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人熱情的模樣,鄭芝龍便讓人看好船隻,自己則帶著一些人與這人一同離去。
一道上這人也是自來熟,不管鄭芝龍理不理,一個人說個沒完沒了。
“我是淮南路的通州(南通)人士,因為在家裡不小心得罪了地方的大戶並失手殺了人,沒地方去。
便召集了一些兄弟,洗劫了那大戶然後撐船漂泊在海外,沒曾想到了這耽羅一切都變了順利了起來。
兄弟們,不光有吃有喝,還有錢賺,那日子叫一個舒服啊。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麽呢,我叫孟野,他們都叫我二愣子,你隨便喊啥都行。”
一道上,鄭芝龍都沒有插嘴的機會,話全讓這二愣子給說話了。
這時鄭芝龍也發現了這地方確實落後,一路上沒見到什麽耕地,道路也是坑坑窪窪。
直到走了許久後,才見到了一些像樣的房屋。
這時,孟野便領著鄭芝龍來到了一個巨大的亭子。
這會兒廳內已經坐著不少人,看到孟野後,一個白面男人罵道:“二愣子,你特麽的開會都能遲到?
還想不想拿這個月的分紅了。”
這白面男人嘴裡說的分紅,自然是這耽羅島上,漢人集體的收益分紅。
就像高麗人會管外來人要“停泊費”一樣。
漢人也會逮著其他人討要停泊費,還要其他人在漢人區域貿易的費用。
他們之所以敢這般大張旗鼓地斂財,正是因為他們足夠團結和強大。
而這筆錢最終會分成若乾份,反饋給所有在耽羅島上的所有漢人。
其中最大三份,便是二愣子孟野、義當頭雲竹,以及剛才開口那個白面男人活鬼王寧。
“這不是半道遇見同鄉了嘛,就把他們給請了過來。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呢?”孟野說著看向鄭芝龍。
這時活鬼王寧瞪大眼睛,大罵道:“你個二愣子,辦事能靠譜點嗎?這人萬一不是咱們漢人,是倭奴人和高麗棒子呢?這你不是將外人引到咱們的據點了。”
“這……”孟野一時間也愣在當場,他也沒想到對方有可能不是漢人。
好在鄭芝龍這時幫他解了圍。
“我是泉州人,再說了,我這身高與長相,也不可能是倭奴人和高麗棒子啊。”鄭芝龍解釋道。
聽到這話,許多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鄭芝龍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高麗人的通古斯血統原因,大多數人都是馬東錫這種小眼睛大餅臉。
而倭國則因為島國的資源匱乏,與宗教原因禁肉,使得他們身材都非常矮小。
因此即便相隔不遠的人,還是很容易從外貌上區別出來的。
“哦?泉州人到了耽羅,這一路可不近啊。”活鬼王寧又道。
“我雖是泉州人,卻不是不是從泉州出發的。”鄭芝龍道。
“那你是從哪裡出海的?”活鬼王寧又問道。
見這王寧沒完沒了,孟野也是有些不耐煩,道:“有完沒完,來了個新人你便問東問西的,只要是漢人不是就行了嘛。
兄弟你有多少人,這耽羅島上魚龍混雜,漢人只有抱團才能生存。
而抱團的所得的收益分紅,自然與人數多少有關。說白了,就是誰拳頭大出力多,誰拿的錢就多一些。”
聽到這話,鄭芝龍反問道:“那麽孟兄,你有多少人?”
“我嘛,我可是漢人裡面最厲害的人之一了,我手下有將近四百兄弟。
剛才一直問東問西的,那個臉白得跟死人一樣的家夥,他有五百人左右。
另外那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家夥,他有六百多人,咱們三個也就是漢人裡面最厲害的了。”孟野又道。
鄭芝龍聞言也有些尷尬。
王倫為了確保鄭芝龍能在耽羅站穩腳跟。
更是直接給他調派了兩千人,這些人中更是包含了一些董平麾下的精銳,與石秀、楊雄等人。
他剛才還準備折中一下,報個一千人。
可是這會兒,這一千人也說不出來啊。
難不成說五百人?
可別人也不是傻子,他們這麽多人,在耽羅島上早晚會露餡。
與其如此,還不如早一些將話說開,免得引起誤會。
當即鄭芝龍便道:“剛才問我從哪裡出港的兄弟怎麽稱呼?”
“王寧,人送諢號活鬼。”王寧拱手自爆家門。
鄭芝龍見狀也向眾人拱手道:“鄭芝龍,因為沒怎麽在外面走動,所以也就沒有諢號。”
“然後呢?”王寧又道。
顯然,自鄭芝龍出現以後,這王寧就對他有著極高的警惕。
倒是那義當頭雲竹一直假寐,沒有說話,就像是在看戲一般。
“我現在便回答你的問題,我們是從登州出海的!”
聽到這話,一直假寐的雲竹也睜開了眼睛。
“我記得沒錯的話,那登州應該是被一個叫王倫的山賊給佔據了,你難道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準備出海搏一搏?”孟野問道。
“你個傻子,你看他閑庭信步的模樣,哪裡像是逃難過來的。”王寧有些無語道。
“王兄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是逃難過來的,而是過來賺錢的。”鄭芝龍道。
“大宋繁榮異常,在大宋隨便做點買賣都有賺不完的錢。
又何必到耽羅這窮鄉僻壤來,你怕不是當我們都跟這孟二愣子一樣蠢嗎?”王寧又道。
聽到這話,鄭芝龍知道,這些能夠在耽羅佔據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
這孟野就是個異類。
若是不能開誠布公的話,這些人怕是也不會歡迎自己。
當即便道:“還得與你們解釋一下,剛才孟兄嘴裡說的山賊王倫是我的主人,我也正是奉他的命令前來做買賣。”
聽到這話,王寧與雲竹幾人都是神情大變。
他們之所以能在這耽羅過得舒舒服服,還不是因為這耽羅太小了,他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足以抗衡一切,因此也有足夠的話語權。
可王倫是誰?
那可是在大宋混的風生水起的人。
一個敢和朝廷正面對抗的超級猛人。
這樣的人,要是將手伸到了耽羅,他們不是連湯都沒得喝了。
就連孟野這二愣子也意識到了問題。
當即抽出兵器指向鄭芝龍,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