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鴉似乎是最不吉祥的動物,它在樹林裡舒展著翅膀,嘴裡叼著一根細小的樹枝,飛往自己尚未搭建好的巢穴。
在這之前,它在山的另一頭原本有一個不錯的巢穴,但幾天前,一場暴風雨,一道閃電,直接劈倒了它棲息多年的蒼天大樹。
這,或許就是它的宿命,它需要重新尋找落腳點,尋找新家,還要重新搭建屬於自己的巢穴。
這看似簡單的工程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簡單,它需要去遙遠的地方尋找纖細短小的樹枝,不然的話臥起來不舒服。
人類對它們這種群體是有世俗的偏見的,尤其是愛莉,她抬頭看見烏鴉飛過,便皺了皺眉眉頭,心中甚是不悅。
淺淺倒沒什麽,什麽烏鴉蝙蝠,這些類似黑暗的生物,在她的眼中她除了不屑便是置之不理。
這個世界上,你不喜歡的東西多了,他們不照樣在各自的世界如火如荼地生存。所謂生生不息就是這個道理,任何生物都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你除了選擇接受,便是去習慣適者生存。
愛莉扶著表哥慢慢地朝前走著,他問淺淺:“你們是什麽時候的同學,我怎麽沒有見過你呢?”
“小學時候的同學。”
“老同學嘞!”
“嗯!”
“我叫明翰,在縣一高上高三,明年就要去外地上大學了,很高興認識你這樣的大美女!”
淺淺聞言,滿臉羞紅,低下了頭。
愛莉最了解淺淺了,她責怪表哥:“說話含蓄一點行不行,看你文文靜靜的一個人,倒像市井裡的二流子。”
明翰眨了一下眼睛,瞬間覺得自己唐突了。他擺了一下手,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你們學校沒有美女嗎?”
“有啊,就是沒有這麽清純的。”
“表哥,有點過分了,這話私下裡說啊!”
“是是是,我怎麽說都不對。”明翰看著樹林裡的陽光,心情漸漸緩和了不少。
而淺淺此刻卻不知道怎麽了,她滿臉羞紅,心中有十八萬個小鹿怦怦直跳。她似乎很少有這種感覺,尤其是在陌生的男孩面前。她害怕明翰注視自己,便與愛莉並著肩,躲開了明翰的視線。
夏日的陽光像熱浪,一波接著一波地在樹林裡流動,三個年輕的孩子,邊走邊聊著。
知了,似乎不解人們為什麽那麽厭煩它。它依舊無知者無畏地鳴叫著,渲染著整個夏日的氣氛。
在經過藥材廠的後山門的時候,淺淺看著滿腳是血的明翰說:“要不去我家,我幫你包扎一下。”
“好啊!”明翰一聽,果斷答應了。
於是,愛莉扶著他一步一瘸地穿過山門,走下石階。
院長依舊站在大樹下,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他見淺淺的身邊多了兩個年輕人,便跟淺淺打招呼:“回來了淺淺?”
“嗯!”
“這兩個是你的同學?”
“嗯!”
“他的腳怎麽了?”
“被樹林裡的老鼠夾夾到了。”
“小心點,被夾到了總不是好事。”院長好意叮囑著,三個孩子衝他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哎,你不是王默家的大女兒嗎?”院長認出了愛莉,便詢問她的父親。“你爸呢,最近去哪裡了?”
“他不在家,一直在外面做生意。”
“回去告訴他,什麽時候得空了,過來坐坐。”
“嗯,好。”
愛莉和淺淺一樣,是個靦腆的姑娘,跟陌生人說話,臉蛋立馬就紅。沒有個把小時,這滿臉的紅暈是退不去。
穿過敬老院,淺淺打開自己的大門。
張卿塵依舊坐在核桃樹下,他看了一眼愛莉,微笑著問:“你爸呢?”
“出去做生意了!”
“坐!”張卿塵指了指院子裡的凳子,不再說話。
淺淺回到裡屋,從張善賢那裡要來紗布碘酒和珍貴的血結。然後匆匆走了出來。
“淺淺,你這個小瓶子裡裝的什麽東西?”
“血結!”淺淺取出棉球蘸了些碘酒給明翰擦拭傷口並做消毒。
“血結是什麽東西?”
“一種神奇的藥,能迅速止血消炎,去腐生肌。”
“沒聽說過,你們家裡的神奇藥材太多了,我都聞所未聞。”
淺淺給明翰清理完傷口,然後從瓶子裡倒出血結,並給他做了簡單的包扎。
明翰看著淺淺熟練的動作,心中無限的欽佩,他感動地說:“謝謝!”
“不客氣,小事而已。”淺淺宛然一笑,站起身,拿著手中的藥品回到了裡屋。
許久後,愛莉不見淺淺出來,就在院子裡喊:“淺淺,我們要回去了,天色晚了。”
“哦!”淺淺的濕毒又發作了,她正待在三姨的房間裡擦拭藥膏。“我馬上出來。”
“不用了,我們走了。”
待淺淺塗完藥膏走出來,愛莉和明翰已經離開了張善賢家。
淺淺有些失落,便去了廚房,跟在外婆的身後,站在灶台前擇菜。
“淺淺,跑了一天,餓了吧?”
“嗯!”
“晚上給你和你外公做牛肉面!”
“嗯!”
淺淺心不在焉地聽著,擇了幾棵菜,便去了兔籠那裡。
她想起了上午帶回來的野兔,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野兔臥在兔籠裡,一動不動,不過碗裡的食物倒是吃的乾乾淨淨的,水也喝的差不多了。看來它的食欲挺不錯,死不了。
淺淺放心地回到核桃樹下,坐在了外公的跟前。
張卿塵的嘴裡緩緩地抽著煙,他的眼前煙霧繚繞的,在落日的余光中,一切都像是一幅唯美的畫卷。
桌子上的收音機裡,正在播放著《醉打金枝》,淺淺有些疲憊,便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夢地理,她又回到了樹林裡,林子裡到處都是小蘑菇,還有白色的小兔子,周圍到處都是嫩綠的青草,她坐在其間,懷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小兔,她的裙子有些長,長的拖在地上,被小兔撕咬和玩耍。
這是一個美妙的夢,淺淺趴在桌子上,嘴角漸漸露出了笑意,甚至咯咯笑出了聲。
“傻孩子!”張卿塵看著眼前的孫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