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這個詞顧格桑並不熟悉。
似乎就在之前,還未在大季鍾淵他們回來之前,青鶴就已經和她說過了關於這件事的大概,但是同樣青鶴不是也說過了時疫的事,在他們回來之前已經得到了遏製了嗎?
為什麽執雷得病的時候,執木還這麽一副慌張的模樣。
還有那個鬼靈醫館叫過來的醫師,都過了一天一夜了,況且自己也沒吩咐下去不讓他來了,顧格桑還想著等他後面到了後,還可以為沐晨開一些調養的方子,但怎麽這麽久了,還沒有過來。
“怎麽了夫人,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大季鍾淵眉頭緊緊蹙起,他本想問問顧格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一直瞞著沒有告訴他,在傳達沐晨與紀其的消息的時候,也從未提到過這一茬,然而在看到顧格桑那一副眉頭緊鎖的表情後,大季鍾淵想到這些天顧格桑的忙碌,最終還是咽下了自己的責問,轉而安撫顧格桑道,“如果想到什麽了的話,先暫且別急,好好和本王說。”
“嗯……”顧格桑緩緩的點點頭,她抬著眸子看向大季鍾淵,“方才執木的話讓我想起了青鶴的話,這有關於時疫的事情,青鶴之前也與我說過,是在咱們暫且離開陰界的這段時間,不知何為傳染源,讓時疫感染了陰陽兩界,但同時青鶴也對我說了,說這些日子因為我們兩人太過忙碌,鬼神大人有心想分擔我們的責任,這才特意不告訴我們,我後頭不說,也是覺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更沒有什麽需要告訴你的必要。”
但是遠遠沒有想到,這回來才沒多久執雷就感染了。
問題來了,執雷這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些天回來也幾乎都在屋裡修養,好端端的,怎麽就會突如其來的染上時疫,更別說執木這幅緊張的模樣,實在讓顧格桑有些恐慌,除非執雷的時疫是變異性,否則顧格桑也知曉執木的性格,斷不會這般慌亂。
大季鍾淵面向執木:“執木,你說。”
“屬下惶恐,也是惶恐著……執雷的時疫的確不一樣,況且執雷的時疫並非是今天才發現,而是在執雷和殿下你們趕過來的第一天,彼時執雷正在休息,門口忽然出現了一位醫師,說要前去給世子殿下診治,因為之前也得了王妃娘娘的吩咐,屬下也不敢有疑,就打算讓醫師先進去,可沒想到醫師走了沒兩步,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執雷,他說執雷的臉色很不好,身上透露的氣息也頗有幾分古怪,他又是治療時疫的主治,連忙就先查看了一下執雷,然後……然後……”
說到後頭,連一向沉穩的執木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顧格桑聽的心急,“然後怎麽了,你說啊,別只是一口一個惶恐。”
“然後醫師確診了執雷的患病狀況的確是時疫無誤,可對比起以前的時疫來看,似乎又多了些什麽東西。”發出一聲歎息,執木最後咬著牙,還是將病情如實稟告,“醫師說執雷的病情十分嚴重,當即我就想上報,可是執雷攔住了屬下, 說現在小殿下的事已經夠讓王妃和殿下煩心了,不讓屬下說,醫師也想過要把執雷帶回去治療,但執雷也拒絕了,說他貿然離去的話,一定要經過殿下的允許,醫師無奈,只能先安排執雷在房間隔離,隨後自己回去取了藥打算再過來給執雷看。”
顧格桑點點頭表示讚同。
既然病情刻不容緩,自然而然她們得讓執雷受到最好的照顧,否則不管最後的結局是什麽,顧格桑都必定會滿心愧疚,自從認識執雷第一天起,顧格桑就知道這個人無比忠心忠誠,一直以來兢兢業業,不管是大季鍾淵還是沐晨都是貢獻了自己的全部。
“那醫師呢?現在回來沒?”看執木說到這兒不再說話,顧格桑忍不住又接著問,“你現在都過來了,是不是在替執雷向我們請求暫且離開去醫館養病?如果是這樣,快些回去他通知執雷吧,我們會陪他一起去看看。”
“不……”執木垂下眉眼,似乎覺得自己要說出後面的話有些不忍,他道,“醫師後頭回來是回來,可是他的藥不但對執雷一點作用都沒有,甚至還加重了執雷的病情,執雷現如今已經陷入昏迷,整個人都處於一個渾渾噩噩的狀態,屬下問醫師可否還有醫救的辦法,醫師對屬下搖搖頭,說他現在要準備恢復研究新藥,但研究的這段時間,執雷的病情反覆只怕不好對付,擔心就擔心在執雷被時疫所擾,失去理智,只怕會肆意傷人。”
“這……怎麽會?”顧格桑有些不敢置信。
時疫想來困住的不都是人的身子嗎?什麽時候還能控制住人的腦子了,再說了,就算真的如此,顧格桑也始終不敢相信執雷是一個輕而易舉就能被病魔操控的人,他是一個不管身處何地不管他人變得何等模樣,都會強行保留住自己一抹理智的人。
“那現在執雷怎麽樣了?”沉吟一會兒,大季鍾淵問道,他知道現在執木過來求救,一定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執雷現在正處於一個病變期,要想控制住執雷肆意亂揮灑自己的靈力,只能由大季鍾淵前去控制他。
“他現在被屬下用天蠶繩子捆綁住,已經暈厥了,繩子這個法子還是他吩咐屬下做的,怕的就是他一旦發病起來,連屬下都控制不住他。”執木回答道。
“那還等什麽,麻麻,我現在就像要去看執雷。”沐晨向顧格桑請求他。
紀其不在了,沐晨可不能連執雷都看不住。
沐晨相信終有一天紀其會回來,同樣也相信執雷有一天也能好好的恢復過來,他不想讓自己的下輩子全部活在痛失親朋好友和心腹手下的哀痛愧疚以及迷茫中。
“好。”顧格桑不打算攔住沐晨,因為就算沐晨不說,顧格桑也會主動提出來要去看看執雷。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不過……”說到此,大季鍾淵的語句頓了頓,“除了看望執雷,我們同樣還要弄清楚執雷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變成這樣的,他回來後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觸碰,怎麽會就染上了時疫,再者,到底是什麽時疫能夠到達控制人的大腦這一步,本王也很是好奇。”
“老公,關於時疫的事情,我想,應該還是鬼神大人比我們更加了解一點,不若你找個時間去鬼神大人那走一遭吧,相信鬼神大人知道執雷的遭遇後,一定也會提出什麽解決的辦法。”顧格桑提議道。
“嗯。”
……
一行人腳步不敢停頓,由執木帶路,三人到達執雷的臥屋內,執雷被捆綁在一把木椅上,整個人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沐晨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執雷,沉穩的,一言不發的,忠心的,聰慧的,靈敏的,辦事有力的,但從未見過頹廢成這樣子的執雷,如若把這幅樣子給之後的執雷看了,只怕執雷自己都會被自己嚇到。
“王妃,殿下,世子小殿下,因為時疫有著嚴重的傳染性,所以還請你們暫時站在房屋邊緣就好了,不要太過靠近,屬下綁住執雷,也是先服用了醫師給的抗疫丸,不過這個藥丸現在所剩無幾,只有三顆,除了必要的時候,我們最好還是和執雷保持距離。”眼看著顧格桑等人還要再向前一步,執木趕緊攔住他們。
“不能再配了嗎?”顧格桑問道。
“配倒是能配,只是這個抗疫丸本身也是有著時效作用的,更何況是藥三分毒,吃久了,一點一滴身體的免疫力也會逐漸消散,做的越多反倒越沒用。”執木歎息著回應道。
“……好吧。”顧格桑也只能回報一聲歎息,她本身想著這個問題也不過就是隨口問問而已,心裡或多或少抱著幾分希冀,但既然不成,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
“我們能做些什麽?”沐晨隻想知道這個。
看著執雷在其中受苦,他真的萬分不忍心。
可能是聽到了沐晨的聲音,執雷似乎逐漸恢復了些許的意識,他緩慢的抬著頭,稍微揚起一點脖子的弧度,整個人看著都有些十分吃力,他乾咳著,嘴巴小小的張開,“世子……殿下……咳咳……”
“執雷,你醒了!”沐晨先是驚喜,隨後又是陷入了濃重的擔憂,他道。“執雷,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能夠好好的。”
“嗯……咳咳……”
“好了好了,你別說話了,你現在說話耗費的都是體力,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夠想到法子來救你的,你不用害怕,這件事,你本應該一早就和我們說。”想到這兒,沐晨就更是突覺心中蔓延上一陣無力感。
如果執雷早就和他們說了。
可能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再者帶到醫館經歷了更加規范更加全面的治療,可能醫師研究新方案的時候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老公,我們現在要不要想一些法子,把執雷再次送到鬼靈醫館去?”顧格桑扯了扯大季鍾淵的袖子,執雷繼續留在這兒被綁著,終究也不是個辦法啊。
“你忘了執木說的嗎?他說了,執雷身上的時疫感染性非常強,如果本王沒有猜錯執木的意思,他應該是想說,執雷的感染性的本身已經超過了原來的時疫,現在把執雷送過去,除非給執雷做一個密封的鐵盒子,要不然,根本無法出門。”
然而鐵盒子什麽,未免也有些太難為對方了。
“殿下所言有理,屬下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點點頭,執木道。
“沐晨,夫人,你們兩個要不先去鬼靈醫館聯系一下那位醫師,之後的事情,等那醫師來了之後我們再做打算。”忖度了沒多久,大季鍾淵只能暫且這麽對顧格桑先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