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看著面前這個臉皮越發厚重的家夥,當真是都已經習慣了。
“你這家夥現在怎麽也變得這般虛偽,盜則盜矣,還什麽考.考什麽?”陳宮忍不住朝著那劉峰嗤笑一聲,“按你這說法,那董賊也是那什麽.考古?”
“不,董賊最大惡意,妄圖染指皇陵,此等惡賊當殺,當千刀萬剮!”
“.你不是說這不叫盜麽?”
“可是這王八蛋盜得是茂陵,那可是我祖宗!”
對此劉峰的心裡可是沒少罵娘的,畢竟在他眼中洛陽的墳塚董卓碰就碰吧,他去了長安還不老實。
大漢皇陵一分為二,太祖高皇帝一脈當年定都長安,所以這一脈都在長安周圍,也就是當年差點被羌人叨擾到的三輔皇陵。
另一批則是那世祖光武帝一脈,當年世祖光武帝定都洛陽,所以這一脈的皇陵也都在洛陽附近。
董卓撤離洛陽的時候腦子不知道怎麽抽了,直接挖了先靈帝的文陵,拿走了大量的陪葬寶物不說,還讓他看到了好處。
然後這癟犢子玩意直接去了長安就瞄準了武帝的茂陵,不但讓呂布這個“卸嶺力士”把茂陵給開了,還直接暴曬武帝屍骨.
“.”陳宮看著面前的劉峰直接已經無語了,“你這家夥倒是真實誠!”
“那是,說到底長安那位也是出身中山靖王一脈,算起來也是景帝之子,和茂陵裡面的那位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董卓碰了茂陵,那可是我家祖宗!”
“.你這小子早晚得挨雷劈一定會挨雷劈的!”陳宮留下這麽一句之後就直接轉身離開。
劉荏在寫奏疏,而陳宮則是帶著遊楚等人開始了布置。
趙忠的墳塚就在洛陽城外不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墳塚,沒有半點可稱道的地方,甚至還可以算得上是荒僻了。
“其實趙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陳宮看著那趙忠的墳塚忍不住和一旁的遊楚說道,“這些年老百姓們活不下去了,很多人就只能打起來這底下的主意。
尤其是那董賊和曹孟德開始光明正大的挖墳掘墓之後,這百姓流民之中乾這種事情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
他們當然不敢碰我大漢的皇陵,也不敢去碰那些世家大族的祖墳。
不過這種呵呵,他們倒是膽量不小的。
趙忠名聲太臭,加上又是死於非命草草埋葬,這洛陽周圍的人也明白這孤墳野塚裡面沒有什麽好東西。
因此弘農王在這墳塚這種雖然有些對不起他,卻也保住了他死後的安寧。”
陳宮說完之後,便直接揮了揮手,剩下的事情遊楚等人就要出手了。
“來人!”遊楚直接一聲怒吼,將眾多兵馬召到了身邊,“將這方圓三十裡所有百姓都給我弄得遠遠點!”
“薛州!”第二條命令他將薛州叫到了身邊,“你親自帶兵巡視周圍,若是發現有人窺探,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麽身份,殺!”
“諾!”薛州和眾多兵將齊聲應諾,然後便開始了以趙忠墳塚為中心的搜尋。
這些年洛陽的發展已經算是不錯了,鍾繇之前也已經讓這裡恢復了不少的元氣,洛陽周圍的村落自然也是頗多的。
遊楚的這兩道命令,可謂是鬧出來了極大的動靜,讓鍾繇想要裝傻都做不到了。
此時在洛陽的鍾繇府邸之中,一名身著十分樸素的中年男人來到了那重要的面前,然後十分得體的躬身行禮。
“元常兄!”
“孝先回來了?”看到這中年人之後,鍾繇也是大笑一聲,然後主動起身迎了上去,“這段時間辛苦孝先了,這糧草可是已經調度完畢?”
“元常放心,不日就可以出發送至主公處。”
那“孝先”便是此時負責督運曹孟德前線糧草的重謀毛玠,當然也是曹孟德的心腹之一。
當年作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發起人之一,毛玠對曹孟德的忠心絕對無需多言,加之其才智不俗還剛正不阿,這些年也作為曹孟德的屬官幫助他選拔人才。
雖然說鍾繇在地位上和官職權利上都遠高於毛玠,但是對毛玠的態度仍然是非常的和善。
倒不是說因為毛玠是曹孟德的心腹,而是鍾繇也很佩服毛玠的性格。
作為選拔官吏的主官,毛玠的這個位置是很吃香的,稍微搞些小動作就可以獲得無數好處。
可毛玠偏偏不會如此。
他所推薦任用的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那些在當時有盛名而行為虛浮、不務根本的人,始終沒有得到引薦任用。。
這種行為讓曹孟德麾下人才濟濟,也讓毛玠被某些人恨得咬牙切齒,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這世家豪族子弟想要出仕已經找到了一個簡單的模板。
那就是造名造勢,將自己的名望打出去,哪怕是沒有真正的本事也不要緊,自然是可以做官的,然後家族會和他們合作。
一方面幫助他搞定自己的政績,一方面借助子弟的權勢去增長家族的力量。
而毛玠偏偏打破了這個平衡,因此.世家豪族對曹孟德又愛又恨,而對毛玠幾乎只剩下了痛恨。
可如同鍾繇這種真正的有才之人,卻是對毛玠分外尊重,因為看出來這個問題的有不少。
但真正改變這個問題的,只有他,最起碼現在只有他.
此時看著鍾繇說著那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毛玠直接打斷了他,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之前有下面的士卒稟報,說劉玄德麾下的重謀劉峰出了潼關,沿水路進入了洛陽境內,卻沒有進入城中而是徑直去了城外。
如今更是聽說他們帶兵去了趙忠的墳塚,讓弘農王妃唐氏拜祭弘農王。
這件事情元常可知曉?”
聽到這句話之後,鍾繇還是忍不住露出來了一個尷尬的笑容,然後微微點頭。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鍾繇帶著那一臉苦笑之色,還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那小子還真的是陰魂不散
不過這一次他倒不是來尋找老夫的,而是要給劉玄德的兒子求名的。”
鍾繇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從桌案上拿起來了兩封信帛奏疏遞給了毛玠。
“這是.”毛玠打開那奏疏僅僅是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何人所給?”
“從署名來看,是劉玄德的嫡子,也就是咱們大漢的陸城侯世子劉荏。
不過嘛.看這個風格,倒像是劉峰那家夥潤筆之後,那娃子自己改了改。”
毛玠此時已經將兩封奏疏都看完了,然後微微點頭。
“聽聞那劉荏也是你的弟子?這是讓你轉交朝廷?”
“算不上什麽弟子,當初劉峰請我給他啟蒙罷了,不過那劉荏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天賦不高但是性格極好,日後好生調教一番,也是我大漢之福了。”
“老夫對你的弟子沒有興趣,老夫只是想知道元常對這件事情怎麽看?”毛玠將兩封奏疏還給了鍾繇,雖然重要沒有承認,但是他也明白這是鍾繇願意轉交朝中了。
“不管當年陛下心中是怎麽想的,但是弘農王畢竟是皇家子嗣,之前沒有人說這種事情也就罷了,畢竟皇家之事外人也不好插嘴。
這又不是什麽冊立皇后和太子這種關乎家國社稷的大事。
可如今劉荏同樣拿出來自己大漢皇室宗親的身份為自己的那位皇兄打抱不平,這件事情就不好說了。
陛下縱然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什麽。
而且若是陛下為此處罰了劉荏的話,還平白給了那小子偌大的名望。
從此之後,他劉荏就是一個真正的仁孝之人,甚至可以稱之為表率。
年不滿十歲就能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獲取偌大的名望,那麽日後他的道路真的是要好走太多了。”
鍾繇分析的十分到位,但是毛玠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差。
甚至到最後都已經是聽不下去了。
“元常若是不信任毛某人,今日老夫離開就是,何必在這裡聽元常如此浪費時間!”
毛玠直接用這麽一句不客氣的話語打斷了鍾繇的話語然後徑直轉身就要離開,這一幕可是讓鍾繇驚住了,只能趕緊上前將他拉住。
換上了一副更加和善的笑臉說道。
“孝先,知錯,知錯了”
“那元常可否告訴老夫,此子來此洛陽,到底所為何事?”
“還能所為何事啊!”一聲長長的歎息,仿佛訴說出來了重要的無盡心酸和無奈,帶著那一臉無奈和苦笑之色,鍾繇說出來了一句讓毛玠心神一顫的話語。
“那小子是想要借洛陽之事為跳板,正式介入到如今的大戰之中去!
或者說得再直白一些,他想要幫助司空打贏這一場大戰,從而才會來此!”
“.”此時毛玠也是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相信,甚至最後還嗤笑了一聲。
“怎麽,孝先不信?”
“道理老夫懂,但是元常莫要說老夫不信你的話,那小子剛剛將元常你趕出長安,獨霸雍涼三輔之地。
這前腳才和我等撕破了臉面,後腳就想要加入戰局之中。
還想要幫助我等?
那叫做劉峰的小子難不成就沒有心麽?”
“這小子做事情向來如此,日後你多和他接觸幾次也就明了了!
不過這一次老夫還是決定幫一幫他,畢竟現在司空所面臨的局面並不算太好。
若是一直讓顏良文醜兩人將戰局拖延下去,恐怕我等後方當真會是不穩的。
延津被袁紹早早拿下,這直接導致了袁紹保證了絕對的攻勢,就算是他麾下的那些人再如何內鬥在面對這種局面下。
也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而田豐協助文醜進攻白馬,也讓我等數次進攻無從下手。
雙路進發,這一仗著實不好打了!”
鍾繇的話也讓一旁的毛玠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毛玠仍然不認為在這種局面下,劉峰能夠做出來什麽事情。
“縱然如此,那劉玄德此時自顧不暇,劉峰雖然手中還握有河東與河內之地。
可高乾麾下的大將郭援也就是你那外甥如今都已經兵臨城下了,北地郡也被鮮卑襲擾。
此時河東自保尚且不足,更不要說進攻了。
至於河內袁紹麾下大將韓猛已經進軍牧野,其子袁尚也派出兵馬離開鄴城,此時河內若非是還有高順坐鎮。
又有關羽關平為援軍的話,那袁紹恐怕已經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殺進去了。
這個時候你就算是讓他幫忙,他又能夠做些什麽?”
“不知道”鍾繇的話再次讓毛玠啞口無言,“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子後面打算怎麽做才能破局。
但是我知道這個小子往往能夠做出我們做不到也想不到的。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