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完晚自習後,智明和衛軍住在了楊凌家。楊凌有一個妹妹,叫半夢,半夢是一個皮膚黑黑的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她和淺淺的弟弟賢治一個班級。
半夢正蹲在地上喂院子裡的狗狗,她的手裡拿著半拉的饅頭。她見哥哥帶著兩個同學走進來了,就起身走到智明的身邊說:“明哥哥,我哥哥說你唱歌特別的好聽,你給我唱首歌好嗎?”
“唱什麽歌?”
“明哥哥會唱什麽歌?”
“我給你首唱星星點燈吧!”
“嗯!”半夢坐在了智明的身邊,她的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作業本。
智明的心情有些低落,便輕輕地給半夢唱起了鄭智化的星星點燈。楊凌和衛軍一直站在大門外,他們兩個覺得無聊,就站在大門外的路上閑扯。
“這麽多年了,明兒是第一次打人吧?”
“嗯!”
“那個雲燕欠扁!”
“哈哈!”衛軍覺得好笑,便笑出了聲,他這一笑噴了楊凌一臉的口水。
“我呸!”楊凌吐了一口吐沫,惡心地說::“你真夠意思,噴了我一臉。”
“我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
“真的嗎?”楊凌擦了一下臉上的口水直接抹到了衛軍的臉上。
“你……”
“你什麽你,這是你的東西你還嫌髒啊?”楊凌反問他。
“那要不要我再噴你一下?”
“你敢?”楊凌走上去掐住了衛軍的脖子,衛軍笑著推開了楊凌的手。
“你們還不睡?”楊凌的爸爸在院子裡悶悶地說了一句。
“睡!”
“睡吧!”
“好。”
第二天早上,雲燕在經過楊凌家的路口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智明和王鵬飛等人,楊凌衝著她喊:“雲燕,你昨天想跟王淺淺說什麽來著?”
“你管我想跟她說什麽?”雲燕望著他們撂了一句騎著自行車徑直而去。雲燕是初三後半期轉來的學生,她家住在鋼廠的家屬院,和淺淺的妗婆書蘭是鄰居,雲燕的父母離婚了,她從小跟著父親長大。出於對這個女生的好奇,班裡的一些男生便在周末的時間裡去了雲燕的家,雲燕的家裡只有一間房子,吃住都在這間房子裡。男生們回來後,便在班級裡嘲笑雲燕:“哎,你們知道嗎?那個轉來的女生家裡就一件房子,一張床,從小到大都跟她爸睡在一起……”自此之後,雲燕便遭到男生們的排擠。
淺淺去妗婆家的時候碰見過雲燕一次,那時雲燕還在其他學校上學,淺淺對雲燕的印象還算不錯。書蘭告訴淺淺:“這是我鄰居家的女兒,這個姑娘呀,喜歡你孩舅,每次來都坐你高朗舅的大腿上不下來。”妗婆口中的高朗是他的三兒子,比雲燕大七八歲,他在上高中,高朗是一個帥氣文靜的男孩。
淺淺聽了,覺得雲燕的行為不矜持,沒了女孩子的樣子。雲燕轉到花田直高的那天,是書蘭送她來的。書蘭微笑地拉著淺淺的手說:“淺淺,雲燕在這個學校誰也不認識,你要多照顧她。”
“嗯!”
雲燕是一個開放的姑娘,她在學校沒幾日就跟男生們混的很熟,她跟淺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雲燕一下課就跟著男生們出去玩,淺淺課間的時間裡都是待在教室裡,所以整個班級裡幾乎沒有人知道王淺淺和雲燕早已經認識這件事。
楊凌和智明等人推著自行車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便停了下來,連續半個月的時間了,王淺淺再也沒有出現在這條她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上,他們一直等到預備鈴聲響起,王淺淺才從學校後面的一片樹林裡跑出,她去複習資料了,她不想進學校,就去了學校後面的樹林裡。
楊凌等人看見王淺淺從樹林裡出來便一起推著自行車跟著走進了花田直高。
中午放學後,淺淺在家門口碰見柯真的二姨,她正站在淺淺的家門口同柯真的大伯母吵架,她是來帶柯真和柯柯走的。因為這兩個孩子是她姐姐的遺孤,她不放心他們兩個,她要親自照顧他們。
柯真的大伯沒在家,不過她的大伯母在家。柯真的大伯母是個癡傻的女人,她中等個子,很白很漂亮。她站在自家的門口護住柯真和柯柯慢吞吞地啞著嗓子說著對方也聽不懂的話。
柯真的二姨就住在花田街上,她有一個剛出生的兒子,家境殷實。淺淺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在心裡期望她能帶走柯真和柯柯,因為淺淺覺得柯真的二姨能更好的照顧他們兩個。
但是當天晚上,她並沒有如願地帶走他們兩個,在以後的幾天裡,她天天都會在柯珍他們倆放學後帶著整個家族裡的人來鬧,但是最終她都沒有如願以償。柯真的五叔運城是一個流氓,他為了阻止柯真的二姨再次帶著人去大哥的家裡鬧事,就把柯真和柯柯暫時接到了他們家,他家在小石橋旁住,柯真的奶奶一直跟著這個小兒子,終日裡負責做飯和打掃家務。
自從柯真和柯柯去了他五叔家住後,淺淺的家裡冷清了許多。
運城家的門外長年的拴著一頭牛,門外有一隻大狼狗,這隻大狼狗每天都趴在自己家的門外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柯真在運城家住了沒幾天便開始重新擔負起抱孩子做飯等一切家務活,淺淺清晨上學的時候在小石橋上碰到柯真,柯真正在生火做飯,淺淺叫過她勸她:“柯真,回你家吧!”
“不,我住在這裡我奶奶會給我零花錢花。”柯真搖搖頭。
淺淺很同情柯真,她望著柯真瘦小的身影獨自走回了運城家隻好繼續朝學校走去。
楊凌和智明等人依舊每天準時地守候在十字口那條路上,只是淺淺已經徹底地無視這個讓她厭煩的約定。她在快要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轉身朝一片樹林走去,繞過了樹林,穿過村莊,錯開了與他們正面相遇的機會。
而他們就站在原地,望著淺淺出現在花田直高的門口就蹬著自行車跟了上去。
時光就這麽慢慢地過著……。
淺淺一直很喜歡一首歌,名字叫《樣樣紅》,無聊的時候她就和葉子趴在桌子上唱:“青春少年時樣樣紅,你是主人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淺淺在唱完後不解地問葉子:“為什麽青春年少是主人翁呢?為什麽年少時期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呢?”
“不知道!”葉子搖搖頭。
“也許長大後才能想通透想明白吧!”
“嗯。”
那段時間裡,大街小巷到處都流行起了任賢齊的歌曲,楊凌和智明等人經常去逛城裡的音像店,楊凌喜歡任賢齊的歌,就拉著哥哥給自己買了一盤。
回去的路上,智明問楊凌:“你這麽的喜歡唱歌,有癮啊!”
“就是喜歡唱!”
“哎對了,晚上八點半我們去天才網吧。”
“下了晚自習?”
“嗯!”
“快中考了,人家都忙的複習,我們這幾個學渣卻忙著玩。”
“不想學啊!”
“混天度日吧!”
“誰要是喜歡你學習成績準下滑!”
“哈哈……”
到了晚上,下了晚自習,他們一行幾人騎著自行車一起去了城裡的網吧。
大約在網吧待了一個多小時,楊凌說:“走吧,哥們我不喜歡待在這地方。”
“嗯!”
他們幾個在網吧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騎著自行車各自回家了。
智明晚上很少回家,他停好自行車,提著書包走進自家的診所。她的奶奶坐在門口一言不發地看著電視。
“明,回來了?”她的媽媽正在診所裡靠著櫃子配藥。
“嗯!”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在外面住,喜歡以後就不要回來。”智明的媽媽很生氣,她放下手中的藥看著他說:“你表姐跟我說了,你在學校不好好學習,你爸爸去世了,你就迷上那個女孩子了是不是,你再這樣下去,立馬轉學。”
“轉就轉!”
“好,這可是你說的。”
智明不想聽母親在說下去,他提著書本走上了二樓。
他的家裡也有台收音機,是父親在世的時候買給他的。他關上自己房間的門,拿出白天沒有做完的複習題默默地寫了起來。
她的母親跟著走了進來,她望著自己的兒子 什麽也沒有說拉上了窗簾。她看了看兒子的書包,莫名其妙地問:“你那麽的課本和書籍還有複習資料都哪裡去了,怎麽就這麽一點?”
“放學學校裡了!”
“你真不讓我省心。”她的母親找了個凳子坐下說:“你表姐給我說,你經常沒事在學校裡燒紙是不是,你的作業本恐怕都被你燒了吧?想給你爸燒紙去你爸的墳上燒啊,你在學校燒是什麽意思?神經病是不是?”
“我就神經病怎麽了?”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他們兩個正在樓上說著,樓下傳來了智明表姐的聲音。
“智明回來沒有?”
“回來了!”智明的奶奶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嫂子!”智明的表姐王天微喊了一聲上了二樓。
“你來了?”智明的媽媽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說。
“嗯!”王天微看了一眼正在寫作業的智明對舅媽說:“智明整天在學校裡不好好學習,整天跟一幫子差生混在一起,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和幾個任課老師商量了,讓他就待在家裡複習吧。”
“在家裡我能管住他嗎?他還不是天天騎著自行車往外跑。”
“要不你再給她找個學校,離開花田,離開那個還擊讓他收收心。”
“好吧,我考慮考慮。”
“這件事你快點辦了吧,不能把他的學業耽誤了。”
“嗯!”
王天微說完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一下複習資料和模擬卷子放到智明的桌子上說:“那麽,我就不待了,我還得回學校。”
“嗯!”
“哎,你和文景你們兩個現在談的怎麽樣了?”智明的媽媽問王天微。
“就那樣,他不來找我,我也不去找他。他現在在外地上班,來一次要坐三天的車。”王天微微笑地說。
“哦!”智明的媽媽聽了勸王天微:“天微,你脾氣不好,不要每次人家來找你,你給人家使性子耍脾氣。”
“嗯,知道了舅媽。”
“好。”
“那我走了。”王天微說罷下了二樓,智明的媽媽跟在後面悄悄地問王天微:“他還是天天跟一幫子男生守在十字樓口等那個女孩子?”
“是啊!全校的人都知道。”
“哎!”
“走嘞,天微。”智明的奶奶抬頭望著走下樓梯的兩個人。
“嗯!”
“沒事,過來玩啊!多來輔導輔導智明,智明這孩子是個好孩子,需要開導。”
“嗯,好。”
智明的奶奶站起身,望著王天微臉上閃爍著淚水說:“明兒的爸爸不在了,你在學校要多多的開導開導他,他是個聽話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情處理方式不對。”
“嗯,好,我會盡我的努力開導他的。”王天微站在診所的門口,微笑著跟她們揮了揮手,然後登上自行車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