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季鍾淵看見了自己身後的執雪,他皺皺眉頭,面無表情眼神中卻帶著壓迫,好像只要是執雪說出來點什麽讓他覺得不那麽滿意的話,大季鍾淵就會直接上前掐斷她的脖子。
“夜王殿下!”止血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您……能不能給青鶴一個解釋的機會!”
那天青鶴被大季鍾淵打成了重傷,然後大季鍾淵出來就要執雷把人關起來嚴刑審訊,不給任何理由,青鶴和執雪私交一直很好,執雪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青鶴被大季鍾淵扣押然後各種折磨和嚴刑。
“那天晚上我給過,”大季鍾淵聲音冷漠,“可是他自己沒有珍惜。”說完之後就要朝著前面走,執雪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直接跪在了大季鍾淵的身後,“殿下!”
他聲音尖銳,“青鶴對王妃娘娘絕對不可能有任何惡意的您相信她好不好!青鶴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殿下您不要傷害她好不好……”
執雪已經快哭出來了,她不知道青鶴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但是在第一時間,他還是選擇了站在自己好友這一邊,他相信,青鶴是絕對不會對著顧格桑出手的!
但是執雪相信,這一段時間以來被顧格桑的事逼的快要發瘋的大季鍾淵卻不信,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冷漠了,看的執雪隻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在被人掐著,許久之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看向了大季鍾淵,“殿下!”
“執雪,”這次大季鍾淵停下腳步而且回了頭,他臉上的神色格外冷漠,看著執雪緩慢開口,“我看在你是四大鬼侍之一我不和你計較,如果剛才換成任何一個人,敢這麽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就能讓他這輩子都後悔活過。”
說完之後就毫不留情朝著前面繼續大步走,留下執雪跪坐在原地差點摔倒。
執炎本來找大季鍾淵有事情,但是一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歎了一口氣,然後上前就去扶執雪,“你這是何必?”他眉頭皺的緊,執雪就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怎麽能看著殿下殺了青鶴……青鶴為了王妃什麽都能做出來,但是為什麽殿下就是不肯相信青鶴的忠心……”
執雪差點哭出來,執炎看著他的樣子,許久之後才緩緩歎了一口氣,他伸手輕輕幫著執雪擦乾淨了臉上的淚水,然後對著他開口說話,“自從王妃出事以後,殿下整個人都變了,”他攥著手指,“別怪殿下,殿下他……也很可憐。”
站在密室門口的大季鍾淵被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執雪的聲音搞的喲鞋心煩意亂,他狠狠甩了兩下腦袋勉強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卻發現根本就沒什麽用處,然後就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看一眼密室的門,最後直接推動機關走了進去。
青鶴被吊在中間,渾身上下都是血跡。
執雷有手下留情,大多數時候都沒有上去用刑具,但是架不住青鶴的傷重,大季鍾淵緩緩走到她身邊,聽見了有聲音,青鶴就抬了頭,一眼看見大季鍾淵,然後有些失望的閉上眼睛。
“不願意看見本王?”大季鍾淵聲音冷漠,他眯著眼睛看向青鶴,青鶴沒來由隻覺得頭皮發麻,最後深深吸氣才勉強打起精神,“我沒有要害王妃。”
她說的很堅定,已經沒了之前祈求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這次自己能不能熬著出去,顧格桑的魂缺需要她定期去幫她填補,若是……青鶴垂下眼瞼,算了,她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她能感覺的到大季鍾淵身上的狠,這種狠她不陌生——之前李讓在有人彈劾她是妖妃的時候,李讓身上也有這種氣場。
青鶴垂著眼瞼想要苦笑,女人麽,誰不希望有一個愛自己懂自己的人出現?忍不住的悵然,顧格桑找到了,她錯開了。
“我沒有要害王妃。”青鶴還是狠篤定的說話,這是她最後的韌勁。
大季鍾淵看了一眼自己掌心,“本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面浪費無用功,”大季鍾淵冷漠說話,“告訴本王你對她做了什麽,剩下的本王自己心中有數。”
問到這裡,原本言之鑿鑿的青鶴就瞬間沒了說辭,她艱澀動了兩下嘴唇,最後那些話都被她吞到了肚子裡面,說出來自己是為顧格桑填補魂缺?那她之前所作所為,就真的沒什麽意義了。
緩慢閉上眼睛,青鶴沉默。
大季鍾淵站在他身邊,“執雷和我說,王妃現在陷入靈犀夢境中沒辦法出來,你能幫她麽?”
靈犀夢境……青鶴皺眉,若是能幫早就幫了,她嗤笑一聲,“殿下真是看得起我,”她身上累極痛極,“靈犀夢境靠著外面助力根本沒有辦法破開,只能等著王妃自己蘇醒,殿下不要在這上面費心了,”說話的時候牽動了胸口的內傷,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青鶴漠然說話,“我沒有本事救王妃,殿下另請高明。”說完之後就閉上眼,沒有半點要和她說話說下去的樣子。
大季鍾淵的眼睛緩緩眯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隨著門關上的聲音,青鶴隻覺得自己胸口的痛楚更加劇烈了,她慢絲絲的吐氣,太疼了,最後才抬頭看向門口,被人不信任的感覺一點都不好,若是換成別人,她大可以直接甩個真相打臉走人,但是這次的是大季鍾淵和顧格桑,青鶴聽著自己活動的時候鎖鏈發出來的聲音,忍不住一陣喟歎。
回了書房,那裡擺著顧格桑的燈,大季鍾淵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在心中琢磨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表面上看他確實是什麽都不管,但是他畢竟也是活了三百年的鬼了,沒什麽這種繼續幼稚下去的必要了。
他努力舒展自己眉頭,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鬧心,就在此時門被人敲開,大季鍾淵抬頭,沒想到看見的人會是執雷。
“有事?”大季鍾淵抬頭。
執雷嗯了一聲,他走到了大季鍾淵桌子旁邊,“殿下在忙麽?”
“有事就直接說。”大季鍾淵放下了手中的筆,手指在燈盞上輕輕擦過,一點小細節瞞不過執雷的眼睛,他歎氣,然後才抬頭,“我今天來找殿下,是為了私事。”
私事?大季鍾淵挑眉,執雷冷漠的性子他理解,能讓執雷來說私事,也是稀罕,手指緩慢點了一下桌面,示意執雷說下去。
執雷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然後才開口,“今天執雪被執炎送回臥室的時候哭的很凶,”執雷輕輕皺眉,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應該怎麽樣和大季鍾淵說,咬牙索性直接豁出去了,“殿下,您能不能……”
“能不能放了青鶴?”大季鍾淵掀起眼皮,把執雷沒說出去的話說了出來。
他嗤笑一聲,“你這是來做說客?”
“我……”執雷攥緊拳頭,臉上表情糾結,最後直接抬頭,“殿下,我們都相信青鶴無辜,請您放了她!”
放了她?大季鍾淵無聲苦笑,我放了她,誰來放了我?他伸手拿過了裝著顧格桑魂魄的燈,他慢慢開口,嗓子沙啞聽起來疲倦的厲害,“你也覺得本王冤枉了好人?”
大季鍾淵聲音聽不出來喜怒哀樂,“執雷,本王什麽時候給了你們權利,讓你們來質疑我?”他的口氣越發冷漠,“本王什麽時候,在你們眼中連最基本的判斷好壞善惡的能力都沒有了?”
執雷心下大苦——從前大季鍾淵睿智精明,但是自從顧格桑出事以後,大季鍾淵幾乎就是丟了半條魂,其他的還好,但是涉及到了顧格桑的事情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接近病態的瘋狂,執雷他們幾個人都是跟著大季鍾淵成長起來的人,看著如今大季鍾淵這種模樣,怎麽可能不心疼不難受?
但是顯然大季鍾淵沒有意識到,或者是他意識到了,但是卻無動於衷,大季鍾淵抓緊了手中的筆,呼吸有些重。
這些人都和他情深意重。
“殿下……”見大季鍾淵許久沒有反應,執雷就忍不住開了口提醒他,這才看著大季鍾淵緩緩抬頭,大季鍾淵垂著眼瞼,許久之後才出聲,“最近我狀態很差,”大季鍾淵松開了手中的筆,“有時候會做很多不理智的事情,”他將自己身子外面那層密不透風的殼敲碎了一點,然後繼續說話,“你們……不要輕易接近桑桑的魂魄。”
很多時候,他自己身上的戾氣濃烈到他自己都難以控制,大季鍾淵悵然歎氣,青鶴已經是一個例子,他發狠了把青鶴關起來嚴刑拷打,甚至明明心中存了懷疑,但是因為是關於顧格桑的事情他不願意輕易放過,如今折騰的青鶴不成人樣,大季鍾淵心中有愧疚。
這次換成了執雷沒了說辭,他嗓子啞著,看著大季鍾淵許久最後也沒能出聲。
桌子上面的公務堆積成山,大季鍾淵垂著眼瞼輕輕翻了兩下,這才抬頭朝著執雷說話,“本王還有事情要忙,你先出去吧。”
書房門被關上以後,大季鍾淵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伸手拿下了裝著顧格桑魂魄的燈,手指在上面輕輕撫摸,他忍不住開口,“桑桑,如果你醒來,發現我這麽對青鶴,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