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的以父兄相交,倒不是呂某先那種打不過就叫爸爸。
而是一種謙卑的說辭。
這裡的父指的的父輩,兄便是兄長。
就像是跑江湖的小年輕,遇到老江湖後,恭恭敬敬的喚一聲前輩一般。
這是對年齡,以及對方過往經驗的尊重。
汪子浩見陳達剪拂不起的身影,沉沒片刻上前將其扶起,道:“我一敗軍之將,何德何能,讓幾位好漢如此高看。”
史進則笑道:“你若是那些一兩棒便打死的人,咱們兄弟幾個自然不會理會。
可你是真有本事,咱們也絕對不敢小瞧。
咱們梁山一直都是是非分明,有本事的人,理應得到尊重。”
九紋龍史進這話,雖然不是很好聽,卻也稱讚了汪子浩是有真本領的人。
對此汪子浩也無法反駁,而是問道:“不知諸位好漢怎麽稱呼?”
“九紋龍史進。”
“白花蛇陽春。”
“跳澗虎陳達,不知兄弟姓甚名誰?江湖上可有什麽諢號?”陳達問道。
諢號,就是綽號、花名。
有自己取的,也有外人幫忙取的。
因此便有好聽的,也就有不好聽的。
像黃信的鎮四(三)山,便是自取的,怎麽好聽怎麽來。
像呂某先的三姓家奴,就是別人給取的,也就抓住呂某先的痛腳使勁罵。
而有沒有諢號,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你在這江湖上有沒有名氣。
汪子浩沉默片刻道:“我姓汪,雙名子浩,諢號到是沒有,軍中的同僚們都稱我為悶葫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
“有眼無珠,他們怎知汪兄弟您的厲害,走走走,咱們一邊吃酒一邊聊。”陳達說著便十分熟稔的挽著汪子浩離去。
汪子浩卻是慢慢抽開了手,道:“諸位可是想邀請我入夥梁山,若是想的話,便先將話說開。
若是沒這心思,我便不與你們吃酒了,免得引得不快。”
陳達幾人看了他一眼,暗道這悶葫蘆的名字真沒起錯,不光話少,也盡挑一些不好聽的說。
“是的,咱們就是瞧上你的本領了,想要拉你入夥梁山,跟咱們一起大碗吃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銀,不知你意下如何?”史進也是一個爽直的人,見他問了直接說道。
“梁山上的好漢可會濫殺無辜?”汪子浩問道。
像汪子浩這種守舊之人,練武除了強身健體,還被賦予鋤強扶弱的天命。
因此他才會加入淮陽軍,意圖讓自己學的這些本領,有用武之地。
而這些梁山賊寇,聲勢再浩大,可總歸是賊。
做賊的哪能不燒殺擄掠?
史進卻笑道:“這你就找對地方了,咱們入夥前也被特意交代過梁山的三章一律,讓我們必須遵守,任何不遵守的人都將嚴懲。
這所謂的三章即‘不殺良善之輩,不欺孤寡之人,不做不義之事。’
而這一律則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汪子浩聽完這話,也是一頭霧水,道:“前面這三章我可以理解,後面這一律,又是何意思?”
史進聽到這話,也是撓了撓頭道:“我理解的不一定正確,我說給你聽聽,用王頭領的話來說,就是一萬個人,有一萬種理解。
我對這話的理解是,這賊老天沒有心,分不清強弱孤寡,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
咱們得讓賊老天有心,來幫賊老天做一些幫助弱者的事情。
為生民立命的意思,就是讓老百姓們吃飽穿暖,有安身之處,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此心安處是吾鄉’。”
史進這解釋雖然不對,卻也歪打正著。
俗言道:一頓不吃餓的慌。
人人能吃飽了,這心不慌了,便自然心安了,心若安定了,便也有了多余的時間去立命了。
汪子浩聞言後似有所悟,最終答道:“我願意加入梁山。”
聽聞此話,陳達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臉上的開心不言而喻。
他們少華山一系,能招募這麽一個好手,也能壯大許多。
這樣今後在梁山的話語權也能多一些。
這時汪子浩卻問道:“那些抓回來的官軍俘虜,你們準備怎麽弄?”
“能招募過來的,便招募到麾下,若是招募不過來,便送到各地礦場、鹽井之中。
這麽好的壯丁,在哪都用得上。”史進答道。
“可否讓我去勸一勸他們。”汪子浩問道。
史進幾人對視一眼,陳達道:“請便。”
沒多久,汪子浩便來到了眾多俘虜跟前。
這些俘虜們從修羅場上存活下來都有些驚魂未定。
這會兒再瞧見汪子浩等人,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愣愣的看著他。
汪子浩道:“我加入梁山了。
你們戰敗被俘,已經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眼下給你們一條生路,也隨我加入梁山吧,總好過此生淪為苦役日日受人鞭笞責罵。
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汪子浩也沒與他們講什麽大道理,就告訴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再給他們一條活路。
聽到這話,一些俘虜眼神活泛了起來。
待明白這話的意思後,紛紛大喊道:“我原意追隨汪提轄。”
一時間應者如雲。
汪子浩這才領了一些人,來重新收編這些俘虜。
見此事如此順利,史進等人也十分開心。
畢竟他們加入梁山後,遣散了一部分兄弟。
到梁山的這些少華山兄弟,也是拚死一個少一個。
如果沒有兵員補充,時間長了,少華山一系也就名存實亡了。
因此他們佔據承縣後,不光暗地裡招募人手。
抓到了俘虜,也是能吸納就吸納。
畢竟手低下人馬越多,今後在梁山的話語權也就越重。
這次獨自擊潰淮陽軍,對他們而言,可謂是大喜事一件。
待朱武來到他們跟前,看到這忙碌的一幕,笑問道:“都搞定了?”
“搞定了,新加入咱們的兄弟叫汪子浩,正在幫咱們收攏俘虜呢。”陳達解釋道。
“既然搞定了,就把這個喜訊告知王頭領吧。”朱武道。
這時,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
隨著時間推移,這秋雨也越來越大,正如濟州的那場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