是有辦法的吧?”
毒醫轉頭看著沈千山,突然眼睛一亮,就對身後的顧嬙說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安靜一點開藥方。”
顧嬙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起身離開了。
房間的外面都是人,那些人來來往往的,臉上都是悲切的表情,好像是在為自己的人生的何去何而感覺到迷茫。
來這裡的人都是生病的人,像是靈兒和紗兒那樣的姑娘很多,生病了拿不起藥,最後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坐在台階上,心中感慨萬千,有些人在生活的最底層掙扎,以為自己只要是多一點錢就能生活得很好。
可是有一些人擁有了可以使用的很多的錢,卻還是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好了多少。
身旁有人的腳步聲,她抬眼就看見靈兒和紗兒站在她的面前,臉色已經好了不少。
靈兒比紗兒的年齡大一些,就往前走了兩步說道:“姑娘,我們的病情已經看完了,還剩下一些錢,是應該還給你的,我們兩個姐妹商量過了,覺得要報答您,所以準備給您做丫鬟,不用給我們飯吃,只是報答。”
這兩個姑娘不佔便宜的性格讓顧嬙很是欣賞,於是她就起身說道:“你們既然是想要跟著我,也好,這次回去就同我一起吧。”
兩個姑娘高興的緊,相互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眼中竟然是有星星一樣的光芒。
屋中,毒醫一臉沮喪的說道:“我剛才給顧姑娘檢查之後,就發現她的身上有一股子氣息在遊走,這氣息其實就是失憶症的引發的,如果能將那股氣息去掉,顧姑娘的病症就能痊愈,只是去掉那股氣息的藥引子,可能沒有人會接受。”
站在旁邊的顧淮安就往前走了兩步,很是堅定的說道:“不管是什麽,我都能接受,只要是能讓嬙兒恢復記憶,就算是要我的心都可以。”
毒醫被顧淮安感動的不行,但是還是很無奈的搖頭道:“我知道你對你妹妹上心,但是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病怏怏的,用了你身上的東西做藥引子的話,連你妹妹也會受到牽連,身體也會變得像是你那樣的。”
到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沈千山就道:“將那藥方寫下來,我會去做的。”
毒醫猶豫了一下,再看了看沈千山的表情,就邊寫邊說道:“你還真的是一個癡情的種,若你真的決定了,就好好做,不然你同顧姑娘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說完便將藥方遞給了沈千山,他接過去仔細的看了看,果然眉頭就緊縮起來,顧淮安想要湊上去,他卻將那藥方疊起來放在懷中,從袖子中拿出了幾錠銀子,放在毒醫的面前,起身道:“走吧。”
顧淮安同毒醫對了一下眼神,毒醫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顧淮安才放心的跟著出去了。
回到京城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顧淮安需要回到同安藥鋪有要事處理,其實也不過是幫助沈千山準備藥引子,顧嬙將靈兒和紗兒留在京城中聽雪新置辦的院子中,幫助收拾一下,也拖了顧淮安照顧。
她同沈千山兩個人回到了顧丞相府。
府中半夜亮燈,顧知章在書房中一籌莫展。
他耳邊總是回想著姑蘇涼說的話,姑蘇涼一遍一遍的提醒顧知章他的身份,若是這事情處理不好,他很是丟人。
顧嬙這一招玩得漂亮,用壓力讓顧知章進退維谷,同意沈仲白的提議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怎麽做都不是。
下人還沒有通報,顧嬙和沈千山就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正準備趕來同顧丞相好好溝通一下感情的葉氏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人進去,頓時就緊張起來了。
她的眼線早就將顧嬙的行蹤查了出來,她萬萬沒有想到顧嬙還真的能找了那禹州毒醫。
雖然那毒醫說了這失憶症幾乎沒有什麽解藥,可凡事就怕一個萬一,萬一顧嬙恢復了記憶呢?
她緊張的不行,湊到了書房的門口,仔細的去聽房間中的聲音。
顧知章見來者不善,正好自己對顧嬙滿心不爽,就冷冷的問道:“去什麽地方了?為何這個時間才回來?又為什麽同九王爺一起回來?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顧嬙坐到顧丞相面前的椅子上,伸手給沈千山也抽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來,接著就說道:“九王爺是嬙兒的未婚夫,這事情難道父親忘了嗎?”
顧知章冷笑一聲,就陰陽怪氣的問道:“那是之前,三皇子已經下令,取消你們兩個人的婚約了,你們如今只是陌生人,之後還是不要有交集了,嬙兒你是一個姑娘家的,要注意自己的名聲。”
名聲?這個時候顧丞相還要同顧嬙說什麽名聲?他這樣說的時候,可是有在乎過自己的名聲?在乎過別人是如何評價他顧知章的?
“父親大概是忘了嬙兒同你說什麽了吧?如果要讓嬙兒嫁給沈仲白的話,那麽嬙兒就放棄生命。”顧嬙緩緩的說道。
顧知章一下就怒了,站起來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指著顧嬙就大聲的說道:“你這是同父親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顧嬙你最近真的是太過分了,不懂禮貌,不體諒父親的辛苦,不明白家中人的難受,你就隻想著你自己!”
他眼睛很紅,明顯氣的都要爆炸了,不然也不會在沈千山一個外人的面上這樣對顧嬙。
顧嬙也不甘示弱,她起身說道:“父親從來都只是在指責我,卻沒有想想自己付出了什麽,只希望我不要給父親丟臉,希望通過我換來顧家的和平,這些事情你做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顧知章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了,就不爽的說道:“你知道什麽?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只是看見對自己不公平的事情,父親為你遮風擋雨,讓你吃穿不愁,你難道都沒有看見嗎?”
顧嬙竟然呵呵笑了,她眉眼間帶著一絲冷漠,一字一頓的淡然說道:“父親您說這話真的不覺得違和麽?我雖然是失憶了,但是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的房間一貧如洗,從來就沒有哪個京城的官家小姐能像是我這樣寒酸,我是郡主,我是顧家的嫡出大小姐,我穿的是什麽?是同丫鬟一樣料子的衣服。”
其實顧知章也清楚,在葉氏當家做主的這些年中,確實是在暗地中克扣了顧嬙不少錢,他雖然心知肚明,但筆記顧嬙的母親已經死了,同顧知章走下去的還是葉氏,他有心偏向,卻不想表現出來。
如今終於是兜不住了,他也無話可說。
顧嬙就接著說道:“父親說您為我們遮風擋雨,說的真好,可是如今顧嬙頭上風雨交加,生活一塌糊塗,父親在什麽地方呢?您在幫助顧知畫遮風擋雨還是葉氏呢?那你好生看看這兩個人的生活是什麽樣的?整個顧家是什麽樣的?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您還好意思說自己遮風擋雨了?真是笑話!”
她的語氣越來越冰冷,氣焰越來越囂張,整個人都霸氣的讓旁邊的沈千山往後面躲了躲。
比起今日能看見顧嬙不同的一面,他更加想要知道的是,沈仲白在什麽時候將自己和顧嬙的婚約收了回去。
他知道沈仲白對顧嬙的心思,只是這心思太明顯了,先皇屍骨未寒,他就趕緊借著這個機會將婚約收回去,若不是先皇去世三個月中是不允許辦喜事的,他一定會借著這個功夫,將顧嬙娶進門。
這吃相太難看,可偏偏沈千山卻沒有辦法。
他頭腦向來清醒的很,知道自己手中沒有權利,不管日後沈仲白是不是能迎娶顧嬙,他都必須要死。
因為他阻擋了沈仲白的路。
他開始擔心,轉頭看著顧嬙,懷中毒醫給的藥方靜靜的躺在那裡,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他突然就覺得渾身無力,在愛她的這條路上,真的很難,他卻在拚命地堅持,咬著牙,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松手了,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顧知章被顧嬙說的一句話都沒有,雖然他不想要承認自己就是理虧了,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嬙兒,父親已經老了,有些事情看的不是那麽清楚,在朝中也力不從心,本以為家中人至少能和睦一些,卻不想你一次次的給我添麻煩,你就不能聽話懂事一點,少讓我操心?”顧知章就說道。
顧嬙知道自己同顧知章繼續吵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於是就說道:“我決定要恢復記憶,暫時不會在丞相府了,恢復了記憶之後,我會同顧家一刀兩斷,顧家同我再沒有關系。”
“你說什麽?你是不是瘋了?”顧知章本來已經壓下去的火氣頓時就又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