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河東局面危急,杜府君你的情況也同樣危急,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范先與衛固兩人罷了。
當初這河東郡的老府君王邑雖然也不想讓這裡落入曹孟德的手中.”
“閣下請注意你的話語,當初老太守王邑或許是有些許的誤會,這河東如今也是在我大漢朝廷的手中。
而不是什麽所謂的所謂的某個人手中!”
“.”劉峰看著面前的杜畿,“若非小子知道杜府君是一個實誠的真君子,就剛剛的那句話小子一定會覺得杜府君是一個偽君子來著”
“大漢勢微這本就是事實,閣下無需再多提醒杜某什麽,日後有什麽事情杜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杜某知道,在此時此刻,杜某是大漢的河東郡守,這河東郡也是大漢的河東郡。”
“.杜府君說得對!”劉峰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就這麽被杜畿三言兩語給打岔了,只能強笑著說著迎合的話語,然後將話題再次牽引回去。
“如今河東郡到了這個地步,那范先和衛固兩個人恐怕是不能留了”
“他們兩個的確是不能留了,可你有什麽辦法讓他們兩個從這世上消失?”
“若是偷襲.”
“安邑縱然分兵,不過如今范先麾下仍然有數千精銳,還有剛剛招募的三千新軍.”杜畿說到了一半還提醒了劉峰一句,“那新軍被范先手下的副將張晟統率訓練。
你若是想要利用新軍炸營,那恐怕是有些困難了。”
“.若是偷襲”
“范先雖然性格不好,但畢竟是范家出身,而且之前在河東鎮守多年,能力就算是不強也算不上太差。
哪怕是駐守河東腹地安邑,那同樣也是頗有幾分謹慎的。
他的大營杜某曾經也去過一次,整體來說就是穩重有余而進取不足。
但,應對你口中所謂的突襲,想來是很容易的。”
這個消息也讓劉峰頗為無奈,最後看著面前的杜畿,想出來了另一個辦法。
“聽聞杜府君如今頗受信任”
“老夫沒錢設宴,而且就算是有錢,如今這個時候設宴招待范先,他也會好生琢磨一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因此這件事情同樣不可靠!”
劉峰看著自己提出來一個建議就被杜畿否決一個建議的模樣,最後也是眉頭緊皺,忍不住長長歎息一聲。
“杜府君,你到底圖什麽,若是再這般下去,就算是小子在這裡浪費時間到了天亮又如何?
這事情他不是這般做的”
“若是閣下想不出什麽太好的辦法,那不如就讓杜某人幫一幫你如何?”
聽到了杜畿這句話之後,劉峰非但沒有感覺到有什麽高興,反倒是有些退縮。
“杜府君,這出謀劃策的事情,要不還是小子來就可以”
“若是你一切都可以做好的話,那來找老夫做什麽?”杜畿輕笑,然後抬眸看著面前的劉峰繼續說道,“相信杜某可以給閣下一個極為不錯的建議,不妨聽一聽杜某人的計策?”
“小子擔心杜府君會在最後順手賣了小子.”
“哈哈,杜某又不是人牙子,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杜畿突然大笑一聲,然後翻身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後面,從那書架上將一卷卷竹簡拿開。
“杜府君這是”
“既然要動手,如何能夠不看輿圖?”杜畿說話間,從那無數竹簡書籍之中將一卷包裹好的布帛拿了出來。
帶著些許枯黃的布帛正是一卷河東郡的輿圖,裡面的記載可謂是相當的詳細。
“河東郡的所有村落和縣城,還有各地塢堡以及兵營,當然,連同駐兵之地也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其中兵馬幾何都是我剛剛改過的。
有了這個,想來閣下對於這河東郡的局勢就更加明了了。”
劉峰看著面前的河東郡輿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杜畿看似被圈禁在了這小小的河東郡守府之中。
但是他對於這河東從來沒有停下過自己的手段。
而且從現在看,可以算得上是頗有成效了。
“黃河渡口的這些兵馬是用來防備那位剛剛到達關中的夏侯惇將軍的吧。”劉峰看著河東郡的輿圖,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要緊的地方。
而杜畿在這句話之後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淇關,安邑,黃河渡口.河東郡的兵馬大多數集中在這三處地方,其他地方雖有些許兵營駐軍,卻也沒有太多的實力,而且大多數應該是新招募的兵馬,,,,這是準備屯田?”
“閣下好眼力,的確是如此。”
“杜府君攛掇的?”劉峰似乎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了,“真是沒想到杜府君自己都被困在這小小的河東郡守府了,竟然還在打算明年春耕的事情”
“河東百姓太過於苦難,不過好在河東郡的底子不錯。
如今這般折騰一番的話,等到這河東郡的事情結束之後,也就可以立刻讓百姓開始恢復生產和開墾荒地了。
至於那些新卒,直接屯田雖然有些許的急迫,但卻可以快速的恢復河東的生機。
等過了兩年之後,杜某也可以再次做出改變了,這河東百姓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
杜畿說到自己日後對這河東的謀劃的時候,總是一副滔滔不絕的樣子,之前的沉穩也似乎成了泡影一般。
整個人都充斥著興奮和憧憬,劉峰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河東,喜歡河東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
“所以,我等不是更需要盡快解決此事,不是麽?”劉峰只能再次將話題轉移回來,然後點了點這輿圖上的某個位置,“若是小子猜得不錯,你是想要讓小子在這裡鬧出來些許動靜兒吧。”
杜畿看著那輿圖上的手指,然後露出來一個笑容。
“閣下好聰慧!”
“哼如此一來,杜府君下一步的計劃”
“只要閣下動作夠快,那麽黃河渡口的兵馬就來不及反應。
同樣,或許這河東也就未必會落入曹公的手中。”杜畿直接打斷了劉峰的話語,“杜某也沒打算瞞住閣下,也知道閣下想要什麽。
閣下想要的是河東郡之地,然後讓河東與河內練成一片,將自己的局面變得更加的危險。
可有些事情並非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這一次能否拿下范先,就看閣下的手段了。”
“若是我做到了.”
“若是閣下做到了,也算是對杜某有了救命之恩,那杜某自然也不介意幫閣下一把,讓這河東暫時落入閣下的手中。
免去了閣下被元讓將軍直接攻打的危險。”
“.”劉峰看著面前的杜畿,不知道他說得有幾分真誠,“杜府君說得可當真?”
“杜某從來不會妄言,更不會哄騙他人!”
“.”
劉峰並沒有在這太守府中浪費太多的時間,在和杜畿繼續商討了些許後面的具體事情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在杜畿確定開始裝孫子之後,他雖然仍然很難走出郡守府,但是范先等人對這郡守府的看管也放松了很多,給了劉峰機會。
而當劉峰再次回到自家大軍身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畢竟離開郡守府很容易,但是想要出城那就只能等到日頭初升,城門大開了。
之後在劉峰的一聲令下,成廉再次帶著兵馬離開了安邑附近,甚至可以說遠遁而去。
對此成廉雖然十分懷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數天之後,白波谷之中,一杆大旗再次出現在了這裡,“白波”二字在旗幟之上迎風飄蕩。
而這大旗之下,上千名士卒正頭裹黃巾,正在席地而坐著休息,有的人在閉目養神,也有的人在沉默著擦拭自己手中的兵刃。
還有一名將領在給自己的戰馬淋水擦拭。
至於這白波谷外面的一處矮丘上,一個面容帶著些許稚嫩的青年躺在地上,頭顱枕著自己交叉的雙手,嘴巴裡叼著一根野草,感受著那微微吹襲的風,閉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這一行人正是那從安邑離開的劉峰等人,而他們就在不久之前,剛剛突襲了河東郡的絳邑縣並順帶劫持了絳邑縣的縣令。
打扮成了白波黃巾余孽的他們,鬧出來了這麽大的動靜兒,自然是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先生,斥候來報,安邑的兵馬動了!”
一名士卒突然出現在劉峰的身邊,讓他蹭的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
“帶了多少人?”
“不下五千.”斥候低聲說道,“不過行軍速度很快,而且陣容整齊應該是那范先麾下的精銳老卒們。”
“嗯,既然魚已經上鉤了,那麽我等也該動手了。”劉峰冷笑一聲之後,直接讓人傳令全軍再次動身,“將輜重散落白波谷中,做出我等仍然在白波谷的假象!”
“留下我等繼續深入的痕跡,將范先繼續往白波谷往裡面引!”
“諾!”
“還有,將那位.那位賈衢先生給帶來!”
“諾!”
很快,這白波谷的兵馬就按照劉峰的吩咐動了起來。
同時一名穿著頗為樸素的年輕人也被帶到了劉峰的身邊。
劉峰未曾說話,一直看著那山下,似乎那裡有什麽燦爛的花兒一般。
另一邊的年輕人也同樣沉默不語,只是雙眼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劉峰,等待著他先開口。
“賈衢先生,之前小子說的事情,你可考慮好了?”
此人就是劉峰劫持帶走的縣令,年不過二十有五已經是河東郡的縣令了。
“考慮什麽,給你們這群假扮成黃巾余孽的賊寇出力麽?”賈衢看著劉峰忍不住朝著他嗤笑了一聲,“想要招攬某家,但是卻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肯相告,實在是有些可笑。”
“身份不早就告訴閣下了麽,我乃是大漢朝廷麾下的官軍!”
“大漢的官軍會去劫掠河東的一座小小縣城?”
“我等從來未曾動過百姓的一分一毫.也不會讓先生差點在鬼門關中走一遭!”
“.”賈衢臉黑了,在不久之前他可不是絳邑縣令,最開始他是河東郡的郡吏。
後來因為范先為了震懾杜畿,直接砍殺了三十余名郡守府的屬官乃至小吏,這家夥僥幸逃過一死之後才想辦法讓自己出鎮了絳邑縣令。
只不過他在絳邑縣屁股都還沒做熱呢,就發現自家的城門讓人詐開了,然後一票兵馬不殺人不放火,不劫掠百姓,也不搶掠府庫。
朝著縣令的府邸就衝了過去,之後他就出現在這裡了.
一套操作猛如虎,看得這位縣令整個人都懵了。
之後劉峰就對他進行了鍥而不舍的招攬,但賈衢卻是從來未曾有半點答應的意思。
“這位將軍若非是忘記了,某家也是朝廷任命的大漢縣令,如今爾等將某家從縣衙之中就這麽劫持了。
這可不是我大漢之軍要做的事情!”
“縣令.一個區區縣令,先生想來是滿不了的吧。”劉峰對於這種斥責並沒有如何生氣,反倒是繼續著自己的和善。
“無論滿足與否,某家都是朝廷委任的官員縣令,不是爾等可以劫持之人,你們這是和朝廷作對”
“小子現在就可以將先生放回去,之後你繼續做你的縣令,小子也會放出消息,是先生自己逃脫的。
和我等沒有任何的關系。
但小子同時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先生若是可以,就暫且跟隨小子一段時間。
長則三個月,短則月余,先生便可以完成自己曾經的夢想了”
“夢想?”
“先生難不成就不想當一個真正的將軍?小子正好有數千兵馬可以讓你指揮,若是運氣不錯的話,先生揚名天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這一刻,賈衢還真的有些心動了。
而劉峰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賈衢.要不是聽到了你的表字,還真就把你錯過去了,賈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