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顧格桑愣了愣，不過後來想了想，還是對阿殺露出一個笑容，“傻瓜，小少爺怎麽會是呢，小少爺又沒做過那些事，不過就是不喜歡貓貓狗狗罷了，再說了，今天下午我不是給小少爺你放了視頻嗎，那些視頻小少爺也很喜歡啊，以後肯定也會不再去傷害貓貓狗狗對不對？”

  在顧格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她的語氣不自由主對著這個孩子溫柔了起來。

  “……是嗎？”阿殺聲音的顫抖逐漸變得平靜，“可是，可是如果我以前幹了呢？”

  “幹了什麽？”眨眨眼。

  顧格桑心裡不是不清楚阿殺做了什麽，但是這個時候她選擇裝傻。

  誰讓阿殺也不蠢，一旦她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阿殺一定會馬上反應過來，把她斬草除根。

  搖搖頭，本來條件反射性就要把自己所做過的一切向顧格桑坦白的阿殺，在一瞬間想起了陸晴的話，他轉移了眼神，淡淡道：“沒什麽？”

  “嗯？”顧格桑依舊“不解”

  “好了，沒什麽了，你下去吧。”阿殺不再看顧格桑，或者說不敢看顧格桑。

  他也只是個小孩子，從現在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大人教唆他的，也沒人告訴他這件事做的事對還是不對。

  他只知道自己的內心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另一個自己。

  而那一個自己現如今正在一步一步的操控著自己的本我，且他也沒什麽目的，只是想要陸晴開心，想要成為超級大英雄，想要在完成一個任務的時候，看到陸晴欣賞和欣慰的目光，得到陸晴的誇獎。

  他其實想要的東西一點也不多。

  “……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顧格桑總算是得到了可以安全退下的吩咐，她安安靜靜的按照阿殺的命令乖巧的離開後，還不忘把阿殺把書房門合上。

  離開的時候，她不自由主的對忘川說：“忘川，你說如果咱們直接就把一切和阿殺挑明，讓阿殺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到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阿殺會不會領悟過來，心甘情願的自首和我們走。”

  “你在開玩笑嗎？”忘川的回答頗有些調侃性。

  “我是認真的。”顧格桑嚴肅道。

  本來她還以為像阿殺這樣的人，只能用武力製伏，可經過這一天的接觸後，顧格桑發現並不是這樣。

  這個孩子並沒有完全泯滅了良知。

  如果好好將話給他說明白，他會聽的。

  “就算他會聽好了，你覺得陸晴會聽嗎？紀家的仇她還沒有徹底的報完，她不會甘心的。”忘川道。

  “說的也是。”顧格桑點點頭。

  “現在與其你想這些，不如幫紀元恢復本來的神志，讓他察覺到林星的怪異之處，將他們趕出去，也能防止日後悲劇的發生。”

  “可是……雖然我知道這麽做是正確的，但為什麽心裡也覺得紀元是個人渣，不應該救他呢？”顧格桑抓了抓自己的衣角，陷入了猶豫兩難中。

  “顧格桑，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但是有一點孤希望你記住，很多時候，法大於情。”哀歎了一口氣，忘川道，“你不能以自己的情感而去判斷事情的對錯，就算如你所說，紀元可能並不是個好人，但他也不曾像阿殺一樣去親手禍害其他人的性命，最多就是流連一下花叢，玩弄幾個女人的感情，玩弄感情和陷害性命兩件事放在一起，你難道覺得後者比前者更有道德感嗎？”

  “……”

  “做人要理智，但很多時候你也要判斷你的理智是否真的站在了你該站的位置上。”忘川繼續道。

  “我知道了。”淡淡的歎口氣，顧格桑決定接受事實，“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嗯。”看自己說出的話頗有些成效，忘川的臉色也好看了一點，“知道了就行，也不算我的話白費掉。”

  ……

  晚上回到自己在紀家被分配的房間，躺在陌生的床褥，顧格桑眨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身上有了一天的疲憊還是無法馬上入睡。

  “你在想什麽？”顧格桑睡不著，忘川自然也知道。

  “沒什麽。”顧格桑道。

  她說的是實話。

  隻莫名覺得心裡很煩，但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而煩。

  “不會是一個人晚上睡不習慣所以又想起了大季鍾淵吧？”忘川道。

  顧格桑：“……”

  因為覺得忘川的盤問有些煩，很想切斷與對方的通訊。

  但可惜的是，她並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完全不再聽到忘川的聲音，好像從那個綁定的時候開始，忘川就開始一直和她形影不離。

  本來還以為這個人怎麽說能力還不錯，加上聲音帶來的神秘感，想著怎麽著也應該是個頗為高冷的人，沒想到事實恰好相反，可能是之前被困在忘川河那兒沒怎麽和人交流過，導致忘川附身在她身上後，不管白天黑夜都像是轟炸機一樣不停來煩顧格桑。

  “你不用睡覺的嗎？”顧格桑皺了皺眉頭問道。

  這個人好像永遠不知道什麽叫累。

  “孤現在是靈魂體，根本感受不到疲憊。”忘川的語氣隱隱約約還有些小驕傲。

  “我會累謝謝。”顧格桑一點不掩飾的開門見山，“你讓我好好安靜會兒行嗎。”

  “這不是看你睡不著怕你無聊，孤才親自過來找你說話嗎？”忘川的語氣透露些許無奈，“孤這麽貼心的為你著想，你應該感謝孤。”

  抽抽嘴角，顧格桑道：“那你也不能肆意就亂猜別人心思啊。”

  “誰說孤是亂猜的，孤怎麽覺得看你目前這番表現來看，正是因為被孤猜到了心裡所想才惱羞成怒。”忘川說完後，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說真的，大晚上的寂寞也難怪，你要是真的想看見大季鍾淵，要不孤可以做個小手段變個大季鍾淵給你看。”

  說完，不等顧格桑回應，就真的念了一個口訣。

  這個口訣一出，顧格桑就發現自己的床的面前，還真的出現了一個與大季鍾淵一模一樣的男人。

  顧格桑愣了一愣，隨後看著對方，忍不住道：“老公？”

  而對面那個“大季鍾淵”也像是很通靈性似的，對顧格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不過恰恰就是這一抹溫柔的微笑，讓顧格桑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後從剛才的懵然中回過神來。

  她移開目光，用不悅的語氣命令忘川道：“還是趕緊把這假貨收走吧，看著都心累。”

  “嗯？你難道不喜歡嗎？”忘川的語氣帶了點詫異。

  他自我感覺良好。

  眼前那個模型是他捏出來的，他和大季鍾淵也見過不少次數，應該不會有什麽地方捏的不對才是。

  “太假了。”顧格桑道。

  “哪裡假！”忘川不服氣，“你說出來孤給你改。”

  他就不信以他身上的能力還捏不出一個大季鍾淵出來。

  顧格桑：“……說不出來，但是哪裡都假，尤其是剛剛那個笑容。”

  人確實是長得一模一樣沒有錯，但皮相在不代表靈魂在，那個笑容太過溫柔了，完全是和大季鍾淵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大季鍾淵自負自大，哪怕是偶爾帶點溫柔的笑意，也不會溫柔似水成這個樣子。

  “那孤換換他的表情。”忘川沒聽懂，或者是他聽懂了選擇性的忽視顧格桑的心情，又在心裡悄悄的掐了一個口訣，換掉了面前的大季鍾淵。

  顧格桑抬眸一看，只見本來溫柔的笑意被一抹凶煞之氣取代，那個大季鍾淵惡狠狠的瞪著顧格桑，似是要把顧格桑扒皮去骨。

  顧格桑嚇的後退了一步，連忙就是再次強烈要求忘川道：“換掉換掉換掉！”

  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凶也不是這個凶法，一眼看過去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這還不行啊？”忘川撇撇嘴角，“你的要求也太多了吧。”

  “什麽叫我要求多，又不是我逼著你非要變出來一個他，我告訴你趕緊的啊，把人撤掉，越看越讓我心煩意亂。”托著腮，顧格桑不悅道。

  “好吧好吧。”看顧格桑可能是真生氣了，忘川也不敢繼續逗弄對方，歎息一聲後，默默的將變出的那個人收回來。

  收回來之際，還不等他繼續跟顧格桑說些什麽，他在原地就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前所未有，伴隨這壓迫感而來的還有一抹熟悉的氣息。

  讓忘川覺得奇怪的是，這抹氣息他知道是誰，可是在往常察覺之前，明明沒有這股壓迫感才對，難道是對方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忘川皺皺眉頭，想要把具體的消息告訴顧格桑，張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哪怕是在顧格桑心裡，也無法跟顧格桑進行正常的溝通。

  另一旁的顧格桑還不知道忘川這兒發生了什麽，看著眼前的大季鍾淵消失後先是呼出口氣，接著像是嘮叨般跟忘川道：“不過你的好意我不是不清楚，我只是覺得現在這個時候兒女之情不是很重要，而且你也不要老是用你的心思來揣摩我的想法好嗎，誰說我寂寞了！我是擔心阿殺的事才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