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非常和煦,因為有石桌擋著,大主管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暖,又迷迷昏昏地躺了下去,石桌上面歡聲笑語,石桌下面死氣沉沉;石桌上面的人即將迎來新生,石桌下面的人行將待斃。
他無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寒駭厚厚的皮袍下露出的麻杆一樣黑黝黝的小腿站了起來:“那是誰來了?”
石桌上面的人安靜下來,他又看到金毫郎從石桌上跳下來,大聲道:“沒事,是石老頭。”
熱布忙介紹:“大師,這個人又名老石頭,也不一般,他下面跟了好多幫手,太陽王部族大部分石具器械都由他打造的。”
“哦,他可知道太陽王部族的內部消息?”
“這個不可能,太陽王內族住在對面的山坡上,外族人都住在谷中平地上,除了幾個指定的太陽王內族少陽管理接觸,二邊從不往來。”
“你怎麽知道?”
“之前也有幾個太陽王外族人參加比武搶親,幾次試探下來,便知道了。”
玉毫郎笑道:“大師,不必細問,這人不算英雄,他女人脾氣差,嗓門卻又奇大,每次說話如吵架,老石頭常借故躲開,到這裡看看英雄,或者到河那邊的亂石灘找石頭,都是好借口。”
其他人都笑,瑜伽師提醒道:“這人心不在焉,和我們說話雖然熱乎,卻交面不交心,不可信賴。”
生相道:“到時候讓他帶一幫人在後面呐喊助威也好。”
大主管微感失望,心道若再來個扎實一點英雄,把自己扎死算了。
他正在想,聽到一個滄桑的口音道:“哈哈,幾天不見,又來了好幾位英雄,看來我是閑不下來了。”
“老石頭,你今天來的晚了,帶的什麽?”
“剛開好一口水缸,抬了來,省得你們跑來跑去用水。”
“辛苦你了,你也過來坐坐。”
“呵呵,辛苦是應該的,哪敢和你們平坐,我又不是英雄,年紀又老,隻願為你們多做點事,這幾位英雄是?”
“這位是昆侖山重華宮的大主管生相大師,這是他朋友烏將軍,那個,巧的很,是冒充的大主管,年紀比你還老,也要來爭英雄。”
“哦,比武搶親什麽時候開始?還會不會有人來?”
“不會了,生相大師和烏將軍是大英雄,他們來了,有誰會超過他們!”
大主管看到有四個壯漢抬著一口大石缸,要在他身邊安放,一個身材佝僂、頭髮花白、身上斑斑點點的老頭一邊指揮,一邊和石桌英雄對話,雖然聲音中氣充足,也是說一聲便要咳嗽幾下。
“老石頭,你是大忙人,今天來此,是不是得空啊?”玉毫郎和眾人擠眉弄眼道。
老石頭隻作不見:“哪裡,一年到頭做不了的活,我這還順便要到亂石灘去找合適的石頭呢。”
熱布道:“老石頭,你也來坐嘛,我們都看好你,大家一起商量一件大事,成了之後,你就再也不用這樣一年忙到頭,還能找一個嫻慧的女人,好好的享下半輩子的福。”
“呵呵,那是你們英雄的事,我老了,到時候跟在你們後面,聽你們的話就是。”
“好,今天天下英雄共聚於此,太陽王部族在劫難逃!”
大主管聽到這裡,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本來奄奄一息,笑聲嘶啞,旁人不易聽到,但他又笑又咳,老石頭和隨從本來就在他身邊,一下子便注意到,很奇怪地看著他,石桌英雄也都住聲,冷眼相看。
揚子見他都快喘不過氣來,臉上又是鼻涕又是淚,連忙爬過去問:“大主管,你怎麽啦?”
大主管狂笑不止,劇喘道:“英雄?天下英雄?他們加起來也及不上福德山英雄的一根腳指頭!”
生相冷笑道:“福德山和你一樣,快完蛋了。”
金毫郎道:“等我過去踢死他算了。”
老石頭忙道:“等等,讓我把他帶走。”見石桌英雄不解,又陪笑道:“我那裡缺人,太陽王部族又催得緊,把他帶回去調養二天,能乾活的話就留下,不能乾活就埋掉,免得他死在這裡,不說還要你們動手清理,主要是晦氣。”
熱布忙道:“那你快把他弄走。”
“好,我今天也不去找石頭了,這就帶他回去。”
胡旦走到揚子身邊攔阻道:“這個女子給我留下。”
熱布喝道:“胡旦,事成之後,還怕沒有女子?”
“我只要她。”
“大師的話你也不聽?”
“我一樣出力,只要她,其它再好的女子也不要。”
“你為什麽這樣堅持?”
“因為她曾和我並肩,因為她曾對我關心。”
“那只不過是她危急之下的反應。”
“就算她只有過一笑,我願終生以報。”
“哼,人在一起就要有規矩,既然大家盟誓,就要遵守,你既然無視規矩,也讓你嘗嘗我血木錐的厲害。”
他話未說完,毛郎兄弟已衝了過去,一邊叮叮當當和胡旦打在一起,一邊大喊:“不識好歹的東西,早就看你不順眼,今天要你的命。”
生相本來看著老石頭,想著心思,回過神來,喝止雙方,學著郝大帥的口氣道:“把這女子先放在一邊,打敗太陽王部族,什麽都有,打不贏,一切都是泡影。”
大主管被老石頭和幾個徒弟連抱帶拖、連抬帶扛架回來時,全身都散架了,更分不清天地時辰。
他剛被安置到一個狹窄的地方,就聽到一陣爆雷般的雌音雄聲,串炸不停,老石頭隻吼了二聲,就沒了動靜。他實在沒有精力去分辨,狠睡下去。
他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是被一陣密集的敲打聲驚醒的,鑽出帳篷,顧不得晨風撲面,向著嘈雜聲發出的方向走去,原來是一大片空地,上面堆滿了石頭,很多人正忙得熱火朝天,卻沒有老石頭的身影,他心中有事,便沿著小河邊向西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