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園來來回回不知道饒了多少圈的沐晨總算是有些憋不住自己內心的火了,他的目光忽然鎖定了一個在他眼界之中屬於這紀家老宅裡頭最高的建築,他不能再這麽慢無方向的繼續走下去,必須得找個有人,而且是個有正常能回應他的人的地方說話。
沐晨膽子向來就大。
一旦目標鎖定成功,接下來更是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麽就朝著那個地方堅定的走過去,等一步一步靠近之後,才發現那個在紀家老宅內最高的地方居然是個類似於八角樓閣的祭祀場所。
他的眼裡充滿了困惑,他知道這裡是紀家,也知道紀家算是個各種不成文的家規和莫名其妙的傳承充斥在一塊幾乎快成一個大雜燴的地方。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紀家的人一個個的按照祖製將名字同音不同字的一代代傳下去也就罷了,忽然還修了個這麽奇怪的祭祀地方來供奉先人。
而且這八角樓閣,全部檀木打造,一棵一棵檀木根根分明,還沒走近,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正在焚燒的檀香似的味道。
看著面前的八角樓閣,沐晨心中那天生就充斥在毛孔各個角落的不安分因子開始激烈的跳動,他知道目前最應該做的是趕緊聯系到顧格桑他們,這個樓閣太過怪異,如果不想惹事,最好還是趕快遠離。
然而走都走到這裡了,讓沐晨放棄,實在有些不甘心。
一步一步踏著階梯走到了八角樓閣面前,沐晨伸出手,躍躍欲試地想要推開面前那扇門。
“別去!”
一個警惕的聲音忽然在腦海響起,沐晨伸出的手一頓,本來被感性控制了的心神也逐漸回歸原位。
他甩甩腦袋,清醒過來一會兒後才皺著眉頭開始四處張望,想找那個聲音的來源。
“別找了,我不在你身邊。”腦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聲音沐晨並不陌生,能在他腦海說話的自始至終也只有阿殺一個,不過……阿殺的靈魂不是已經回去了紀其的身體了嗎?為什麽還能在他腦海出聲。
“這個我也是後知後覺才察覺到。”洞悉了沐晨內心深處的聲音,阿殺對沐晨道,“我以為我天生就是個啞巴,不會和人說話,但是之前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只要你出現,我脖子上那根被我做成項鏈的指環就會忍不住灼熱兩分,後來我又無師自通的嘗試了一下不說話但是腦海和你交流,猜測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能夠用一種不同方式進行交流,後來發現果然如此。”
“什麽啊,你才不是天生就是啞巴。”沐晨的重點有些關注的不大對,他不是沒有聽到後面阿殺對他的解釋,但他就是不滿阿殺說自己是啞巴。
啞巴是紀其這個身體的毛病,天生這兩個字只怕也是那個幕後之人給紀其洗的腦。
“我們之前,真的很熟嗎?”紀其問道。
這個念頭他從見到沐晨的那一刻就有,並且隨著和沐晨的一次次接觸,念頭越發的強烈。
“當然。”沐晨不假思索的回應道,“好了,紀其,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碰巧他一個人在原地正不知道該去幹些什麽,找到紀其之後,紀其對紀家或多或少也應該有些了解,搞不好還會幫他的忙幫他找到顧格桑他們。
“不行。”紀其卻咬定了語氣不肯與沐晨見面,“我們現在絕對不能見面,一旦見面,一定會被他發現,我現在正在照著他所說的一切做,他不知道我們腦海能互相交流這件事。”
“他?”沐晨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是誰?”
“他就是它,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他。”紀其道。
愈來愈茫然的沐晨:“……紀其,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難道是說,現在的紀其還是不願意徹底的相信他,告訴他幕後主使嗎?
“我能夠說的,暫時就只有這麽多了,但是沐晨,我現在最後還能透露給你一點的就是,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它有什麽仇恨,但是它絕對不是你能夠惹得起的人,如果他事先有什麽事告訴你了,你除了按照他說的做,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為什麽?”沐晨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尤其這麽一連串話還是從紀其嘴裡說出來給他聽的。
“其實我現在心裡也有個念頭,想著會不會我們現在腦海能交流也在他的掌控之下,只不過他裝作一副沒看到的樣子罷了,讓我們這麽順其自然下去,他想達到的目的還是能夠達到。”紀其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居然能夠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
縱觀陰陽兩界下來,沐晨真的不知道這樣的狠角色為什麽他以前從來沒有了解過也沒有接觸過,更加沒有聽顧格桑和大季鍾淵提起過。
“那你,為什麽又要在剛剛攔下我。”沒辦法,紀其的話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沐晨自然也不能繼續在那個人是誰這個問題上來回圍繞,他只能盡可能的再抓住一些機會問紀其一些事情,“你如果不再旁邊,又怎麽知道我在哪裡,做些什麽?還有,這個祭祀地方為什麽不能進。”
“我也不清楚。”紀其語氣裡頭的疑惑和沐晨幾乎不相上下,“我只能說……是一種本能,本能的察覺到你現在正面臨著危險,然後本能的……想去阻止你。”
“好吧。”這個回答乍一看模棱兩可,但又不得不讓沐晨心服口服,在這樣敵對的狀態下, 能光憑本能這兩個字讓紀其這樣對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你說我不能找你,那你可不可以現在過來找我?”沐晨思慮了一會兒再次問道,“還是說……那個它現在就在你的旁邊,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你不方便行動。”
“沒有,它不在我旁邊。”紀其搖了搖頭,“但我現在也肯定沒法動彈,你現在肯定不知道我是處於一個什麽狀態。”
沐晨整張臉都快扭曲在一塊了,他疑惑的問道:“狀……態?”
這是一個什麽說法。
一般不都說處於什麽情況或者處於什麽環境嗎?居然還有狀態一說。
不過很快,沐晨就知道了紀其說這一句話的意思是什麽,應該是知道沐晨在疑惑什麽,紀其歎了口氣道:“我在昏迷當中。”
“昏迷,為什麽會昏迷?”
而且昏迷了一般不是失去了意識嗎?為什麽能和他對話,難道說,正是因為昏迷沒了意識,才能自主的操控一下自己的靈魂來和沐晨對話。
“具體原因我也不曉得,可能是我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稍微心情激動一些,心臟處就會發出疼痛的訊號,這次也是好好的,走在路上忽然一陣心悸,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是了,沐晨沒有忘記,之前的紀其為什麽要換到紀園的身上就是因為本來身體的缺陷。
不僅是個啞巴,更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不得不說這麽小的一個小孩,生下來就遭遇這些的確很不容易,但這家人也沒必要要拿紀園的身體開刀開始,倘若真的紀園還在,又沒有阿殺的本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來到這兒發現自己從原本的天之驕子落魄的連外邊的乞丐都不如,不知道會有什麽用的想法,乞丐都至少還身體健全。
“紀其,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身體,我們得拿回來你本來的身體。”沐晨義正言辭道。
要說他之前可能還會心疼一下現在在紀園身體裡頭的原本紀其。
可經過之前哪一個相處,他了解到那個原本的紀其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調皮搗蛋鬼,那股唯吾獨尊的氣質的確讓沐晨喜歡不起來。
這具身體一開始就是為了阿殺準備的,沐晨才不想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被其他認的靈魂佔據。
“不用了。”紀其道,“我沒那個想法,或者說,我根本不配擁有自己的思想。”
“為什麽?”這還是沐晨第一次從紀其嘴裡聽到這麽喪氣的話,想想又覺得奇怪,“不對啊,如果你一點思想都沒有,又為什麽要對那個幕後主使的它言聽計從呢?”
像之前,不管是林陌還是林澤,不都是為了想要得到林星的靈魂這才幫那個它做事嗎?
莫潤也是如此,為了復活蝠族太子的靈魂。
“不是我想對它言聽計從,而是我除了對它言聽計從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除非我想馬上就消失在這個世上,讓這個世上徹底抹去我存在的痕跡。”紀其的語氣吐露出七分無奈和三分哀歎。
“抹去痕跡?”沐晨不以為然。
同時心中也更加對那個幕後之人充滿了好奇。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居然連抹去他人存在痕跡這件事都能做到。
不過……想到這個,沐晨忽然又後知後覺想到了顧格桑他們,剛剛隻光顧著和紀其說話了,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本來目的,想到抹去痕跡,不會麻麻他們的消失也是被那個所謂的幕後主使抹去掉“痕跡”了吧?
不行,他可不能再在原地待下去了,他必須得趕緊找到顧格桑和大季鍾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