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很久沒有回外婆家了,也許是上了高中,時間緊湊吧,一到周末,她除了在家學習便是往圖書館跑。
這個周末,明翰一放學就等在學校門口,攔著淺淺問:“回你外婆家嗎,今天我有專車,要不要一起去。”
“好!”淺淺猶豫了一下,跟著明翰一起坐車回到了山裡。
到了張卿塵家已經是天黑了,明翰送完淺淺,便急著催著司機返回了自己家。
晚上,明翰吃過飯,坐在院子裡寫作業。她的媽媽曾岑拿著一把菜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明翰問:“明翰,看見我的眼藥水沒有?”
“不是在桌子上嗎?”
“哦!”曾岑拿起明翰旁白的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曾岑突然在大廳裡大叫:“哎呦,我的老天,這是什麽眼藥水?怎麽把我的眼睛給粘住了。”
“什麽?”明翰一陣驚慌,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筆,然後奔進了客廳。“你滴的是眼藥水嗎?”
“是啊!”曾岑手裡舉著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問:“這不是眼藥水是什麽?”
“這是我剛買的膠水啊!”明翰拿過母親的小瓶子,激動地說:“媽媽你點眼藥水怎麽不看一下呢!怎麽拿著膠水往眼睛裡點呢?”
“我看著一個小瓶子以為眼藥水呢!就拿過來點呢?”
“要緊嗎?”
“粘住眼睛了,去叫你爸,趕緊去醫院。”曾岑捂著眼睛催促明翰。
明翰趕緊出了門,去了隔壁把爸爸叫了回來。
明翰爸爸一進門就焦急地問:“怎麽回事?怎麽那麽不小心,拿錯眼藥水呢!”
“別說了,趕緊走,趕緊去醫院。”
“去什麽醫院,趕緊把眼睛洗了,去醫院得多長時間,這還不把最佳清洗時間浪費在路上嘍!”明翰爸爸一把拉著曾岑去了衛生間。
兩人在裡面搗鼓了很久,也沒有清理成功。沒辦法,一家人隻好驅車連夜去了縣醫院,到了五官科,值班醫生冷冷地問:“怎麽了?”
“我媳婦她點錯東西了,錯把膠水當眼藥水點眼睛裡了。”
“這年頭什麽事情都有。”醫生笑了笑,伸出手去看了看曾岑的眼睛說:“眼睛沒問題,就是眼睫毛上都是膠水,躺那裡我給你處理一下。”
“嗯!”明翰扶著母親,躺在了值班室的一個床上,醫生拿了把剪刀棉球和清水慢慢地給她擦拭了起來。
他便擦拭邊說:“昨天我這裡來了個老頭,他的情況跟你一樣,也是拿錯眼藥水了,把潤滑油滴進了眼睛裡。那老頭嚇壞了,一路小跑地來醫院掛號。”
“後來怎麽了?”
“我說你去衛生間把眼睛用清水洗洗眼睛就行了,洗完過來我看看。不過你這個挺麻煩的,看,眼睫毛都站掉了。”醫生擦拭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眼睛回瞎嗎?”曾岑擔心地問。
“瞎倒是不會,不過這眼睫毛估計要掉光了。”
“都是你這倒霉孩子,沒事把膠水放桌子上幹嘛?”明翰的爸爸轉過頭,訓斥坐在一旁的兒子。
“我不是故意的,誰想得到我媽那麽不小心拿錯了。”
“兩個瓶子一模一樣,擱誰誰不拿錯?”
“眼睛呢?那麽大的眼睛看不見上面有字嗎?”
“你這孩子!”明翰爸爸歎息了一聲,轉頭去看妻子,妻子輕皺著眉頭,醫生輕輕地揭著站在眼皮上的睫毛,疼的她閉緊了嘴巴。
過了二十多分鍾,兩個眼睛才清洗完畢。
曾岑站起身,感覺眼睛生疼。
醫生收拾好一切,坐回到辦公桌前,盯著桌子上的電腦說:“那個給你開支眼藥水,回去點點。”
“嗯!”
曾岑拿過醫生開的處方單,跟著丈夫下了樓。
走到樓下,在經過一面大玻璃鏡的時候,曾岑朝裡面看了一眼,她發現,自己的眼睫毛全部掉光了。
哎!曾岑隨手把處方單遞給了丈夫說:“你去取吧,我和明翰在門口等你。”
“好!”他的丈夫接過處方單朝取藥窗口走去。
取過藥,一家人便坐上車,趕著夜色,匆匆地回家了。
曾岑晚上回到家裡喝了些茶水,便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明翰的作業還沒有寫完,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他獨處的時間裡,還是喜歡一個人坐在窗台前寫作業。
或者再放一首流行歌曲,吃零食,對了,王淺淺的那本漫畫書還在自己的書包裡。
這本米林的漫畫書原本是林天一恬不知恥地問王淺淺要的,今天回來的時候,順便問天一借了過來。
他打開漫畫書,仔細地看了看,驀然被裡面一副畫吸引住了,在這幅漫畫裡,裡面的一個女孩站在一個站牌前,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男孩,他們一同下的公交車,女孩向左走,男孩向右走。
他們每天都會在公交車上偶遇,但下車後又各走各的。
畫裡有花,有風……
他們每一天都會見面,但從未有過交集。
明翰專注地看著這幅畫,無意中看見上面有一行小小的字:邂逅在春風裡,做最簡單的朋友。
好有意境的畫,明翰不斷地翻看著,然後不知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夢中,他似乎來到了一個飄雪的車站,天空灰蒙蒙的,下著小雨,車站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打著透明的白色的雨傘。
他的手中也有一把白色雨傘。
雪越下越大,他站在雪地裡不知所措。
過了很久很久,他發現在站牌的後面的一個角落裡,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姑娘蹲在那裡。她似乎凍壞了,渾身絲絲發抖,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尤其是在冷風的吹拂下,白皙的臉龐埋在胳膊裡。
“小姑娘,你是不是沒有傘?你為什麽不回家?”
小姑娘抬起頭,她的臉上掛著一些淚痕,一眼不發。
咦,這不是王淺淺嗎?明翰愣怔了一下,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王淺淺,你怎麽蹲在這裡呢?我不是把你送回家了嗎?”
女孩搖搖頭,迅速地把手抽了回去。
轉瞬間,她眼前的女孩突然又變成了母親。母親坐在地上,獨自擦著眼淚。怎麽又變成母親了,他蹲下身子心疼地問:“媽媽,你在哭嗎?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把眼藥水放那裡的。”明翰不斷地道著歉,卻覺得身後有人在推自己,他轉過頭去看,發現父親站在自己的身後。
“幹嘛呢,怎麽趴桌在上睡著了?”
“我也不知道,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去床上睡吧!”
“嗯!”明翰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回來倒床就睡。原來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夢,呵呵,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翰抓起枕頭,把頭埋在枕頭裡,再次睡去。
這一次,他剛睡著,便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個夢境中,他還是獨自站在一個陌生的車站。
天空下著鵝毛大雪,他身邊的公交車一輛一輛地停下,又一輛一輛地遠去。
他迷茫的站在雪地裡,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想起剛才夢境中的那個女孩,於是他再次走了過去。
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他有些暢然,這一次,當一輛公交車停下的時候,他迅速地收起了雨傘,然後走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司機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他冷漠地看了明翰一眼,然後轉回了頭。
“這輛車是去哪裡的?”明翰茫然地問司機。
“去哪都不知上什麽車?”司機一臉的不耐煩。“終點站雲之谷,途徑花澤,水淹庵,白沙……”
“這都是些什麽地方,我怎麽一個也沒聽說過?”
“真奇葩了,你是個外地人吧?”
“外地人?這是哪啊?”
“水冰城!”他身後的一個老者淡淡地說了一句,他蒼老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感覺。
明翰順聲望去,驀然發現整個車廂裡從什麽時候一個人都沒有了,他轉過頭去看司機,司機也不見了。
“停車,快停車!”明翰大聲地喊著,卻無濟於事。
死亡列車,我坐上死亡列車了。“快停車!”
在一陣久久的掙扎後,明翰再次被爸爸晃醒了。
“怎麽了,明翰,怎麽總是發癔症呢?”
“不知道,一躺下就做噩夢,而且還是同一個夢境反覆地出現。”明翰說著,目光落在了窗台前的桌子上,米林的漫畫繪本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你去睡吧,我沒事了。”明翰伸手拿過繪本,再次看了起來。
連續做了兩個噩夢,他已經毫無睡意。
他翻看著米林的繪本,腦子裡全部都是剛剛做的噩夢。
他的父親見兒子沒事了,就關了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