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華較有興致的看向馮家一家人,仍糾纏著他們家的話題:“既然是養在深閨裡的小姐,應該也像大小姐一樣是個懷才之女吧,不知這位二小姐今日可會給我們帶來點什麽不一樣的驚喜?”
馮傾瑤正準備進入換衣房,聽到背後玄王如此詢問,不禁嗤笑一聲,她能帶來的能有什麽驚喜,隻祈禱那不會是驚嚇才好。
馮道心中暗自琢磨為何玄王今日會屢屢將話題引向他們一家人,面上做的極其隨意的一笑道:“小女兒自小留在莊園之中隨性長大,詩書禮樂不是她所長,從小被嬌慣得總愛些打馬投壺的小遊戲自娛自樂,今日即便是參加了也是以娛樂為主,不敢談什麽長短。”
宇文華輕笑一聲道,“馮尚書還真是一位好父親。”又轉而看向馮夫人道:“馮夫人難得親自陪著馮二小姐出席,必然對二小姐也是極其疼愛的,有這樣的父母疼愛著的位置可是容易招人嫉妒的,但卻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好命都能成的了馮家二小姐……這般隨性的女子。”宇文華最後一句話停頓了三秒,眾人正聽得撥弄心懸,而又輕飄飄的說出了最後一句。宇文華說罷眯著好看的眼睛對馮傾心一笑,他的語氣確實拉的有些長了。
馮傾心原本也跟著心頭一緊,聽到他把話說完,才敢抬起頭瞧他一眼。正巧看到他與她四目相對,而後他彎起迷人的眼睛,衝她一笑,他的笑能夠讓人卸下所有的防禦,使人毫無抵抗能力,心中一蘇,也跟著微微一笑。
如此一個對望,正瞧在對面觀其全景的十二皇子宇文景眼中,十二皇子還未成年,還帶著些孩子性子。也只有他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對著宇文華道:“三皇兄是不是認錯人了?父皇口諭允婚的是尚書家的大小姐,是剛剛一舞驚鴻那位……”
“十二弟,九兒不是跟你一同進來的麽,她怎麽不在啊?”宇文勖沒讓宇文景繼續說下去,打斷他問道。
宇文景這才想起來,回頭瞧一眼坐在他下兩位的位置,那裡應是九公主的位置,卻沒有她的身影,方撓頭對宇文勖回道:“剛才過來的時候是一起的,但是……沒注意到什麽時候,九姐姐就不見了。”
宇文華嘴角微翹著,道:“準是又瞧到什麽好玩的去了,她一向是這個樣子,我們不用管它。”
宇文景又掃了一眼九公主的空位子,喃喃嘟囔著:“有好玩的自己走了,也不叫上我,哼!”
對話間,馮傾瑤已經換好了衣衫,重新歸位坐到馮家的席位上。見宇文華眼角掃過馮傾心的方向,馮傾心嬌羞的一張小臉紅潤的低下了頭。馮傾瑤用力的將手裡的茶盞磕在了矮幾上,濺出了半杯茶水,引得臨近的幾桌人都往她這裡瞧了兩眼。
眼前這兩人眉來眼去,馮傾心還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回望著宇文華,這讓馮傾瑤頓時心生毀滅之心。從小道大她馮傾瑤喜歡的東西,沒有人能夠搶走,包括宇文華,她可以接受他身邊沒有她也沒有其他女子,但絕對接受不了他在她面前眼裡裝的是其他女子。
上次在京郊,她看到宇文華對曹苒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是一個臉上極少帶著笑容的人,即便他笑起來有著顛倒眾生的魅力。但那日瞧見他對曹苒卻毫不吝嗇他的笑意,每每看著曹苒的時候他都把她裝在彎彎的眼睛裡。馮傾瑤在那樣的場景裡,仿佛開啟了她魔鬼的一面,一直渴望的對象終於流露出自己想要看到的樣子,可對方眼中望著的卻不是自己。這要比他這輩子都不會笑還要讓她憤恨,唯一的心念就是殺掉他眼中的那個人,就算他眼中沒有自己,那也不該有別人!
馮傾瑤側目望著隔著幾人遠的馮傾心,她終於觸碰了她的禁忌。
卻不知在這個時候,上方還有一人也在同樣的望著自己,眼神裡卻帶著滿滿的欣賞。那人視線上移,瞧見了她鬢間插著的那支鑾珠凝脂白玉簪,眼底笑意漸深,他就知道這樣的玉簪只有她戴上才最合適。
很快大家都將話題轉移到今日遊會的重點,那邊分場各項遊戲項目即將開始。
女眷們也紛紛進入換衣房換了一身便於施展的便裝,馮傾心身著一身天青色的束腰外衫,將頭髮在腦後挽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天青色的衣服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波光,望過去的人都感歎用這樣好的料子做成騎馬的武服真是奢侈。
站在人群後頭的一個小侍衛,正牽著手裡的馬喂草,也跟著回頭瞧了一眼走出來的天青色波光粼粼的姑娘,說道:“那是西域進貢的銀絲錦,整個京都不過才三匹,她竟然敢拿來做成馬服!”
身邊離得近的幾個聽到小侍衛的話都不屑的看他一眼,一個小侍衛怎麽會知道什麽是銀絲錦,還說的跟真的似的。
小侍衛傲慢的回瞪了一眼,對面備受矚目的馮傾心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她來到小侍衛跟前看了看他手中的馬,剛要伸手遷過來,小侍衛卻緊握著韁繩不撒手,“這匹馬已經有人選了,姑娘還是換一個吧。”
馮傾心抬手撫了撫馬鬃,笑道:“我就喜歡這匹馬,不是可以自己選馬的麽?”
“這位姑娘是聽不懂麽,其他的可以自己選,這匹馬已經有人選了!”小侍衛仍不放手。
馮傾心站在馬身前沒有動,這個小侍衛分明是欺負她是個新面孔,“我就要這匹,是誰選了這匹馬,我可否與他商量商量?”
小侍衛將手中的韁繩放到身後,將臉瞥向一側,“沒得商量,你再不去選別的馬,可就沒你選的了!”
馮傾心心中惱怒,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要顧著小姐的形象,正鬱結於心之時,身後走來一位偏偏公子,正是朱軒。
還不等朱軒站來列馬隊的面前,小侍衛就牽著馬走了過去,低著頭扶起手將馬韁遞了過去,聲音沉沉,但很洪亮的讓周邊的人都聽到了:“越王殿下,這是公主殿下親自為您點選的馬。”
朱軒困惑的打量著小侍衛,猶豫了片刻,接過了馬韁,抬頭看見馬後面站著的馮傾心,正眼巴巴的往這邊瞧,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這位姑娘好像是看上了我手中的這匹馬,君子成人之美,不如就讓給你吧。”朱軒拽著馬繩向馮傾心招了招手,小侍衛一著急忘了壓低嗓音,開口道:“這是九公主給你準備的!你怎麽能給旁人!”
朱軒聽到這傲慢的嗓音,就確定自己猜的沒錯,毫不猶豫的把馬拽到馮傾心身邊親自把馬韁放到她手裡。眼神似是對著半低著頭的小侍衛,笑道:“姑娘隻管拿去,九公主會理解的,只是姑娘騎馬要當心啊。”
小侍衛一看計劃敗露,重重的哼了一聲,抬頭將手裡的馬鞭用力的丟進了朱軒懷裡。
馮傾心手裡牽著馬,被人謙讓著心裡還是美滋滋,但見這個小侍衛對人這樣無禮,對朱軒道:“多謝公子禮讓,這個小侍衛怎麽能這麽無禮的跟公子說話。”
朱軒看著負氣而去的小侍衛的身影,勾起了好看的唇角,隨便在馬棚中又挑了一匹出來。
馬球賽場上,共被分為紅藍兩隊,因為參加的人男多女少,為了公平起見,每隊三男兩女,男子主攻,女子防守。參賽的成員根據入場時所抽取的彩球顏色而隨機分隊, 分隊站好後,馮傾心與朱軒相視一笑,二人抽到的同是紅球,竟然被分到了一個組。對面藍隊是十二皇子宇文景和馮平為主力,另外還有兩位佔據伸長又是的防守女子。
比賽一共分為五場,三勝兩負,進球即可得分。馮傾心雖然一直不被看好,但是她自己很有信心,她從小沒有接受過詩書禮樂上的教育,但她的精力倒是都用在騎馬射箭上,她從小就跟族人一起以打獵為生,禦馬投射可是她的生技。
比賽開場,朱軒對宇文景道:“馬球雖起源於北方,但盛行於大梁,在球場上,我可是不會手軟的,十二皇子可不要以為我以大欺小。”
宇文景甩開馬鞭,不屑道:“你盡管放馬過來吧!能贏得了我再在這裡說大話。”
第一場球賽,紅隊打的遊刃有余,馮傾心這個防守只在隊尾跑了幾圈,朱軒就已率先帶球衝到了對方的領地,藍隊兩位防守的女子雖佔了身材上的優勢,卻四肢長而不敏,尚未觸及球身就已經被朱軒佔了先機,一杆揮出,直逼球門。
紅隊雖然勝得精彩,圍觀的席位上卻沒有幾聲喝彩。九公主坐在席位上用犀利的眼光看著駕馬高呼的朱軒。
一直坐在席位上的宇文華神色淡然,慵懶的依著扶手,看著台下的場景。前排幾個激動的青年,把這場球賽似是看得很重,恨得切齒著討論著:“不就擅長玩球麽,這有什麽好吹牛的,在他們大梁在如何盛行我們晉國才是開創國呀,怎麽會輸給他!”回頭怯怯的瞄了一眼宇文華,又用不大不小剛好能飛入宇文華耳朵裡的聲音道:“若是玄王殿下肯出場定讓他羞愧剛才自己放出的那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