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珝歌緊閉著雙唇,眸子中似隱藏著無數的哀傷。
“你走吧。”璃茉看著他,眼神是無比淡漠的冷,“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看見你。”
說完這番話,她狠心推開他,徑自離去,隻留給他一道決絕的背影。
她走的很快,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像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眼中晦暗不明,眸色黯淡的像是灑了一層灰。
最後,他離開房間,高大欣碩的背影在月光下越來越長,漸漸成為一個黑點,直至永遠消失在視線當中.
二樓回廊處,璃茉望著那抹消失的身影,久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一陣刺骨的冷風吹了過來,寒意侵襲,很涼。
她縮了一下身子,緊緊地攥緊手中的裙子,事情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沒有誰能夠想到,初次相遇,繼而相知,卻成為過客。
眼眶莫名泛紅,心無力地痛,全身的力氣從她的身上一點一點剝離開來。
也許是命運開的玩笑,緣分最是強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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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普照,天高雲淡,幾朵飄悠悠的白雲洋洋灑灑地點綴在天空中,為這廣袤無垠的天空添加了一抹色彩。
微醺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夾雜著百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更是讓人心情舒暢。
九皇府內,昭宸殿。
流風一手端著一隻托盤,一手輕輕推開了內室的房門,房間裡靜悄悄的,安靜的能聽到心跳聲。
元珝歌一襲似血紅衣,失落地坐在桌案旁,單手斟酒,仰頭就將一杯酒喝完了,接著又拿起一杯。
聽到有人進來,他並未回頭,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盡情的發泄著情緒,完全沒有注意到流風在看他。
流風遠遠地看著他,隻覺一陣歎息自心頭湧上:主子不就是去了一趟丞相府,回來之後就這樣一副想殺人的模樣,也不知那位慕二小姐到底說了什麽話,致使主子如此憤怒?
良久,他目光沉了沉,躬身提醒道,“主子,別喝了,該用膳了。”
聽到流風的稟告,元珝歌這才緩緩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桌上的菜肴。
桌案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板栗燒野雞,鮑魚燕窩粥,宮保野兔,水晶蝦仁,紅棗雪蛤湯,粟米百合紅棗羹酸梅湯,什錦蜜湯,玫瑰蓮蓉糕,陽春白雪糕等等.
整個房間裡頓時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撤出去吧,本宮還不餓。”元珝歌淡淡開口,整張臉上不帶一絲情緒,冷的可怕。
流風終於忍不住了,皺著眉頭說道:“主子,您都好久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麽吃得消啊,您就多少吃一點吧!”
“不用了。”
流風緊緊皺了皺眉,擔憂地說:“可是……”
“你下去吧。”元珝歌寒眸微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主子,你可是因為慕二小姐才這番難過?”流風開口喚了一聲,淡淡地望著眼前這個滿臉頹廢的男子。
聽到他提起璃茉,元珝歌眉宇微蹙,眼底閃過一絲惱怒,“流風,你越矩了。”
緊接著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怒斥一聲,“滾出去!”
流風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隻化為了一句歎息:“是!”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整個房裡又只剩下了元珝歌一個人,他目光茫然地凝望著窗外的天,紫水晶般玉澈的瞳眸裡,沒有絲毫焦距。
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胸口突然一陣氣血翻滾,喉嚨湧上一陣腥甜,鮮紅的血毫無征兆地噴出,滴落在他紅色的衣袍上,暈染出一朵朵殷紅。
格外鮮豔,看起來就像一朵燦爛開放的罌粟,豔麗著,絕望著
元珝歌抬起頭,絕美的面上還殘留著些許嘲諷,還有絲絲縷縷冰冷的寒意。
太子府,內院燈火通明,幾乎亂成了一團。
眾多婢女進進出出,血腥味摻雜著藥味彌漫在內殿,縈繞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置於床頭的地上,元霈澤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情況看起來卻非常糟糕,此時的元霈澤像是變了一個人,滿容憔悴,儼然不複過去意氣風發的模樣。
忽然,殿門口的太監尖著嗓子唱諾了一句:“淑貴妃娘娘到——”
隨著一聲通報,眾人臉上齊刷刷地變了顏色,場面瞬間慌亂了起來。
更有甚者,竟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手中端著的熱水,引來管事嬤嬤的一頓毒罵。
“死丫頭,活膩歪了?還不趕緊收拾好立馬滾出去,要是衝撞了淑貴妃娘娘,你這條賤命就沒嘍!”
要知道,這位淑貴妃娘娘不但性子蠻橫嬌縱,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望而生畏。
距離她上次來太子府已有一段時日,這次前來想必定是收到太子殿下受傷的消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門口望去,只見一乘金色的轎子穩穩地停在太子府門口,
緋紅色珠簾從矯頂垂落,隨風擺動,盡顯高貴典雅。
轎簾上印滿了象征著富貴榮華的金色牡丹,一針一線都那麽精致細膩,霎那間看上去,氣派極了。
只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從轎中嫋嫋邁出,小太監急忙蹲跪在地,用背做墊。
一襲深紅色宮裝使她看起來更加儀態高貴,保養得宜的皮膚和身姿讓她看起來更是明豔動人。
頭戴一對華麗的如意鏤空金簪,上面鑲嵌著質地純正的紅寶石,盡顯華貴之色。
女人面色陰沉,眼底陰雲翻滾,此刻在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太子府中的府衛、侍女們紛紛對她跪拜行禮,淑貴妃面上帶著一抹傲然,緩步的向元霈澤的寢殿走去。
管事嬤嬤一臉堆笑地迎了過來,躬身作揖道:“娘娘,您來了。”
淑貴妃眼神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澤兒怎麽樣了?”
“這……”管事嬤嬤面露難色,繼而小聲的道。
“太子殿下全身上下到處是傷,昏迷了許久,都不見醒來,就連意識有些不太清醒了.”
“澤兒傷得這麽重!該死的賤種,本宮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淑貴妃精致的妝容上滿是猙獰暴怒之色,轉而陰騖的目光落向管事嬤嬤的身上,“太醫……太醫呢?你們難道沒有叫太醫來給太子問診嗎?!”
管事嬤嬤瞬間跪下,面色惶恐,“回娘娘,已經請過了太醫院的人都推辭說.有事來不了.”
“什麽來不了,都是借口罷了。”淑貴妃的臉色一瞬間陰沉難看至極,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來。
“真的是反了天了,這幫老東西,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在場的人都是明白人,心裡如明鏡似的:太醫院的人無非就是不想來太子府蹚這趟渾水。
若是換做往日,那些太醫爭先恐後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有推脫一說?
自從上次宮宴發生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後,這些人對太子避之如蛇蠍,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更何況太子是九皇子殿下親手打傷的,皇宮裡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他們也不願與冠絕天下的九皇子作對啊!
淑貴妃長眉一厲,厲聲吼道:“告訴那幫老東西,澤兒身為一朝太子,要是有什麽閃失,本宮定要他們整個太醫院的人陪葬!!”
管事嬤嬤恭敬應了句是,便匆忙地走了出去.
周遭伺候的宮人皆是嚇得身軀一顫,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喘。
淑貴妃狠狠地閉上了眼,雙手早已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幾乎要被硬生生地折斷,卻還是無法克制心中的怒火。
倏爾,她睜開雙眼,一口銀牙幾欲咬碎,惡狠狠地咒罵了句:“該死的賤種!”
她可真後悔啊,當初為什麽沒有親手掐死蘭妃生的這個賤種,她怎麽就忘了斬草除根這麽顯然的道理?
這個賤種屢次三番地與她作對也就算了,這次居然還害得她的澤兒傷的這麽重!
看來是不得不除了!這個賤種留著只會是最大的禍害!!
半晌後,管事嬤嬤神色匆匆地趕了進來,諂媚地笑著道,“娘娘,李太醫來了。”
只見一名身穿太醫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跪在地上,叩首道:“微臣叩見淑貴妃娘娘……”
淑貴妃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眸底燃燒著熊熊怒火,再次怒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給太子殿下診傷!”
李太醫拱手道,“遵。”
“慢著!”淑貴妃面色陰冷,森然道。
李太醫轉過頭來,疑惑地道:“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今日你能來給太子診治,本宮很是欣慰,若是治好了,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若是治不好,本宮立馬讓你人頭落地……”
李太醫臉色驟變,猛然睜大了雙眼,額頭上很快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娘娘……這……”
“還杵在這做什麽!還不快去——”淑貴妃長眉一厲,怒聲命令著。
“是。”李太醫小聲而急促地喘息道,急忙帶著藥箱,匆匆忙忙地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