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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志》第七十八章    魂酋
  魂酋
  光陰似箭,轉眼三年已過,仁吉在基地泛泛而學,毫無突破,便來和如夫人辭行。

  如夫人驚道:“孩兒為何事辭別?”

  仁吉答道:“我想回去先給二位尊親掃墓,再去尋找父親的族人,途中若有名師大德,更當虛心求學。”

  如夫人道:“孩兒何不給二位尊親掃墓即回,眼下洪荒世界,路途惟艱,等你長大了再去尋祖問親,至於遊學,基地的知識是文明總成遺留,不夠你學習麽?”

  仁吉道:“如姨,基地的知識是躺著的知識,若無啟發目標,我悶悶而學,十世也學不完,因此要到外面走走,以讓眼耳口鼻舌五官都用得著,至於尋祖問宗,也是慰我父親在天之靈。”

  如夫人淚水漣漣:“你這一走,不知要多少年。”

  仁吉見她傷心,也自感動道:“我未出世,你便殷殷期望,又從小關注,無微不至,我亦把你當作至親尊長,有幾句話說了你不要生氣。”

  如夫人道:“正該如此。”

  仁吉道:“如姨,你這一生都在依賴中生活,再過幾年,你會發現你什麽也沒有做,什麽也沒有。”

  紅箭道:“仁吉,不可如此說,那是夫人福氣好!”

  仁吉道:“福氣好,若因此奢侈享受,便有損福份;若努力做事,又能再增添福德。”

  如夫人曾聽他說過道理,便止住紅箭問他:“可是我能做什麽?該怎麽做?”

  仁吉道:“若眼下有事,便踏實去做,若無事時,可自提修心境。”

  如夫人問:“眼下有何事?”

  仁吉歎道:“我在基地三年,一次比一次感受到基地人心不振,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湮沒。”

  如夫人急問:“為什麽?”

  仁吉道:“人乃基地根本,基地這幾年人丁凋蔽,而且成員已無生活熱情和追求方向,何談當年尋找同類予教予助的使命!”

  如夫人沉默片刻道:“我記得你和永輝說過這些擔心,他對你還是很看重的,你為什麽不再和他說說?”

  仁吉道:“大主管雖有大才,但倨傲自負,不肯親民聽言,在其任不盡責,坐其位而無為,後必受辱!我年紀幼小,多說無益,只有你一輩子與他心心相印,可擇機勸說。”

  如夫人聽了又緊張又傷心,又因紅箭在場,不肯說大主管一心想求海底仙膏,心中其實也記著她和仁吉二個,便歎道:“他呀,太自以為是,以為件件事小,不值得躬為,盡交由下面人去辦,又從不考核,有何效用!唉!”

  轉頭對紅箭道:“仁吉說得對,不是自己織的衣穿著不暖,不是自己種的糧吃著不香,我們今後也自食其力,能帶上多少就帶上多少。”紅箭欣然點頭。

  仁吉又道:“如姨,你這樣想,我和你的心又貼近一層,但以你的影響,還是想辦法盡快讓基地的人口壯大起來。”

  如夫人問:“你有何主張?”

  “你須得讓基地成員能安上家,就像紅箭和泰山一樣,人有了家就有了奔頭,家多了,孩子就多,人口自然旺盛。”

  如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又道:“仁吉,你有這麽多想法,就不能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努力,基地的事在你的心裡還不算重麽?”

  仁吉道:“如姨,我舅舅那邊的族人幾年前便已奄奄一息;我與父親的族人至今尚未謀面,這裡總比他們條件要好。你也不要急,天命注定,只要你盡力而為,便不落個人修行,若道近行合時,我們還會見面。”

  “那就讓泰山隨你。”如夫人見他意志堅決,隻好相求改為關心。

  紅箭高興道:“我正有此想,少主心胸博大,靈魂高尚,讓他在你身邊,就算不學不教,境界也會提高。”

  仁吉又為難怎麽和大主管開口,如夫人道:“你放心去吧,我去和他說。”又和紅箭二個幫著安排,細細吩咐了泰山。

  原來仁吉自從腦洞張開,便聽到怡然洞口奇怪的聲音,那是生相為金刀所困,它所控制的靈魂日日蠅蠅爭吵不休所致,有時候靈魂與靈魂之間吵,有時候是生相與靈魂吵,生相被困,本已惶惶不可終日,氣急時,見致勝不在,便冒出幾句人話來,仁吉都能一一記住。

  致勝雖然寡言,但明族和基地常有人來,總要和他說上幾句,仁吉也記得清楚,然後把二邊的話一一印證,時間一久,竟也明白個七七八八,因此仁吉出生,先學會的是意念語。

  他聽爭吵聲多了,偶爾也加入提問辯論,生相雖知他非比尋常,開始並不重視,等到他觀點越來越鮮明,深得善靈魂的喜愛,爭相教他親近他,自然被氣得夠戧。

  仁吉勸他放了善靈魂,他藐視仁吉道:“這裡靈魂個個不比你差,還不都仆從於我!你學了幾天答辯,就想當救世主?來來來,我出幾道題你做。”

  他點了幾道意識題,偏偏仁吉還在學步學舌之中,於世間萬事萬物知之不到大海一鍾,全未入世,他甫一接觸世界,聽它們爭吵,不是用眼用耳,而是用心用腦,因此生相所點之題對他而言無所謂難無所謂易,居然一一答辯。

  生相驚愕之余,抱著一試的心理,又拋出物性如何物化的點題,仁吉對具體的萬事萬物尚且不知,如何答辯?無奈之下,隻好和它約定:三年後再回來和他答辯,因此仁吉這才讓致勝帶他外出增長境界。

  他先到食肉族中,見除了靈姑盡皆愚昧,他常聽泰山說基地有人類文明遺留總成,便慕名而至,他初時如饑似渴,以極大的耐力和驚人的記憶埋頭啃讀,後經泰山無意提醒,才知道這樣如魚吞水,無有盡頭,又嘗試外出歷遊,冀望達通眼耳,半年下來,也未遇妙道靈音。

  他與生相辯論,隻為要解救善靈魂,但他雖然睿智,畢竟年輕識少,幾無沉澱,用生相的話講:它控制的靈魂個個都是頂上個類,尚且如此下場。

  仁吉也就是以垂髫之齡,憑著勇猛直前的銳氣和新穎的立論讓它們矚目,真要引經據典、抽象物喻,那還是天差地遠。

  仁吉心中明白,但年少氣盛,才與生相立約,真等他開始致學,還沒有學到善知識的皮毛,得窺堂奧,已是一身冷汗,自忖不知要熬多少個三年才能與生相對面。

  所謂柳暗花明,正當他一面為學徑蹇塞愁煩,自思在基地如蠶食葉不知何處是頭、讀書百卷還不如怡然洞中善靈魂領提一句,一面無意中逼開天眼,遭遇暗象,便可注視靈魂。

  自此他想到可以直接從生相身上把善靈魂摘下,至於辯論,自己暫時認輸,以後終有機會。這才和如夫人告辭,急急趕往怡然洞來,他讓隊員將機車停得遠遠的,獨自邁步前往。

  泰山在後面交待了機車事項,隻慢了片刻過來,見仁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如入定一般,順著他的眼光望去,門口倚著的金刀上面掛了個奇怪的東西,便道:“這是什麽?我把它取下。”

  說著走到金刀面前就要動手,仁吉大聲道:“不要動它。”說完咕咚一聲,坐倒地上,全身萎靡。

  泰山大驚,忙過去扶住他問:“少主,怎麽啦?”

  仁吉困泛道:“沒事。”說完便盤膝養神。

  泰山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他剛剛救了仁吉一命。

  原來金刀上掛著的乃是生相寄居的迷幻洞石。那生相靈魂境界也是極高,幾已不拘於靈肉之間,因它歷來固執異端,在衝關階段,無有接引,隻得徘徊,更在輪回時衝犯命理:妄作密集羅網,布置迷天陷阱,掏窩焚林,使藥放電,所遇生靈無不一網打盡,老幼不免,情狀慘不忍睹,觀者觸目驚心,諸靈魂見之色變,避之唯恐不及,而它的進境也不進反退,它心中焦躁,邪氣更甚。

  多臂尊者洞若觀火,這次削了它二鞭,判它本次輪回不具相無依著,其實在提醒它隱忍衝關,不要自墮前程。

  它卻執迷不悟,越發憎恨一切生命,以倘大精力有緣找到地心迷幻石,得窺五火萬花世界,後來更被過境的黑暗圈掃了一下,竟能運轉洞石,通曉生靈語,索性昧去靈修,成天挖空心思,妄想得成如意不朽之身,主宰地球。

  及第邂逅黑洞,二個意氣相投,一拍即合,相約成功後黑洞海中稱王,它為陸地上主。

  它又知要讓眾生臣服,必須具備威儀,所以求黑洞幫它塑造替身,再以仙膏相佐,二三年便可靈肉合一。

  它哪知黑洞從一開始見面就瞧它不起,為它塑造替身隻為它有利可用,至於仙膏,只有一說,從未去想。

  九年前他隨扎哈大師興梆梆地來到怡然洞,因他居心叵測,輒見上古金刀,心中一慌,為金刀所吸,當時隻嚇得魂飛魄散,還好未為金刀所劈,隻附在刀面。

  其後又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既怕致勝來取刀發現,又怕那大高原上的凜冽寒風,吹過金刀時昂昂著響,變成一股股刀風,落於洞石上面,它和一眾靈魂只能拚命地往洞石裡面縮,苦不堪言。

  此間它也曾見過書和致意二個濃情蜜意的生活,又是妒忌又是鄙夷;也見過他二個驚心動魄切腹生子的壯舉,饒是它固執異端,也駭然驚佩。

  這以後怡然洞慢慢平靜,致勝每天忙著謀生照顧仁吉,無暇顧及金刀,它便被遺忘在角落。

  閑極無聊,它只能和被拘的善靈互相鬥辯,卻不知仁吉雖然不知不懂,都強記在心,過後慢慢惴磨,到得五六歲時,竟也能混亂中見大綱,偶爾拋出自己的觀點命題,眾善靈為之欣喜,紛紛爭著示愛示教,借他和生相辯論,生相雖然惱怒,卻也借此顯擺自己,打發時光。

  其後猛然想到自己夢寐以求如何修成人形,不若乘著仁吉刃發於硎的勢頭,看看有無突破,於是拋出物性如何物化的命題,仁吉不能回答,只能立志出門。他心中反而得意:三年後仁吉若能解題,便能助己修道;若不能解題,便只能放了自己。

  它如意算盤打定,便日日屈指數著日子,只等仁吉回來。

  他望眼欲穿,終於三年期限已到。這一日先見到機車,其後看到仁吉有備而來,忍不住大呼:“仁吉,我倒要看你怎麽破解我的題目?”

  仁吉也不理它,來到洞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把它看得心中發毛,後來發現他小小年紀竟已得開天眼,不禁妒火中燒,卻又暗暗高興。

  原來它所得到的二塊奇異石頭,都是從地心中來,歷經億萬年火劫,一樣是迷幻洞石,觀之能見五火萬花世界,又能發從所未聞之收根妙音,尤其對優異靈魂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修行越高深,越一見忘形,不能自止,若是智識一般的常人,視之也如普通石頭一樣,看不出奇異處。

  仁吉初時想以天眼看清生相面目,令它自愧,待見到迷幻洞石,心中一跳,忙用心觀看,耳中更聽到絕妙的地簌之音,不奇反喜,迷迷興興,明明知道靈魂出竅,仍發不出意念鎮住,千鈞一發之際,泰山上前以身一擋,他才得收心。

  泰山是有福之人,但智慧一般,生相吸不到他魂,再急再氣也沒有用。

  仁吉安魂養元畢,思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現在最關心的居然仍是那洞石內的火舞魔音,若不是他定力深厚,又或是泰山在身邊不停地發問相詢,他必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他又花了好一陣時間才壓住心中的好奇之念,總是他年紀輕輕,於世上情物所涉不多,因此能順利掃除心中貪跡。

  生相見他能掙脫洞石的吸引,佩服之余,複大聲道:“仁吉,你既來赴約,我出於你的題目有答了麽?”

  仁吉道:“我辯不過你,此後終有機會如你所願,此番回來,隻請你放了那些善靈。”

  生相怪笑道:“你辯不過我,就該放了我,怎麽先要我放了他們!”

  仁吉道:“你有今天,全是自己所為,這樣,你先放了他們,我便放了你。”

  生相被他觸到痛處,不肯服氣,只是和他理論糾纏,僵了半天,仁吉正想和他翻臉,他卻忽然改口:“好,就依你意,我先放了它們,你須放我。”

  仁吉大喜答應,令泰山上前取洞石,生相道:“不行,他不是金刀之主,出手全無分寸,別傷了我們,還是你來。”

  仁吉上前摘了,攝住心神看時,上面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孔洞,如尋常火山石一般,觸手極軟滑舒服,大致與金刀材質相配、金刀重它輕的緣故,所以為金刀所吸。

  他不敢探索,隻把它捧在胸前,生相不等他開口,一個個地把善靈魂從孔洞中推了出來,又有少數仍貪念五火萬花世界或生相的死黨,堅決不肯出來。

  仁吉呼喊了幾遍,洞石中再無吱噪叫屈之聲,才又睜開天眼看那些善靈,只見它們如同透明的肉-蟲一般,光芒不再,多有哆嗦顫抖之狀,它們只因貪戀五火萬花世界,為生相一困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然後又被金刀所嚇,修行一下子退去不知多少,一個個自然垂頭喪氣.仁吉本想問它們洞石的奧秘,見它們如此頹喪,隻好讓它們去了。

  一邊生相早已不耐煩道:“我已放了它們,少年人怎麽這麽磨蹭!”

  仁吉笑道:“你都在此困了十年,還在乎一時片刻?”

  他不知生相之所以忽然著急,是因為它有千眼千耳,遠遠地看到有人來了,其中有一個是它最擔心的致勝,另一個是靈姑,它聽到靈姑問致勝:“少主,你這次為何想起要取金刀?”

  致勝道:“仁吉此番來,必要帶我外出,我取金刀,是為途中披荊斬棘之用。”

  靈姑道:“你取之前,先讓我看了,金刀有避邪之用,上面可能有髒物,須把它們除了。”

  致勝道:“看什麽?我一刀都拍死了。”

  生相聽了大驚,他知道致勝英雄脾氣,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別被他來了,真的一刀把自己拍死,所以連忙和仁吉讓步。

  仁吉不知他情勢緊急,雙手一攤道:“你走吧,以為我多想見你!”

  生相被困十年,此刻雖得自由,身子卻還僵硬,又知危機迫在眉睫,情急之下,連滾帶爬去了,又聽到仁吉哈哈大笑,心中更是恚怒,好在自己十年間也非一無所得,已思得長成人形之道,先找一個地方修煉上一二年,到時候再帶迷幻版石來報仇。

  生相剛走,泰山歡呼道:“舅老爺來了。”他遠遠看到致勝到來,又向來佩服他英雄脾性,連忙上前相迎,二邊俱各高興,各自加快了步伐會合。

  仁吉看舅舅更加魁梧威武,須眉漆黑如鐵,目如朗星,熱情似火,靈姑卻還是老樣子,雖然臉上笑吟吟的,卻總是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憂鬱。

  三人見面一番閑聊,仁吉問致勝:“舅舅,這麽巧,我們剛到,你們就來了。”

  致勝道:“靈姑能記著清明日子,我們每年都要來紀念你父母,這不前天已來過,今天有族人說遠遠看到機車蹤影,我們才急急趕來。”

  仁吉心中感動,隨他們來到父母墓前,見墓地周圍收拾得乾乾淨淨,墳頭添好,墓也修過。他一出生便是孤兒,但常聽致勝和泰山說起父母故事,雖然不多,最後聽他們都同樣感歎:“我這一生在你父母身邊的那段時日,使我永遠有陽光照耀的感覺。”

  他想父母有如此偉大人格,靈魂境界一定不低,自己總要看看,便運起天眼,在靈魂谷一派光明柔和的草地中間,有二顆熠熠生輝的靈魂,形影不離,自由自在地在一片廣闊的空間裡飛翔,與前方萬靈簇擁激烈、爭相出谷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它們雖未進樂園,但修為已是極高的了。

  他正在欣慰,那二顆靈魂突然向他面前一撲,化著一片笑容、一串笑聲、一股清風,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它們一定看到自己了,或許它們早就等著這一天呢!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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