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帶著高小魚徑直回了家中，他讓高小魚帶上三套羽絨服，往鹹陽城外的白鹿山去。三套羽絨服，一套給老師荀夫子，一套給師兄韓千秋，還有一套給李慈航。

  這三人，都是林豐的親人一般。

  如今下著雪，好在城外的官道上人來人往，地上的積雪沒有形成就被處理了。

  一路策馬趕路，林豐沒有耗費多長的時間，就抵達白鹿山下。

  之前林豐自夏國返回，當時荀子、李慈航走晉國北上來大秦，路途更遠，所以林豐抵達時荀子不曾抵達鹹陽。緊跟著林豐又去了姑臧縣，沒有見到荀子。

  林豐回到鹹陽，才有時間。

  之前林豐回到鹹陽後，就來過山上，只是逗留的時間不長。林豐到了白鹿山上的書院，報上名字後，書院的侍從直接帶著到了書院荀子的院子。

  荀子正在注釋經典。

  這是荀子如今做得最多的事，很多前人撰寫的經典書籍，晦澀難懂，後人難以明白意思。所以，需要荀子一一注釋一番。除此外，荀子也開始著書立說，闡述自己的學術觀點。

  荀子在白鹿書院內，荀子也會親自授課。

  這是他常做的事情。

  林豐見到荀子，神色恭敬，行禮道：“老師。”

  荀子的身子骨依舊硬朗，雖說天寒地凍的，因為房間中有炭盆在，對他沒有什麽影響，不覺得多麽寒冷。

  荀子心下歡喜，擺手讓林豐坐下，捋著頜下的胡須緩緩道：“你不來找老夫，老夫也準備找你。聽說你在鹹陽，大量的收購鴨毛，要弄什麽衣服。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你是怎麽想的？”

  他擔心林豐壞了名聲。

  會影響到林豐。

  林豐神色平靜，微笑道：“老師放心，我在鹹陽一切無礙，而且以鴨毛製作而成的羽絨服，已經是大獲成功。這一羽絨服，並非直接采用鴨毛，是要經過多道工序處理才能用，沒有任何的異味。”

  “羽絨服穿在身上，無比的暖和，能祛寒保暖。陛下方面，我贈送了一件，還讓陛下題了一幅‘天下第一’的字，專門用於給羽絨服造勢。”

  “今天在鹹陽城正式售賣，算上訂貨的數量，已經賣出一萬多套，銷售很好。我這裡，專程拿了三套來。一件給老師，一件給李師伯，還有一件給韓師兄。”

  他一招手，高小魚遞上盒子，這是裝著三套衣服。

  荀子一聽，再無擔心。

  皇帝都已經認可，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甚至買東西的商人和百姓，都不是傻子，誰都清楚羽絨服好不好。如果是林豐推出的羽絨服不好，不可能賣出一萬多套衣服。

  荀子迅速拿出來，笑說道：“老夫要試一試。”

  林豐親自給荀子更衣，等荀子穿上羽絨服，他扭動兩下身體，沒覺得有任何拘束的地方，反倒是比原來更為輕松，因為穿在身上的衣服更少了。

  另外，荀子衣服穿上後，沒過多長的時間，就感覺衣服暖和得很，有一絲暖洋洋的感覺彌漫。

  這衣服也不透風，很是暖和。

  “好，羽絨服真好。”

  荀子蒼老的臉上，掛著燦爛笑容。林豐不是讀死書，而是在讀書基礎上，能有所創新，能製作出這樣的羽絨服來，讓很多人避免被寒氣侵襲，這是好事情。

  羽絨服，是最好的衣袍。

  荀子走動兩下後，回到坐席坐下來，問道：“這樣的羽絨服，多少錢一件？”

  林豐說道：“一兩五錢銀子。”

  “有些貴啊。”

  荀子聽到後，略微皺眉。

  林豐解釋道：“這個價格，算是相對便宜的。從鴨毛買回來，再一點點剔除粗壯的鴨毛，還要一步步加工處理。一整套的工序下來，耗費很多的人力物力。再者，製作一副的布匹，也不便宜。所以暫時制定的價格，算是相對便宜的。若非如此，價格還應該往上提，至少得二三兩銀子一件。”

  荀子沉默片刻，看向林豐道：“小九，為師求你一件事，如何？”

  林豐道：“看您說的，有什麽事情您直說。只要是我幫得上忙的，是力所能及的，全力支持。”

  荀子正色道：“你林家售賣羽絨服，也是有付出的，要養這麽多人，老師不能白拿。所以，你看可否便宜些，老夫買一點。白鹿山上的書院，有許多的大儒來授課，在此傳道授業。”

  “這些有名望的大儒，年紀都不小，都是怕寒冷。他們都是埋頭案牘的人，心思純淨，很少去經營什麽家業，很少去管外界的事情，吃穿住都是在書院中，要讓他們購買羽絨服，還是有些難。”

  “老夫略有些名聲，到了書院中，大秦皇帝曾賜下不少的錢財，所以老夫購買一些。”

  荀子不想佔林豐便宜。

  畢竟，林豐也要養一大家子人，也是不容易的。

  “老師，您這太見外了。”

  林豐說道：“不就是一點衣服嗎？如果這事兒，還要您出錢，這話說出去，讓弟子情何以堪？”

  荀子肅然道：“你林家製作羽絨服，也用了錢的。老夫這裡，需要的不是少數，不能不給錢。”

  林豐道：“林家有各項產業，說日進鬥金都不為過。弟子別的不多，就是錢多。即便去年，家裡的幾百萬兩銀子，盡數都捐給了朝廷賑濟百姓。到如今，又積攢了不少。羽絨服還在加班加點的製作，我讓人送三百套過來，夠嗎？”

  “夠了，夠了！”

  荀子連忙道：“白鹿書院中的人，算上求學的，攏共也就一百五十多人。至於大儒，就三十余人。你送來的三百多套，都是超過了太多。多余的，不必送來，就贈送三十余套吧。”

  林豐說道：“這羽絨服不是一直穿，總得更換。暫時，就送三百套過來，書院收下後自行安排。另外不夠了，老師直接安排，林家送來就是。”

  荀子和林豐關系不一樣，見林豐篤定，荀子也就不再多言，說道：“老夫代書院的人，向你道謝了。”

  林豐道：“您老太客氣。”

  荀子當即又安排人，把韓千秋和李慈航請來。雖說李慈航在鹹陽傳道，不過大多數時間，還是在白鹿山的。大秦準許李慈航傳道，可是李慈航在太玄道的輩分極高，他求得了皇帝的準許，只需要安排太玄道的人來負責就是。

  李慈航這裡，不會親自去。

  兩人一進入，李慈航盯著林豐，更是詫異，說道：“林小子，你踏入宗師境了？”

  林豐道：“師伯慧眼。”

  “不錯，不錯！”

  李慈航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林豐的氣息，很是渾厚，沒有半點的虛浮。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可見林豐的根基極為穩固。

  不是一般的宗師。

  李慈航感慨道：“沒想到你林豐，如此年輕就踏入宗師，甚至根基深厚。如果擱在我太玄道，也是妖孽中的妖孽。可惜你不修道，如果是修道，必然是一派宗師，能夠名傳天下，踏足最後的武道境界。”

  林豐笑道：“我習武，一是為了自保，二是為了殺敵。其余的，沒有太多的想法。紅塵俗世，我還是喜歡，無法脫出身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追求的就是紅塵。”

  李慈航歎息一聲。

  轉眼，他又一副苦瓜臉的模樣，說道：“林小子，你可是坑苦了老夫。軍中傳授武藝，不是件輕松的事兒，頗為費神。這一事，你小子必須補償老夫一些西風醉。”

  林豐說道：“您老需要西風醉，我讓人送來就是，管夠。”

  “好，爽快。”

  李慈航大為歡喜。

  西風醉是他最喜歡的烈酒，喝著夠勁兒。

  荀子說道：“好了，小九今天來，還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件衣服，來，先試一試。”

  韓千秋、李慈航都看過去，看到擱在案桌上的衣袍。

  兩人不曾反對，都是穿上。

  韓千秋年紀也不小，是五十歲出頭的人，也是畏寒怕冷。如今穿上羽絨服，也是覺得暖和，驚訝道：“這是什麽衣服，竟是如此的暖和。”

  李慈航道：“一般般，老夫覺得沒啥。”

  荀子哼了聲，沉聲道：“你李慈航是大宗師，寒暑不侵。這大冷天的，穿一件單衣，都沒有什麽，當然沒什麽感覺。你如果不喜歡，不穿就是。”

  李慈航嘿嘿一笑，說道：“送都送來了，怎麽能不穿呢？”

  他直接無視了荀子的神情。

  林豐看在眼中，心下感慨，李慈航也就在荀子的面前，才是這般。也就是荀子，才能如此和李慈航說話。

  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收拾。

  韓千秋問道：“小師弟，這是什麽衣服？如此的暖和，而且很舒服。”

  林豐解釋道：“這一衣服，是我新發明的羽絨服，我以鴨毛特製而成，能取暖祛寒。如今，羽絨服已經在鹹陽大范圍的販賣了。我送了三套上來，後續還會送一批來，讓書院的人都有。”

  “多謝師弟。”

  韓千秋連忙拱手道謝。

  這羽絨服穿在身上很舒服，能大批供應，這是林豐的心意。

  荀子擺手道：“你們師兄弟，不必如此客氣。小九，老夫記得你回到朝中，便促成了大秦討伐高昌國。開春後，你就要帶兵去高昌國嗎？”

  “是！”

  林豐點頭回答。

  荀子道：“書院中，有一個名叫張循的儒士，他是大秦的士人，要說闡述經典，他不算特別擅長。他最喜歡的，是考察大秦的地形地貌。甚至，他曾去過西域高昌國，對高昌國情況很熟悉。”

  “老夫把他請來，你和他仔細的交談一番，爭取請他出山相助。”

  “原本之前的時候，老夫就考慮，要為你引薦一番。只是想著你暫時還沒有離開，等你離開時再安排。如今你來了山上，正好處理這一事情。”

  荀子道：“即便他不願意離開書院，可是他的手中，還有西域高昌國的詳盡地圖，也能有助於你。”

  “多謝老師。”

  林豐心中一喜。

  有了高昌國更多的資料，就有助於林豐行軍。尤其張循熟知高昌國的地形，更是能少走許多彎路。

  征伐異國，最大問題是道路。

  你在大秦境內廝殺，亦或在中原廝殺，很多風土人情能直接了解。西域這樣的地方，民風更為詭詐，而且西域魚龍混雜，許多地方上的言語也未必了解。

  多一個熟悉的人很重要。

  荀子安排人去通知，時間不長，張循進入了房間中。張循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瘦削，皮膚偏黝黑，半點不似是一個儒士的相貌。

  只是，他那雙眸子，令人印象深刻。

  一雙眸子深邃，透著睿智。

  林豐拱手道：“林豐，見過張先生。”

  荀子介紹道：“子山，這是老夫的弟子，他要征伐高昌國，有些事向你請教。”

  子山，是張循的表字。

  張循神色肅然，道：“林侯爺折煞在下，您是鎮國侯，在下一介布衣，不必如此。另外涉及到高昌國，我的確去過，也在高昌國逗留了兩年，了解了高昌國。您有什麽問題，盡管說，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豐自夏國來到大秦生活，為大秦揚威，為大秦解決危機，張循內心也是極為欽佩。

  大秦攻伐高昌，張循也是讚同。

  大秦開疆拓土是好事。

  林豐正色道：“我要了解的，第一是從涼州去高昌的路線，第二是高昌國的軍隊戰鬥力如何？”

  張循略作思考，緩緩道：“從涼州去高昌國，道路並不複雜，畢竟是接壤的。我有一本專門的地圖，是我從涼州進入高昌國繪製的，標明了沿途的地點，希望能給侯爺一些幫助。”

  “另外，高昌國的軍隊戰鬥力，還是很強。按照我在高昌國的了解，西域各國，如樓蘭、烏孫、龜茲等國，盡皆都比不上高昌國的戰鬥力。”

  “高昌國的常備兵力，約莫有四萬人，不是一個小數目。其中，有約莫一萬精騎，以及三萬步兵。”

  張循正色道：“高昌國不像是一般的西域國，反倒是像中原的小國。因為他的一切官製，都是效仿夏國進行的。所以，高昌國的中原化程度，還是比較高的。”

  林豐笑道：“那就好，我知道了對方大體的兵力，一切就簡單。”

  四萬精銳，對於大秦來說不難。又有了詳細的地圖，更是輕松簡單。

  林豐進一步道：“張先生，此番我去高昌國，不知道您可願意隨我一道，征伐高昌。張先生懂得當地的情況，如果您在，能更順利的交流。”

  張循道：“在下願意！”

  能參與到其中，張循自身樂意。

  他不求揚名立萬，不求建功立業，對他來說，能為大秦開疆拓土，這就足夠了。

  這是張循的意願。

  林豐道：“出兵時間，暫時還未到。張先生暫且留在書院，等我出兵時，會提前安排人通知張先生。”

  張循道：“一切依林侯爺的安排。”

  林豐敲定事情，心中寬心，便和荀子、張循、韓千秋、李慈航聊著閑事兒。

  抵近申時，林豐離開書院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