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是，五娘雖然不算笨但是也不算聰明，這麽多稀奇古怪的點子確實不像是五娘的手筆。

  “那為什麽五娘要說是自己想出來的？”何氏問。

  “我想了想，要是鳳娘弄出這些，我只怕也要攬到自己頭上，畢竟我能給別人算計什麽呢？她們小姑娘卻不一樣了，名節、婚事……這一樁粧一件件，什麽不能做文章？要是真有那些個黑了心的，想要方子，只要稍微用點計，可不就完了？”

  何氏這才想通，示意吳氏接著說。

  “這會咱們提出要薑小右嫁過來，就算五娘不疑心咱們要她的方子，可是卻是生生的把五娘的左右手、聚寶盆弄走了！這個檔口，五娘剛剛失去皇商，再失去薑小右這個得力臂膀，您說五娘能好嗎？”

  何氏總算是想通了這裡面的關竅，拉著吳氏的手說：“幸好你提醒我了，我都沒想到這裡，那你說我該什麽時候去跟五娘說？”

  吳氏想了想說：“等過一陣五娘掙到錢再說，那會五娘的怨氣能消一點，咱們也好開口。”

  何氏想一想覺得也是，就讓吳氏先走了，她再想想。

  應老漢聽何氏如此說道，沉默不語，似是在思量著什麽，半晌之後，抬頭看著何氏，說道：“小右這孩子我也喜歡得緊，懂事，還能乾，又是外孫女，知根知底的，我們也疼她，是看著她長大的。若是能嫁進我們家來，自然是最好……只是實在是不知她娘是怎麽想的，你……你找個時間，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問她是什麽意思罷。”

  何氏笑道：“你同意我這個意思就好，小右娘那邊我自然是要找機會問的。”

  薑老漢簡單應了一聲，沒多說話。

  何氏收拾了一會屋子，又突然提起話茬，道：“且不說小右是咱們外孫女，就算不是，咱們家也一貫是對兒媳婦們足夠好的，小右她娘也都看得出來，更何況小右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咱們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虧待這孩子的。”

  薑老漢喝了一口茶，奇怪的看了何氏一眼，沒好氣道：“那是自然。小右她娘都明白。”

  何氏放下手頭的活計，轉頭對薑老漢說道：“所以我猜小右娘一定會答應，她沒理由不答應，小右這孩子這麽好，我都不放心把她嫁出去，萬一要是受了委屈，我可舍不得。”

  薑老漢沒好氣的說道：“你這真是瞎操心，這事最後如何，你去問小右和小右娘便是，她們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便算了，我看啊，小右倒是不一定願意。”

  何氏聽了便有些不快，道：“有何不願意，我自會去說，你便不要管了。”

  薑老漢笑著看了一眼，道：“呦，脾氣這麽大啊？”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林氏出門打水，隱約聽見旁邊的鄰居在聊天，一開始她眼睛都沒抬起來看一眼，只是後來隱約聽到聊的東西與應家有關，便側耳仔細聽了聽。

  一開始也聽不大清楚，隻隱約聽到什麽皇商的，心中猜到大概是附近的酒坊都在競爭這個皇商罷了，想轉身離開時，卻聽到一句聲音大的：“這應家可真是好福氣啊，當了皇商，這以後的日子指定是不用愁了！”

  林氏聽到之後心裡大驚，手一松，手裡的水桶便砸到了地上。

  那夥人聽見這邊有動靜，便向這邊看了過來，一見是林氏驚慌失措的樣子，面色便都有些嗤笑的意味。

  林氏自然也看得懂那些人臉上的不屑，心中憤然，但也不便發作，又有些羞恥和手足無措，仿佛被人看透了內心，林氏把水桶拿起來，旁若無人的打了水，便目不斜視的回了家裡。

  林氏到了家裡立刻繃不住臉了，一進屋子，把水放下，見薑來子在旁邊，薑來子把水接了過去，疑惑的問道：“娘，大清早的怎麽了，誰惹你了？”

  林氏張口便罵：“你聽說了沒有！應家那窩子賤人，當了皇商！這下子可是神氣了，皇上看上他們什麽酒了？他們有什麽資格？他們憑什麽？”

  薑來子聽了之後也大為震驚，忙道：“娘，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林氏一邊往屋裡走一邊罵道：“我去打水，旁邊有一群嚼舌根的人，聽見他們在議論，看見我了之後，那臉色就跟什麽一樣，我們是落魄了啊，人家都瞧不起我們了，一個個都要抱著應家的大腿往上爬了！”

  薑來子聽到也是大為不快，他們早就已經恨透了應家，如今看見應家發達了，心中如何能痛快？更何況，沒多久之前，薑家還能與應家分庭抗禮，如今薑家落魄，應家卻當了皇商，以後自然是前途無可限量，薑家哪能有人看了會快活！
  薑來子說道：“這些人也太勢力了！我們家落魄了，便要這麽對待我們，應家發達了，又不能帶著他們！他們抱什麽大腿！”

  薑老漢在屋裡聽到了他們說話，大聲喊道：“怎麽了？你們過來，告訴我，我聽見了，應家怎麽了？”

  林氏和薑來子進了屋，看著薑老漢靠在床邊，又喊道：“怎麽了？你們說什麽呢？”

  林氏和薑來子對視一眼，林氏恨恨的說道：“應家當了皇商！”

  薑老漢聽了之後，一時竟沒有說出話來，呼吸粗重，像是有點喘不過氣來，林氏有些慌，忙過去幫著薑老漢拍著後背，幫他順氣。

  林氏道：“老頭子，你這是怎麽了，你別氣到自己。”

  薑老漢又問：“全縣只有他選上了皇商嗎？？”

  林氏猶豫道：“大抵是的。”

  只見薑老漢一口氣沒喘上來，臉色憋的通紅，想喘氣又有點喘不上來的樣子。

  林氏和薑來子大慌，林氏喊道：“快來給你爸爸順順氣，我去給他倒杯水！”

  林氏話剛說完，就見薑老漢突然彎腰噴出一口血來，然後重重吸了一口氣，就倒在了床上。

  林氏和薑來子忙大聲喊薑老漢，可是薑老漢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