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是傷情的,對於重情重義的方界來說,當面辭別最是殘忍,他趕早便收拾行禮出發了,而仙靈宮的錢進跟夜貓子似的,也備好了行囊,悄悄的在前往陣地的途中攔截方界,給他一個意外相遇的驚喜,暗中保護錢進的徐風將小少爺留下的信封連夜送往錢府之後,自己緊隨其後,遵照老爺安排暗中保護錢進。
仙靈宮一大早,大家吃完了早膳,各自忙去了,都以為昨日錢進的話只是意氣用事,吊兒郎當的玩笑話而已,並未放在心上。
按照性情,本不該詢問一聲,齊穎卻按耐不住關切,說:“正兒,錢兒還未回宮?”
“沒有。不過要不要奴婢去元帥府迎接?”
“吃完早膳,去把她接回來。”
“嗯。”
……
錢府一大早,丫頭們跑來跑去,柴管家也忙得不可開交,喊聲叫聲到處都是,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沸騰。
“去,讓趙高和阮易把那臭小子跟我抓回來。”
“老爺,趙高去外地收帳了。”
“那就讓阮易去。”
“阮易去了,誰來保護老爺呢?”
“不行,就去找流水,雇傭幾個高手,給我把他絲毫不傷的帶回來,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老爺您忘了,從前日起,府衙就給十方之地下令,在開戰期間,禁止買賣,雇傭殺手。”
“這不行,那不行,你就說說該怎麽辦?”
六夫人見錢厚這般胡鬧,便示了眼色,隻退了柴管家,說:“找他回來做什麽?”
“在兵部就職,有什麽不好?非得上戰場,若是出了茬子,我錢家豈不斷子絕孫了?”
“凡事都要往好處思考,想著勝利。說不定他能帶著榮譽,凱旋回國。像你這般擔心和憂愁,反而是一種詛咒,這還沒有起步,就被你咒死了。”
錢厚端視著六夫人,更是窩火,道:“你倒是清淨得很,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你是個急性子,我是個慢性子,讓一個慢性子,像你一樣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嗎?”
“可你也得有些表示。”
勸解再多,也無濟於事,六夫人了然,說;“老爺您是一家之主,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那就讓阮易去。若是香火都沒有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為了大家安心,那就讓阮易去吧。”
“對了,再派人去仙靈宮,讓錢靈回一趟錢府,我要問問她,到底怎麽管教錢進的?”
“這跟靈兒有什麽關系?你都管不住進兒,靈兒能管得住嗎?”
“既然他搬進了仙靈宮,錢靈就應該對他負責,他畢竟是她的親弟弟。”
“親弟弟?即使是親弟弟,誰有時間能做到時時跟著他,事事都為他辦理。”
“我不管,反正她要給我個說法。”
這人真是越老越糊塗,跟個小孩子似得,這道理是越說越說不清楚,只能由著他了。
……
少帥府,錢靈睡到了自然醒,她睜開了眼睛,懶懶的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有些模糊印象,卻發現是在碎心,而且是在方界的床上,她不禁地張了張嘴,打了打呵欠,等她慢慢清醒的時候,她腦海浮現了和方界喝酒的事情。她將被子翻開,還好穿著褲子,說明沒有發生男女之間的情愛之事,那就不需要喝什麽紅花了,這種LOW的行為最好不要發生在姑奶奶身上。
錢靈沒有使喚丫頭,自己拚命地想著昨晚的事情,起初是和方界同睡在地上,之後肯定是方界將自己抱到床上,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因為她記得疼……?
錢靈用濕帕擦洗了一下臉龐,坐在梳妝台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驚訝地喊出聲來,門外聽到聲音的丫頭們跑了進來,說:“四小姐,怎麽了?”
“沒事,沒事。”
“奴婢們給您梳洗。”
“不用了,你們下去。”
錢靈有了印象,是酒後熱吻,不過很多細節自己真的記得不清楚了,反正嘴巴爛了。反正紅色,今日就塗抹一些顏色重的大紅色用來遮掩,就這樣,就這樣。
突然又想到今日是方界出征的日子,急問:“少帥呢?”
“他趕早就出發了。”
“啊?”
那丫頭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錢靈,說:“這是少爺讓奴婢轉交給四小姐的。”
“你們先下去,我需要梳洗,再喚你們。”
這時,一個奴才來報:“四小姐,正兒姑娘來了。”
錢靈高興道:“梳洗的事情,就讓正兒來吧,你們去忙其它的事情。”
丫頭們退出。
“小姐,一個晚上未歸,正兒好擔心。”
“不是去戰場,不是在皇宮,有什麽好擔憂的。”
沒有外人了,錢靈展開信封,細心閱讀方界的心思,錢靈讀完,心情卻沉重了很多,原來他對自己是日久生情,不是一見鍾情,這倒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最關鍵的是他以前見過錢靈,也對她有些印象,他早已發現與他相處的人不是真正的錢靈,可他為什麽不把話說破呢?
“小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
“小姐,已經打扮好了,今日穿什麽顏色的衣衫?”
自從方界愛上錢靈之後,吩咐丫頭們備好了錢靈的所有吃穿用度,衣衫、鞋襪、洗漱、吃食等等,都是錢靈喜愛的風格,丫頭們也將此事告知了正兒,正兒就打開衣櫃,真是亮眼睛,正兒興奮道:“小姐,都是你喜歡的款式,還有顏色。”
錢靈轉身走過去,才發現這個衣櫃中,全是女士的衣衫,而且都是自己喜歡的,心中立現歡喜之情,道:“我今天想穿那件淺黃色的衣衫。”
正兒取了下來,幫錢靈換上,正合身。
正兒偷笑道:“少帥是怎麽知道小姐的三圍的?”
“臭丫頭,你都會比劃,人家少帥就不會比劃嗎?”
那仆人到了仙靈宮,得知四小姐不在宮內,被指引來到少帥府,劉總管將仆人引導而來,說:“四小姐,錢府派人來,說是錢老爺讓你回一趟家。”
錢靈愣住了,胖爸比喚自己回家,什麽情況?
錢靈走出了門,說:“家裡出什麽事了?”
“奴才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不過老爺發了好大的火氣,把柴總管和奴才們一頓痛罵。”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奴才也不知道。”
我得個親媽,傻姑娘去了,又得挨一頓無名火的噴射,煎熬,煎熬.,不過自己還得壓製住火氣,乖乖的領受著,這也忒悲劇了。
“是老爺生病了?”
“沒有聽說。”
“那是六娘病危了?”
“六夫人一直病著,但沒有聽說已經病入膏肓了。”
“那就是其她夫人有恙?”
“也沒有聽說。”
“難不成是錢進出事了?”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
“你是錢府的奴才,你怎什麽都不知道?”
“奴才是最末等的,這些消息還傳不到奴才這裡。”
“小姐,問也問不出來,咱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爹爹畢竟是長輩。”
“那就走吧。”
這柴管家早早就在大門口堵錢靈,見到四小姐回府,連忙跑過去,扶著下車,說:“小姐,老爺發了雷霆之怒,我們這些奴才都不知道怎麽勸解?”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是小少爺瞞著老爺和夫人去了戰場,說是要為國效命。”
錢靈又是驚訝,又是驚喜,為了應對情景,做戲道:“他真的去了?”
“是,還留下一封書信。”
錢靈思量,道:“難怪爹爹火冒三丈,我若是爹爹,也會暴跳如雷,擾的大家不得安生。”
“那小姐可想好了,怎麽回答。”
“開路吧?”
“是。”
到了書房,錢厚一言不發,直接將信撇在錢靈身上,正兒連忙撿起。
錢厚怒道:“你也下去。”
正兒隻得退出。
“爹爹,六娘早安。”
“我一個老頭安不安,無所謂;倒是你,一定要安寧,否則這天都要塌下來了?”
錢靈開始YY了,不過此話不說,方界也會如此細做,就說:“有方界和徐風在側保護,您就安心落意,放下你那顆操不完的心。”
“此事你是不是早就察覺?”
“爹爹,您又不是不知道,錢進本就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說話顛三倒四,活脫脫一個嘴炮,從前即使說過類似之言,您敢相信嗎?六娘敢相信嗎?反正靈兒全當耳邊風吹過而已。”
“你手中還有三個高手,派他們去把進兒給我提溜回來。”
六夫人回道:“你不是讓阮易去了?”
“多派幾個人,非得把他綁回來。”
“他現在已經跟方界在一起,周圍全是高手,就算你將江澄,蘇灃和螽斯都派出去,也鬥不過那些正規軍隊,這是一場沒有必要的戰爭,也是一場消耗自己能量的打鬥,沒有任何意義,何不放手而成全進兒,讓進兒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他是我們錢家的……?”
“爹爹的心思說來說去就是子孫後代,聽的我耳朵都長繭了,能不能找個其他理由,好嗎?”
“你爹爹我娶了幾房妻妾,為的就是有一根香火,其他都是泡影,只有進兒是你爹爹活著的希望,你明白嗎?”
六夫人聲若細絲道:“老爺,就聽靈兒的,放開進兒,讓進兒做一番大事業,這也是為我們錢府的門楣添光,再說了,以前他經常外出遊山玩水,寄情於天地之間,幾個月,甚至一年都未在,老爺何曾這般上心過?即使是天地不一樣,可真正的男兒,馳騁沙場,才是他們的天地,進兒從小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他反而有做將軍的潛質,這一點你我早就窺探出來了,何必要強扭著瓜呢?”
“爹爹,六娘說的對,萬事都要朝著好的方向想,說不定進兒此次還真的能為戰勝封尚國而做出貢獻呢?到時候爹爹的臉上豈不又多了光彩?”
“你們竟撿好聽的糊弄我。”
“豈敢?豈敢?”
“算了,我這老頭子只能天天給祖宗燒高香了,保佑我兒平安。”
“那就不用再派人折騰了,我隨後再書信一封,快馬加鞭送給方界,讓他和徐風好好照顧進兒,如何?”
“只能如此了。”
錢靈上下打量著六夫人,發覺她大不如從前了,關切道:“六娘你又費心費神了。”
“六娘留下這一口氣,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可勞心勞神還算稱職。”
六夫人記得兒子的叮嚀,拉起錢靈的手,溫柔道:“對了,六娘找你有要事,去六娘房間談。”
“六娘先去,靈兒找爹爹再談點其它的事情。”
六娘應後,便回房了。
“爹爹,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想買您手中的糧食。”
“買糧?”
“是。”
“你買糧幹什麽?”
“當然是作為軍糧,送往戰場。”
“古道熱腸。”
“你就說吧,多少銀子?”
“打仗,這糧價可是突飛猛進。”
“天下人都知道,你就直接說多少銀子?”
“比往常高三四兩銀子。”
“什麽?爹爹,咱家不缺銀子,你對靈兒至於下黑手嗎?”
瞅著胖爸比一臉正經的樣子,錢靈助攻道:“我需要的量很大,價格能不能再稍微降低一點?”
“壓價?”
“能不能少上一百文,二百文……?”
“生意場上不談私情,即使是女兒,一文都不能少,即使要的再多,一文都不能壓。”
原本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倒好了,田倒是多了,買肥水的銀子,竟然絲毫都未減少,怪不得人家都說胖爸比一毛不拔如鐵公雞,付出是,收獲也是。算了,再計較下去,讓人腦仁疼,錢靈說:“你說多少就多少,成交。”
“爹爹,糧食都存儲在苟家的糧庫,對嗎?”
“是,你這鬼丫頭,早把你爹爹算計進去了,怪不得輕而易舉地就答應我的條件。”
“本小姐這身體裡面流的全部都是爹爹的骨血,自然最像爹爹了。”
“算好了帳,我會派曹征去找你付帳。”
生意人賺取銀子最重要,從不多問其他的事情,錢靈有事情,就乾脆道:“好吧。”
……
“六娘,找我何事?”
“靈兒,六娘答應過進兒一件事情,今日一定要守承諾兌現。”
“什麽事情?”
“進兒答應過你,要從你爹爹的寶庫中拿出幾件珍品送給你。”
“啊?”
六夫人從衣櫃最底部拿出放在檀木盒子中的寶貝,說:“這些都是上等的昆侖玉製作,是天下最厲害的手工造詣大師鬼山所做,這鬼山在三年前就仙逝了,這些都是當世少見的稀品,天下獨一無二。”
錢靈接過來,撫摸來撫摸去,確實是真品,與那個時空到處冒用珍品頭銜的高仿品,絕對是兩種境界。
六娘確實是淘寶高手,這一定能賣上個好價格,錢靈興奮道:“爹爹一定不知道?”
“寶庫中,稀罕珍品不計其數,不差這幾個,你就拿去,想怎麽使用,就怎麽使用。”
“六娘真的不問靈兒怎麽用嗎?”
“你做的事情都是有利於百姓的事情,六娘支持,這些寶貝本就是身外之物,能派上用場,也是它們的造化。”
“爹爹發現了,會責怪六娘的。”
“不是你拿走的,是錢進拿走的。”
“啊?”
“啊什麽啊,趕緊走。”
錢靈憂慮道;“這大白天的,攜帶爹爹的寶貝,明目張膽地走出去?”
“我去拖住你爹爹,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