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六應該是肚子疼，一句完整的話都有點說不出來：“娘……娘，我……我肚子……肚子……好疼啊……”

  應二郎也趕緊上前查看，他先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感覺沒有發燒，心先安了一半，這年頭最害怕小孩子發燒，一發燒就容易夭折。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在這種沒有青霉素、沒有頭孢阿司匹林這種消炎藥的年代本來就容易的病死，遑論是抵抗力和免疫力都十分低下的小孩子。

  吳氏看見兒子一直喊疼，直接劈頭蓋臉問薑小右：“小右你說，你做的臘腸飯是不是有問題，怎麽小六的肚子這麽疼！”

  何氏看見媳婦這麽咄咄逼人心裡頭有點不高興，但是也體諒這會兒子生病吳氏心裡難免焦灼，只是說她一句：“亂講什麽，咱們都吃了，不都沒事，先帶小六進屋，咱們看看是什麽情況再說。”

  應老漢擔心孫子，這會也顧不上什麽過年不能看郎中的老規矩，就吩咐大兒子趕緊去找個郎中。

  應老大想著這會除夕，郎中只怕也團年，不好請，但是看著侄子難受，他還是往郎中家走去，不管怎麽樣也要試試。

  應小六被應二郎抱進屋子之後，似乎好了點，終於能說出完整的話了：“肚子有點脹，裡面攪著疼！”

  吳氏聽了更是心疼，坐在床邊就開始抹起了眼淚。

  薑小右想起來應小六在吃飯的時候，吞咽比較大口，都沒走怎麽咀嚼，這會又在屋子外面放鞭怕、瘋跑，可能是不消化加上受涼了。

  薑小右上去，把右手張開放在應小六肚子上，左手在右手手背上拍了拍。聽到應小六肚子發出砰砰的聲音，薑小右確定小六這是受涼脹氣了。

  薑小右對應二郎說：“二舅，我拍了下小六的肚子，肚子比較鼓，裡面有氣，好像是受涼了，咱們給他揉揉，把氣排出來就好了。”

  吳氏剛剛沒來得及阻止薑小右拍小六的肚子，這會聽見她又要揉，只怕薑小右把小六弄傷，連哭都顧不上，馬上說：“不行，咱們等大夫，小右年紀小，哪裡知道這些？”

  薑小右也心疼表弟，雖然剛剛吳氏的質問讓她很不舒服，這會也還是好聲好氣跟吳氏商量：“二舅母我知道你害怕我弄傷小六，這樣子，你來揉，咱們先輕一點，看看小六的腹痛有沒有好一點，要是沒減輕，咱們就不試了好不好？”

  應二郎聽見兒子一直在叫痛，覺得小右說的有道理，先試試，要是能減輕一點痛苦就好了。

  吳氏雖然想和薑小右別苗頭，但是這會心疼兒子的心還是佔了上風，就自己在小六的肚子上揉了起來，邊揉邊問：“小六，你覺得好了一些沒有？要是更疼了千萬要說！”

  沒揉一會，就聽見小六放了一個屁，小六有點不好意思：“阿娘，我的肚子沒那麽疼了。”

  薑小右上前摸了摸應小六的頭：“小六不要不好意思，你肚子進了風，就是要把風排出來才能好。”

  聽見兒子好多了，吳氏終於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想到是薑小右救了兒子，就站起來拉著小右的手說：“小右啊你可別怪舅母，舅母之前是太擔心了，這才誤會了你！”

  薑小右本來也無意跟吳氏計較，就安慰吳氏：“二舅母說那裡去了，我們都知道的，小六應該沒什麽事，一會就能好了。”

  這會應大郎終於把郎中請來了，郎中上前問了下應小六之前吃了些什麽，又做了些什麽，郎中一聽就知道應小六只是消化不良並且受了風，沒什麽大礙，隻叮囑應家眾人，以後不能讓應小六吃完放就到處跑，也沒開藥方，只是讓吳氏依著薑小右的方法繼續給小六揉肚子就好了。

  吳氏有點不安心，問郎中：“大夫，要不您還是開個方子給這孩子調一調？”

  郎中擺擺手：“這是藥三分毒，孩子身體健康著，只要平時注意保暖就好，沒必要吃藥。”

  聽完郎中的話，應家人總算放心了，留下吳氏夫妻繼續照顧孩子，其他人把郎中送出去，又給了雙倍的出診費。

  這鬧哄哄的除夕過完，就是大年初一，初一祭祖，初二幾個舅母回娘家……

  日子就這麽井然有序地過著，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依照慣例，鎮上會在十五夜裡辦燈會，這一天也沒有宵禁，所有人都能去看燈會、逛夜市，一直玩到太陽東升。

  這樣子的日子一年中只有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故而孩子們都期盼了很久，這天傍晚，何氏叮囑幾個孩子在燈會上要小心，不能跟自家長輩走丟了，又囑咐應老大要照顧好幾個弟弟妹妹。

  說完就讓他們出發了，何氏和應老漢年紀大了，不喜歡湊這種熱鬧，應氏這兩天有點受了風寒，故而只有應二郎夫婦帶著幾個孩子去。

  薑小右並不是第一次去元宵燈會，但是卻是第一次和鳳娘和應家幾個表兄妹一起出門看燈，不免有點興奮。

  以前薑小右還在薑家的時候，元宵燈會只能和薑小三薑小左一起逛，但是這回又鳳娘和她一起，姑娘家喜歡玩的，喜歡吃的比較像，這樣子能玩到一起才比較開心。

  薑家莊離鎮子不遠，走上小半時辰就到了，路過陸天啟租住的院子的時候，薑小右特地讓大家等一下，自己去敲了陸天啟的院門。

  聽到大門那邊有人敲門，陸天啟就開門看了看，看見是薑小右：“小右是你啊？怎麽過來了，是有事嗎？”

  薑小右回答說：“那有什麽事，不過是今晚鎮子上辦元宵燈會，想著叫上你和天壽一起去看燈唄。”

  陸天啟原本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他更喜歡自己安安靜靜在家看看書，但是想起天壽正是一個活潑愛動、喜歡熱鬧的年紀，還是答應了：“那你等著，我去叫上天壽咱們一起，你先進來等。”

  薑小右知道陸天啟不喜歡鬧哄哄的地方，原本以為還要勸勸他呢，沒想到陸天啟這麽痛快就答應了：“我在院子外面等就好了，我二舅、二舅母和幾個表兄弟姐妹還在外頭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