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雷和執雪的效率之高,速度之快,顧格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沒過多久,那個垂垂老矣的靈婆便被帶到了他們的面前。
她的穿著跟上一次見面有了很大的變化,手拿一隻黑色的權杖,身披墨色青綠鑲邊的常服,連腳上穿的鞋隻都是造價不菲的樣子,看上去顯得雍容華貴。即使是面容蒼老,卻也打扮得像模像樣。
以至於顧格桑差點沒有認出眼前這個老奶奶就是當初大季鍾淵要納的妾。
“她看起來,很不一樣了啊。”顧格桑讚歎道。
“畢竟是嫁給了皇叔,母后自然要將她細細打扮一番。”大季鍾淵解釋說。
顧格桑撇撇嘴,對此事不予置評。
“夫人這表情是什麽意思?莫非是夫人後悔了?難道夫人如今希望本王娶她回家?”大季鍾淵問。
“當然不想!”顧格桑答的斬釘截鐵。
看著一臉滿意笑容的大季鍾淵,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把臉別過一邊,不再看他。卻又被他強行掰過,直視自己。
“王妃害羞的樣子,特別迷人。”
大季鍾淵的聲音就像是毒藥,迷惑人心,如一隻羽毛般在顧格桑的心間輕輕拂過,癢癢的。
周圍的人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糧,紛紛表示很不滿。
阿忠的咳嗽聲越來越厲害了。
大季鍾淵抬眼看著他,他卻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唉,人老了。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聽此,顧格桑抽了抽嘴角,大季鍾淵還年輕嗎?估計也活了好幾百年了吧。
“這就是你們要找我驗的人?”青鶴指了指執雪左手邊的老婦人。
老婦人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波瀾,看上去就像個死人一樣。可大季鍾淵卻說她是活人沒錯。
“那上來吧。”青鶴淡淡說。
執雷和執雪分別護在老婦人的兩側,這對於他們來講是一個光明而神聖的任務。如果老婦人真是他們要找的通往大季氏寶藏的入口的話,那將會改變大季氏的命運。他們之前所做的辛苦和努力也沒有白費。
“你們兩個停住吧。讓她上來就好。”青鶴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執雷和執雪見狀只能順從的退了回去。
老婦人的魂靈也就此停在了原地。
青鶴的手袖一揮,她所站的位置突然變高,成了一尊澄澈透明的玉台,仔細一看,更像是個單人小舞台。
而老婦人所站的地方此時則變成了層層疊疊的月色台階。
見她還沒有要動作的意思,顧格桑頓生疑惑。
大季鍾淵解釋道,“她的腿腳並沒有毛病,只是不想上去罷了。”
“為什麽?”顧格桑不明白了,“要是能幫忙找到大季氏的寶藏不是功德一件嗎?為什麽不去嘗試呢?萬一成功了呢?”
“但若是失敗了,她的日子恐怕會不好過。”大季鍾淵輕描淡寫的說,“母后的眼裡容不得沙子,若不是為了本王,她又怎會對一個活人如此上心。”
“你是說,鬼神娘娘會害她?”
大季鍾淵示意她不用緊張,“母親雖然在這方面嚴肅了些,不過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最近形勢嚴峻,她才會變得如此。”
“你放心。”顧格桑點了點頭。只要不給大季鍾淵納妾,不傷害到她的家人,別的方面她還是可以遷就那個高高在上的鬼神王后的。
老婦人被青鶴的氣勢嚇到,倒退了幾步,不是很配合。可那玉階就像是富有生命力般,自己動了起來。老婦人一退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高台之上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有什麽值得怕的,我又不會吃了你。”青鶴淡淡的說。
她對除李讓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大感興趣,眼前的婆婆卻把她僅有的耐心都磨沒了。
舞台的中央有一個環形的桌子,而桌子之上則有一個凹槽,看起來倒是頗像人掌印的形狀。
“現在,把你的手放在石印上。”青鶴的聲音仿佛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魔力,老婦人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過去,想要掙扎卻無濟於事。
隨著老婦人將手放好,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虛幻,倒映在青鶴的瞳眸之中。不過顧格桑等外邊的人卻是不能發現。
眼前場景如夢似幻,並且還在不斷的變化著,青鶴像是陷入進裡面無法自拔。而老婦人的表情也在一瞬間定格了。
青鶴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像是要化成一縷炊煙消失一般。底下的眾人見此一幕皆不由得屏氣凝神,而最不淡定的就要屬阿忠了。
“怎麽回事?”阿忠的腳已經邁出半步,似乎想要上去一探究竟。
大季鍾淵卻厲聲呵斥住了他,“不許去。你忘記鎖靈在勘測的時候,最忌諱什麽了嗎?”
阿忠也是關心則亂,見大季鍾淵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做法有些愚蠢。
“若是被強行打斷了,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顧格桑疑惑的問。
“輕則受傷,重則靈魂永久受損。”大季鍾淵解釋道。
顧格桑聽後更加疑惑了,“青鶴是鬼靈,就算她受傷了,難道不可以回陰界治療嗎?”
“理論上說是可以的,但是……”大季鍾淵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青鶴鑄成大錯,被判永生永世入不了輪回,這本就是大忌。就算是到了陰界,也會成為眾鬼唾棄的對象。”
“那豈不是太慘了。”顧格桑憤憤不平的說,“青鶴既不能轉世投胎,又因為犯了錯,而不能到陰界自由行動……那她豈不是只有這一個地方可待……我們夜王殿下難道不能通融一下嗎?”顧格桑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就當作,她幫你這次忙的份上?”
大季鍾淵無動於衷,“她的對錯自有專門的陰司判官負責,陰界有陰界的規矩,不是本王一言堂。況且,她奪舍附體,又毒殺當時的太子以及其他官員,身上背負人命,怕是縱然允許輪回,也要受煉獄之苦來贖罪。”
“好吧。”顧格桑不再多言。
陡然傳來嘭的一聲,眼前的玉台被籠罩在煙霧之中,而霧中的人卻是什麽都看不清。
大季鍾淵還是一臉淡定的樣子,阿忠雖然著急,可礙於殿下在面前故而不敢再上前造次。
玉台之上的煙霧逐漸散去,就連舞台和玉階都在逐漸的消失。老婦人的表情恢復了過來,拄著拐杖不知道在一旁想些什麽。
青鶴則是向著顧格桑夫婦飄行了過來。
“她並不是通往大季氏寶藏的鑰匙。”青鶴答的斬釘截鐵。
“你確定?”最先發問的是站在一旁的阿忠,就連執雷和執雪也是一臉的失望。不過,大季鍾淵可絲毫沒受這一消息的影響,嘴上還是帶著淡定自若的笑容。
青鶴肯定的點了點頭,旋即疑惑的問,“你好像一點也不失望不驚訝的樣子。”
聞此,大季鍾淵笑了,“本王早就覺得大季氏寶藏的鑰匙不應該在她的身上,奈何母親執意相信,本王也很無奈,索性活馬當死馬醫。現在能確證她不是,本王反倒松了一口氣。”
顧格桑聽了卻不是很開心。
這個不是,意味著還有下一個,甚至下下個。
她討厭這些女人的出現,因為她們威脅到自己不成熟的婚姻。可是她又期盼真正的寶藏鑰匙出現,因為她能幫助他們找回大季鍾淵的心臟。
“夫人不必擔心,本王好著呢。只不過是斷了一個線索而已,我們還可以抓緊時間找一下個。”
這下,眾人都陷入了沉默,要找下一個線索談何容易。而時間不等人,那些蠢蠢欲動的異黨和大閾氏更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現在朝野上下一片混亂,就算是鬼神大人全力鎮壓也只不過是能平的了一時的暴亂罷了。
失去了關注度的老婦人忽然成為了眾矢之的,她驚恐的看著眾人猶豫著不敢走過來,好像她不是寶藏入口,這一切就成為了她的錯一樣。
“雖然她不是通往寶藏的入口,但卻可以通向另一個神奇的地方。”青鶴接著補充道。
大概是看出了老婦人的驚慌失措,並且她也不算一點用處也沒有。
除了寶藏之地,其余眾人顯然對這神奇的地方並無興趣知曉。最後還是顧格桑十分給面子的追問道,“是哪裡?”
“是須臾萬重夢境。”青鶴眯了眯眼,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顧格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聽上去這名字就挺高大上的。
“那是什麽地方啊?”
“須臾萬重夢境總的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不管是人是鬼,只要被吸進去,就會陷入永無止境的痛苦回憶,至今還沒聽說有誰能從那裡走出來。”大季鍾淵揉揉眉毛解釋道。
青鶴笑笑,“越危險的地方,越會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好東西。說不定會和你們尋找的寶藏有關呢。”
青鶴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但多少也起到了緩解氣氛的作用。眾人看向老婆婆的眼神也沒有那麽冰冷了。
“至於她……”大季鍾淵看向躲在青鶴後邊寸步未行的老婦人,無奈的說道,“帶回交給母后安排吧。”
顧格桑拉了拉他的袖子,表示有些擔心老婦人的安危。
大季鍾淵卻勸她安心,“夫人不必擔心,她既已成了皇叔的妾,母后自然也是要看在他的薄面上,不會太過為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