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不出戶就能將方夢茹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那只能證明方夢茹身邊一定已經被鳳婉婉安插了人手。
如今林映雪能做的不過是從旁提點或是建議罷了,真正要在府裡過好日子還是要看方夢茹自己的手段。
想起離開時方夢茹的惆悵神色,林映雪雖然心疼,但方夢茹當初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想到如今要面對的情況,再者她身上還有一籮筐的事情要解決,一時間也是真的顧不上方夢茹太多了。
懷揣著滿腹的心事回到劉宅,剛一進院子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在院中樹下站著。
翩翩公子,白衣翻飛,光是站著不言不語都美好得像是一幅畫似的。
“三殿下什麽時候過來的?”林映雪走上前去,黯淡的面容上不由自主的就亮起了一絲光彩。
慕容君聞聲回過頭來,墨色的眸子湧上溫柔的情意,“剛到不久。”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就到院中坐了下來。
見林映雪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慕容君不由疑惑道:“怎麽了,可是此去大哥家中遇到了什麽事情?”
“嗯。”林映雪心中本就為方夢茹的境遇有些擔憂,此時慕容君問起,林映雪也就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了慕容君聽,“……想夢茹以前多灑脫的一個姑娘,如今卻要為了這內宅之事而煩憂。”
“我雖然是她朋友,可也不能時時刻刻去看她,總是擔心她會在太子府受委屈。”
其實說是為方夢茹擔憂,林映雪心中又何嘗不是怕自己日後與慕容君成婚之後的日子也不容易呢。
雖然林映雪未曾言明,可慕容君向來是最為了解林映雪的。
他伸手敲了敲林映雪的腦袋,似是無奈,又似是寵溺的笑道:“放心吧,我可不像大哥那樣身不由己。”
“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到時候等你進門我就將府中的姬妾們全都休了,但你二姐……”
林映湘到底不同於旁人,他就是想休,眼前人恐怕也不會同意。
慕容君的話讓林映雪心下頓時軟成了一灘秋水,只是她嘴上卻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俗話說得好,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嘴。”
“你當真舍得為了我休掉你府中那些美妾們?”林映雪看似是無意追問,其實是想進一步確認慕容君的心意。
“當然。”慕容君連想也沒想便答道:“府中那些姬妾們都是其他大臣送來,或是父皇賞賜下來的。我難以推脫,又怕推脫之後會有更多的麻煩,於是索性就順水推舟的收了,但至今為止除了你二姐我可沒到任何人房中歇過。”
就連對林映湘也只有那麽一次罷了,而且這還是因為之前林映雪因為林映湘的事情來與他置氣,指責他與林映湘成婚那麽久都不曾與林映湘圓房,這會讓林映湘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他沒了法子,這才將林映湘給收用了……說來說去都是為了眼前人,可眼前人那時卻還百般埋怨於他。
見慕容君眼中隱隱有幽怨之色,林映雪倒是一下子被慕容君給逗笑了,“不就是讓三殿下被逼著休了幾房姬妾嗎,三殿下不用用如此幽怨的眼神看我吧。”
林映雪看著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全然不曾意識到為了靠近她,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你啊你,說什麽傻話呢,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到底是不忍心說眼前人一句重話,慕容君一邊寵溺的刮了刮林映雪的鼻頭,一邊柔聲道:“而且我向你保證,娶你進門後,我不會再娶任何一房妾室。”
“你與映湘又是堂姐妹,想必相處起來也不會有太多矛盾……總之日後我是絕不會苦了你的。”
畢竟是他想拿命來寵的人兒,怎麽忍心看到眼前人受到一點委屈呢。慕容君定定地看著林映雪,墨色雙眸裡清晰的倒映出林映雪的面容。
林映雪被慕容君這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紅著臉轉過了頭去。
“對了。”轉念之間林映雪又想起了今日去牢房裡看望林正傑的事,於是她不由端正了容色道:“今日我去牢中看望那人,卻覺得那人有些不對,但具體是哪裡不對我也有些說不上來,阿君若是得空的話,可以派個人去牢裡查一查。”
“眼下馬上就要到問斬的日子了,以我對林映靈的了解,她恐怕不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砍頭。”
林映雪現在甚至都不願意稱呼林正傑為父親了,其實也莫要怪她心狠,實在是林正傑對她從頭至尾都沒盡到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見林映雪提起林正傑時候神色有些黯淡,慕容君知林映雪心中苦楚,不由捏了捏林映雪的手,柔聲應道:“好,牢中那邊就交給我吧。”
……
今年的天氣似乎格外的善變些,前兩日溫度還正好,下了一場秋雨後,天忽然就冷了起來。
屋裡點了火爐,林映雪和劉氏一人捧著一個繡花繃子靠在一起繡花,劉氏時不時會探頭過去指點一下林映雪,偶爾說到好笑的話題,娘倆便笑做一團。
丫環們在一旁或是忙著自己的事情,或是低著頭竊竊私語……一眼望去屋裡好一番祥和寧靜的景象。
只是這片寧靜還沒持續多久就被‘嘭’的一聲重響給打破了。
屋裡的眾人不由扭頭朝門口望去,見到來人是妙畫後,妙琴不由叉腰指著妙畫,沒好氣的罵道:“這麽急急忙忙的趕著去投胎嗎?鬧出這麽大動靜,一會將門給弄壞了不說,若是嚇到夫人小姐了可怎麽好?!”
被妙琴這麽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通,剛才還滿臉焦急的妙畫頓時像朵絲瓜花一樣焉了下去,“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只是剛才聽到了一個重大的消息,所以趕緊想過來告訴小姐,這才一時沒了禮數,還請夫人和小姐不要責怪奴婢……”
妙畫是林映雪院裡年紀最小的一個丫環,十三四歲的姑娘,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林映雪對於這個丫頭向來是狠不下心來苛責的。
“行了,發生什麽事了,關上門進來好好說,別總是毛毛躁躁的。”林映雪並沒有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一邊隨口說著,一邊就複又低下頭去繡起花來。
妙畫見林映雪沒有要罰她的意思,於是一時間又活躍起來,快步走到林映雪身邊,神秘兮兮地道:“小姐,你不知道,奴婢剛才在外頭聽人說新任的吏部尚書劉大人和妻兒在家中被殺 ,而且死狀十分淒慘,鮮血都從房裡流到院子裡了!”
吏部尚書劉大人?那不就是劉振嗎?
“噝!”走神間林映雪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看著那一滴鮮紅的血珠在白色的繡布上留下一滴淺淺的紅印,她一時間也沒了再繡下去的心思,於是索性放下了手裡的繃子,抬頭蹙眉問妙畫,“你剛才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妙畫點頭如搗蒜,“官府現在都已經開始查案了,還叫百姓們無事不要外出,以防賊人作亂。”
“阿彌陀佛,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劉氏在一旁聽完後,不由閉著眼睛,有些害怕的念了一聲佛號。
林映雪無暇去顧及劉氏的情緒,只是憂心忡忡的開始沉思起來。
“映雪,雖然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只是母親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就在林映雪沉思間,劉氏不知何時已經屏退了下人,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林映雪回過神來拉起劉氏的手,“母親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我是在擔心……”劉氏顫抖著回握林映雪細嫩的小手,手心卻是一片冰涼,“自從你跟我說了暗中在幫太子謀事之後我這顆心就一直沒落下來過!如今外頭髮生了這麽多事,無非就是因為那個位置。”
“現在你卷入其中,我是日日不得安寢……映雪,要不到此為止吧,你只是個閨閣女子,到時候覓得良人,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便是了,何苦要卷入這些爭端中?”
劉氏苦口婆心的勸導著,話裡話外都是滿滿的擔憂。
“對不起,映雪讓母親擔心了。”看見劉氏這副模樣,林映雪心中也很是愧疚,只是從她重生開始,她的命運就已經是注定好了的。
有些事她避不開,也從沒想過要避開。
“母親。”林映雪烏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堅忍之色,“現在退不退已經由不得映雪了,映雪已經與五皇子定下了婚約,日後就是五皇子的人,必定要與五皇子共同進退……”
“從決定幫助太子的那一刻起,映雪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殞命的打算,只是映雪總是怕會連累到母親……不若母親還是搬到靖王府去暫住一些日子吧。”林映雪同樣是放心不下劉氏的。
她的生母已經死了,此生她定要護劉氏周全!
再一次提起讓她到靖王府避避風頭,劉氏心中是有些動搖的,只是在一瞬間的猶豫過後,劉氏還是開口拒絕了,“不,我不會走的……你都不怕,母親怕什麽?母親陪著你。”
見劉氏如此堅決,林映雪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母子倆相顧無言了一會後,劉氏就一人去了佛堂,說是要去為林映雪念經祈福,也請求菩薩保佑太子日後能夠順利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