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如今再賣掉反而引人懷疑,你真是辦事不帶腦子。”
黃嬤嬤衝著小周子白了一眼,怒斥道。
“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不如殿下將這人給我吧,我不是有些個功夫嗎?讓我父親將他編到商隊之中,遠遠離開京城便是。”
高紫悅收起笑容,仔細想了一下,這才下定決心說道。
這畢竟不是她自己的事,很有可能將麻煩引到整個高家去。
若是旁人遇到這樣的麻煩,她肯定會袖手旁觀,偏遇到麻煩的是慕容慧,她實在做不到不幫忙。
“不必,我不是還有間鋪子嗎?先安排他到那家鋪子去當個管事。”
慕容慧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人已經回來了,再賣也沒有意義了,還不如就這麽放著,讓所有人都看到,坦坦蕩蕩的算了。
黃嬤嬤原本想說什麽,但轉念一想,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得歎息了一聲,招呼小周子去辦。
慕容慧將盒子裡的賣身契全都拿了出來,覺得這個小周子辦事還算穩妥。
只是年齡太小了,可能有些事想不到那麽全面。
至少他買回來的人,都是有些用處的。
“也別過多責怪他了,這次權當是個教訓,日後別再犯同樣的錯處也就是了,他這次賣了好好幾個繡工精湛的繡娘,倒是可以一用。”
慕容慧拿出那三個繡娘的賣身契,心中還是滿意的,尤其是看到其中兩個還會雙面繡之後。
“殿下心慈,但該教訓的時候還得教訓,您若這樣不輕不重的揭過此事,日後怕他不會上心,說不得會犯下更大的錯,極有可能耽誤了您的大事。”
黃嬤嬤不依不饒,苦口婆心的看向慕容慧,就希望她能聽進自己說的話。
“這次辦事便沒有賞銀領了,再扣一個月的月錢如何?”
慕容慧苦笑了一聲,便衝著黃嬤嬤商量道。
黃嬤嬤這才勉強笑了笑,在她看來,仍罰的太輕了。
“殿下,兩位皇子過來了,說是找您有事商量。”
這時清月走進來,一臉的迷惑,她可是一直在留意著,慕容安和慕容寧那邊的情況,沒聽說他們最近有什麽事。
“請他們進來。”
慕容慧站起身,心中也是疑惑,只是人都道門口了,也隻得先將人請進來再說。
“慧姐姐,我們來此是想與你商量,下月祭天祈雨時,我們也要去。”
率先開口的是慕容寧,他說這話時,表情十分認真,說是商量,實則更像是通知。
若慕容慧不答應的話,這兩個家夥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們尚且年幼,雖然傷害不了別人,他們卻能傷到自己,著實讓人無奈。
“你們且先回去等等消息,我這邊給小姨寫信,和她商量此事,若是她同意你們去,到時我便送你們出宮。”
如今再想勸說他們已經不可能了,這兩人明顯心意已決,因此慕容慧也隻得繼續拖著他們。
慕容安和慕容寧對視了一眼,兩人明顯都想到慕容慧會這麽說,所以點了下頭,出奇的乖順。
“那我們不打擾慧姐姐了,告辭。”
兩人說完便匆匆離開,從進入東偏殿到離開,總共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
然而他們的到來卻在慕容慧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可如何是好?”
見他們離開,慕容慧才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說道。
“若皇后娘娘不同意,兩位殿下是出不得宮的,到時若他們堅持胡鬧,老奴便招呼鳳儀宮的嬤嬤去看著他們,殿下無需擔憂。”
黃嬤嬤知曉,慕容慧是怕強行阻攔兩位皇子,會令他們因此和她產生嫌隙。
因此她特意說是讓鳳儀宮的嬤嬤去看管兩位皇子,畢竟鳳儀宮的嬤嬤都是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
兩位皇子到底還得給她們幾分薄面,不至於鬧的太狠。
“你去忙吧,青燕替我研磨。”
慕容慧沒有多說,她心中很清楚,慕容安和慕容寧對他們父母的態度,可和她對待自己父母的態度不同。
若是其他事,他們自然會給鳳儀宮的嬤嬤幾分面子,但涉及到慕容君的事,他們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說到底就算再尊貴的嬤嬤,也只是下人而已,恐怕到時還有的鬧。
慕容慧想著,便將如今自己所面臨的局面,全都寫下來,命人交給林映雪。
慕容慧派的人是宮中的禦林軍,因此不到兩個時辰,便將信給送到了。
林映雪打開信一看,不由的苦笑,淡淡道:“難為慧兒還要從中周旋,這兩個小子,真真太不知輕重了。”
“兩位殿下也是擔心您和陛下的安危。”
一旁的嬤嬤瞥了一眼心中的內容,恭敬的說道。
林映雪沉默了片刻,便提筆開始寫回信,她寫的飛快,似乎早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似的。
“娘娘,這樣做不妥吧。”
嬤嬤看了信的內容之後,心中不禁有些驚駭,她是真的沒想到,林映雪竟會給慕容慧這般大的權力。
“不這樣做,她壓不住那兩個小家夥,在宮中的人眼裡,到底他們兩個才是正兒八經的皇子。”
林映雪搖了搖頭,她相信慕容慧會妥善處理這些事,讓她沒有後顧之憂的。
寫完信之後,林映雪便送信的禦林軍,即刻將信送回去。
“娘娘,可是要安排了。”
等禦林軍走了之後,一旁的侍衛總管悄悄走出來,向林映雪請示。
“冀州統領那邊有什麽動靜?”
“他本就是行伍出身,警覺性很強,因此臣派去的人不敢靠的太近。”
侍衛說著便將這幾日冀州協領的行蹤,全都和林映雪說了一遍。
“看來他是知曉我在派人盯著他,你們留意到個和他一同垂釣的人了嗎?”
對於冀州協領的防備,林映雪絲毫沒有在意,他若是不防備,林映雪反倒會起疑,如今這般說明他已經和同黨接上頭了。
至於要做什麽,全看他們的野心有多大。
“難不成他們還想推翻了皇室,自己稱皇嗎?”
一旁的嬤嬤小聲說道,語氣之中透著諷刺。
“若真如此,他們一早就帶兵攻進行宮了。”
林映雪搖了搖頭,淡淡道:“他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只是想要將權力集中到自己的手上。他們現在想做的只是揭穿替身的身份,同時讓真正的皇上死在宮外,然後推舉安兒或者寧兒為皇,做他們的傀儡了。”
在權謀的圈子裡混了這麽久,他們這點伎倆林映雪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並且還非常的不屑。
“盡快查出和冀州協領的京官都有哪幾個,然後暗中在他們家周圍布防,如有必要便直接動手,反抗者就帝誅殺。”
林映雪放下手中的毛筆,語氣十分平靜,畢竟這樣的事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侍衛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林映雪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才走到牆邊,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慕容君的畫像,不禁呢喃道:“你如今在哪,何時才能回來?”
“娘娘不若在找到和冀州協領聯絡的同黨之後,便一並將其投入天牢,豈不是永訣後患了?”
嬤嬤不清楚,林映雪為何只是讓人盯著他們,卻始終不驚擾他們。
“因為我覺得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魚,沒有浮出水面。此人非常謹慎,冷靜又睿智,除非十拿九穩,不然他不會現身的。”
林映雪身手摸了摸畫像上慕容君的臉,眼中透出幾分警惕的神色。
從進入皇城之後,她總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而且她和慕容君做的事情,時常會遇到一些小波折。
這些波折都不明顯,若是不仔細根本留意不到,但林映雪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干涉他們行事。
只是這個人實在藏的太深了,他們幾經追查無果之後,才不得不布下這個局。
“娘娘,您認為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嬤嬤看了一眼周圍,此時正殿之中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因此嬤嬤才小聲問道。
“非常確定。”
林映雪目光堅定,她和畫中人對視著,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笑:“他回來時,必然一身狼狽,到時可得準備湯泉沐浴,幫他好好洗洗澡。”
嬤嬤見她一臉溫柔的樣子,不知該說什麽好,隻沉默了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她思念戀人。
等慕容慧接到回信時,天都已經黑了,她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從送信的人走了之後,便開始心神不寧。
如今見到林映雪的回信送來,忙從宮人的手中接過來,便飛快的打開。
然而看到信的內容之後,她又猛的將信何上,半晌沒說出話來。
“殿下怎麽了?”
黃嬤嬤湊過來,用帕子幫慕容慧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有些擔憂的說道。
她其實擔心的是,林映雪答應了讓慕容安和慕容寧參加祭天祈雨的儀式。
慕容慧搖了搖頭,轉身便走進了書房。
“燭火不夠亮,再添兩盞。”
她站在偌大的書房之中,卻依舊覺得心中非常不安,因此轉頭衝著一旁的宮人說道。
清月忙讓人又點了兩根蠟燭,慕容慧這才將所有人都打發走,在房間裡寫起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