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苒轉過頭門口已經沒有了朱軒的身影,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斤斤計較。小皇子求救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著她,輕刮一下他丁點大的小鼻子,安慰道:“放心吧,賣你又不值錢,就算被賣掉那也是我。”小皇子剛想要微笑的臉凝住了,她的安慰總是有些不對頭,但以他弱小的腦袋又沒想出來哪裡不對,認真琢磨後的得到的結果是,因為左右自己也不會有人要所以也不必擔心被拐賣,這理論就算成立,好像也不是很讓人開心啊!
直至入夜曹苒才再次見到朱軒,他敲開房門面色陰沉的問她,“哪裡來的小娃?”
“街邊撿的。”她回答道。
他輕舒了口氣,眼神往屋中掃了一眼,見床上躺著已熟睡的小男孩兒,“你打算和他睡在一起?”
曹苒順著他的眼神也瞧了一眼小皇子,點頭嗯了一聲,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朱軒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床前抱起小皇子,就往門外走,曹苒攔在門口,急聲道:“你要幹什麽?不會真要把他賣了吧。”
他無視了她的追問,淡淡的說道:“他還是先跟我住比較好,你趕快找到他的家人把他送回去,我討厭孩子。”
曹苒不解的看向他離去的身影,暗道:“不喜歡孩子,幹嘛還要抱到自己的房間去。切,都說有錢人多少都會有一些怪癖,難不成……”用力的搖了搖頭,甩淨腦中汙穢的想象,他還是個孩子,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關門入睡,直至太陽升起,才從門外傳來小皇子氣呼呼的聲音,“姐姐,那個壞哥哥說昨夜是我自己跑到了他的房間睡著了,是這樣麽?他定是在騙我,我明明記得自己一直在姐姐房中的。”小皇子嘟起嘴,樣子十分可愛。
曹苒放下手中的梳子,梳了一半的發絲柔順聽話的貼在她的耳側,莞爾輕笑道:“軒哥哥沒有騙你,在把你送回家之前你要跟軒哥哥住在一起。”她無意掃到門前靜立著瞧她的朱軒,低頭輕聲問道:“昨晚跟軒哥哥睡得還好吧?”
小皇子表情黯然的點了點頭。他睡得倒是很沉,直到醒來才發現身邊躺著的是這個壞哥哥,接下來的夜晚就不知道能不能睡得好了。
朱軒依照安排,扮作黎廣的隨身侍從,黎廣的車馬停在玄王暫居的府門外。黎廣吩咐其他人在外等候隻帶了朱軒一人,對傳達的侍衛道:“羽陵侯黎廣奉燕帝之命前來與玄王商談要事,煩請貴使傳達。”
黎廣的舉止極為謹慎小心,侍衛也恭敬的回禮道:“玄王已在府等候,請二位隨我來。”
入門,宇文華正揮著筆在庭前較有興致的描繪著一副水墨,見二人前來,抬手一個請字,帶二人進入一間偏房,偏房不大但很是隔音,完全聽不見窗外麻雀的喳喳聲。黎廣拱手行禮後沒有多言,識相的退下,去了其他的房間。
沒有上茶也沒有讓座,宇文華隻身上座,不喜不怒沒什麽神情,先開口問道:“聽說大梁的皇長子並不受梁帝寵愛,卻派你前來娶我們晉國最受寵愛的公主,你們大梁和親的心意不誠啊。”
朱軒微笑著拱手行了平階之禮後,敬而不畏的說道:“愛子未必承大業,既都是皇子公主,又有何不誠之說?”
宇文華冷笑一聲道:“既是誠心,又不好好在宮中準備迎娶公主,跑到這燕地來惹什麽是非。”
看來這玄王對大梁和晉國的和親是不滿的態度,朱軒心中暗自舒了口氣,“小王此番前來是想與玄王結盟,我需要你的兵馬,而你也會需要我的支持。”
宇文華朗聲大笑了幾聲道:“可惜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
“你就不想平定大梁與晉國百十年來的紛爭?你就從沒想過得到大梁的支持擁有早就該屬於你的晉帝之位?”朱軒的話鏗鏘有力,好像每句話都能夠戳中宇文華的心。他是在賭,賭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只為了打仗而打仗,賭玄王的野心絕不會在自己之下。
宇文華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有了些許興致的說道:“哦?你倒說一說,你打算如何讓大梁聽從你的指示不再與晉地相爭,又能完全支持我的軍隊?”
“命你的南境兵馬助我為梁帝,我保證大梁與晉國的邊境永無戰爭。作為回報我會全力相助你為晉帝,屆時如果你想要踏平邛都,我一國之力任你調遣。”朱軒真摯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他沒有說謊,如果他能坐上梁帝的位子必然率先停止與晉國的戰爭,而晉帝很可能不會甘心多年的挑釁就這麽不了了之,會繼續相逼引發戰事。而玄王是從小生長在南境戰亂中的人,他比誰都渴望那裡的和平,只有玄王登基,才能停止南境的戰爭。
宇文華平淡的眸中沒有閃過一絲波瀾,雖然嘴角微笑著但仍讓人感到深遠和冷傲。宇文華笑道:“想法很不錯,可你即將是晉國唯一的駙馬,只要你能成功的將九公主娶回大梁,晉國必然會成為你的靠山,你又何必將我這個只會打仗的王爺放在眼裡。”
朱軒也附和著輕笑道:“如果娶晉國公主是為了拉攏晉國這個靠山,那即便我是長子這樣的好事也不會輪到我這個落魄皇子的頭上。與晉國的這場和親不過是掀起一場終極戰爭的犧牲品,玄王與大梁對峙這麽多年,想必對大梁的軍隊和我父皇的心思已是十分了解,吞並晉國,結束這場百年糾葛是他畢生所願。”
大梁與晉國百年來邊境征戰不斷,近年晉國有橫衝都坐鎮南境,大梁敗多勝少。將士早已軍心匱乏,無心征戰,而梁帝為了給這些無心再戰的將士們一個誓死之戰的決心,西域十六國的盟主莎車國獻計於梁帝,想要假借與晉國和親之際,趁晉國不被聯合西域諸國一起攻打晉國。彼時挾持晉國唯一的公主,擾亂晉國軍心,萬一有差池大不了殺了晉國公主,晉國必與大梁有一惡戰,大梁的將士也不得不誓死一戰,加上西域諸國的力量一舉消滅晉國的勝算就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