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輛馬車狂奔向前,裡面還不斷傳出“皇后要殺我,皇后要殺我”。
慌忙躲閃開的路人驚魂未定的問,“誒?怎麽回事!”
“那不是孫府的馬車嗎?”
“孫府?哪個孫府?”
“還能是哪個!我見那馬車是從那邊巷子裡跑出來的,那不就是孫大人家嗎!”
“孫大人?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夫嗎?馬車裡的人是誰?我怎麽聽著裡面有人喊皇后娘娘什麽的……”
一旁有人興奮的說,“我聽清了,是個女人的聲音,喊的是‘皇后要殺我’!”
“你聽錯了吧!”有人嗤笑道:“方才若是孫府的馬車,裡面喊話的女人八成就是孫家夫人,那可是皇后的親妹妹,皇后怎麽可能殺她!”
那人急了,“你別不信,肯定還有有別人聽清了!”說著他便扯著邊上的人問:“方才你聽清了沒有!你呢?”
他這麽一起哄,頓時也有人過來湊熱鬧,“我也聽清了!的確是‘皇后要殺我’!”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意興奮的種子遍地開花!
這廂陳容在馬車裡撞的鼻腔聯眾,渾身散架了一般才終於有路人出手製住了驚馬,將馬車停了下來。
陳容早已經被嚇傻了,兩個婢女掙扎著將她從馬車被扶出來,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踟躕,一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在這等著,我進去給阿許買些玫瑰酥。”
陳容聽見這個聲音,眼睛倏然睜大:“江都尉!江都尉!”
兩個丫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江凜站在來福樓門口。
陳容一瘸一拐,疾步奔江凜走了過去:“江都尉!”
江凜皺眉回頭,看見陳容這副模樣不由跳了跳眉:“孫夫人,你這是……”
陳容氣息混亂,左右看看,低聲道:“此地不宜多說,江都尉請借一步說話。”
江凜道:“孫夫人見諒,在下今日沐休,有些私事要辦……”
“江都尉,人命關天……你一定要幫我!”陳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驚懼的訴求。
江凜唉了一聲,無奈道:“孫夫人且稍等。”說著,他進了來福樓,片刻出來,手裡拿了個油紙包遞給熊一山,“給阿許送過去,一會回皇城司找我。”
這廂陳容眼巴巴的看著江凜,江凜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上車吧,我的是從會為夫人駕車,咱們先往皇城司去。”他看了一眼陳容的婢女,又道:“不如讓你回府上給你家夫人取些乾淨的衣物來?”
陳容站在江凜身邊,安全感倍增,此時勉強穩下心神,說道:“江都尉想的周全,粟兒,你回府上給我去衣裳來,再給老爺說一聲,府上怕是知道了驚馬的事,定要擔憂的。”
粟兒有些害怕,“是,奴婢去去就回!”
粟兒走了,另一個婢女槿兒將陳容扶上馬車,梁辰替陳容駕車,一定人往皇城司去。江凜隔著車簾問:“方才發生了什麽事?”
陳容掀起車簾,說:“不好說,還是到了皇城司再說……”
………………
夏日的清晨,卿府還想往常一樣井然有序,各院的主子們洗漱用早膳,之後到松鶴堂陪著老夫人閑話家常。今日松鶴堂中的人格外多,因為卿如初和榮國公府的親事已經議定了。
三夫人最是松了口氣的,因為這事好生圓過去,對府裡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的女兒也不用被卿如初的名聲拖累而親事受挫。“早先二丫頭身邊的丫頭們死的死,散的散,此次出門,還得重新選一批下人才是。”
卿如蘭對自己這位二姐有心結,聞言嘟囔道:“母親操的什麽心,我看二姐姐未必信的著咱們,萬一過門之後將婢子們故意尋了錯處,豈不是害了幾條性命。我看,先問了她自己的意思才好,免得費力不討好。”
“住口!”三夫人狠狠瞪了女兒一眼:“你知道個什麽,小小年紀怎麽這麽多心思!這也是你該說的話?”
卿如蘭躲到卿如許身後,悶悶的不吭聲了。
卿如暮看了眾人一眼,突然開口說道:“其實慕兒覺得三姐姐說的也有道理,二姐姐心思重,府上的丫頭給她未必能得重要,給了她倒是白費了。不如讓她自己做主選吧,全憑她自己調教,往後出了岔子也怨不著咱們。”
眾人詫異的看著卿如暮,卿如暮卻沒什麽不自在,她說的是心裡話。卿如初親手結果了她們的母親,這是她永遠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對自己的親姐姐一向十分客觀。
老夫人看著卿如暮,倒沒說卿如初的事,而是說:“六丫頭在青芷軒整整一年沒出院子,今日我看著是長高了不少。”
小宋氏故去後,卿如暮便發願要在院子裡誦經如素替母親的亡魂超度,開始眾人都覺得她年紀小,堅持不了多久,卻沒想到,整整一年,卿如暮天不亮就起,深夜才誰,日日抄經,吃的也十分清淡。
小小年紀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令人敬佩。
“勞祖母掛念,慕兒一切都好。”
老夫人憐惜的看著她:“個子雖長高了,卻是過於瘦了,想吃什麽,就吩咐大廚房,可莫要耽擱了長身子的時候。”
“是,祖母,孫女知道了。”
老夫人點點頭,這才對三夫人說:“二丫頭的陪房,府裡的就算了。便重新選了給她,其他的你就看著辦。”
三夫人聞言應承下來,知道老夫人不高興提卿如初的事,便也不再多說了。照著府裡的意思,往後卿如初出閣以後,府裡也不會輕易再管她的事。
眾人從松鶴堂出來,卿如暮想了想還是去了杜如閣。
卿如初乍一見到她,愣了好一會,隨即面色便沉了幾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姐姐,我在春神庵與那些蠢尼姑日日呆在一處,你都不曾來過一次!問過一次!”
卿如暮規規矩矩行了姐妹之禮,說道:“二姐姐在春神庵思過,妹妹在青芷軒也是寸步未出,替母親和二姐姐祈福。”
卿如初打量著自己的妹妹,見她巴掌大的一張小臉,水靈靈的瑞鳳眼,白皙透亮的皮膚似乎能捏出水來,一年不見竟是越發生的靈秀了。她冷哼一聲,“說的好聽,還不是在府裡舒舒服服做你的千金小姐。”
卿如暮年紀雖小,卻是穩重的性子,聽了這話也不辯解,說道:“二姐姐,府裡已經在為你籌備嫁妝了,親事倉促,許多東西都來不及準備,妹妹會盡力幫忙的。”
“你能幫上什麽忙,別給我添亂就好!”
卿如暮聽她這麽說,便也不再做聲,隻當是盡了姐妹的情分,轉身出了杜若閣,往卿如許的蘅蕪居去了。
這廂卿如許見了她就很是開心了,拉著她上看看下看看,“我六妹妹天生是個美人胚子,一年未見著你的影,竟是變化這樣大,蘭舟,去將我那對藍翅鳳蝶的珠釵拿來!”
卿如暮見了卿如許就覺得十分放松,忍不住扯開嘴角傻笑,才像是個小女孩的模樣了。
卿如許摸著她的頭頂,“傻笑個什麽勁,既然出了青芷軒,這幾日我便帶你出門玩幾日,免得你小小年紀憋壞了可怎麽是好!”
卿如暮連連點頭:“可惜大姐姐就要出閣了,不然,慕兒就能天天跟著大姐姐了。”
“傻丫頭,就算姐姐家人了,那也是在京城,你想什麽時候見姐姐,不過是幾步路而已!”
卿如暮突然鼻子一酸,“大姐姐,若你是我的親姐姐多好。”
卿如許替她簪釵的動作一頓,拍拍她消瘦的肩膀,“真是個小傻瓜,我難道不是你的親姐姐?你我身上,流著的都是卿家的血。”
卿如暮扁了扁嘴,終是掉了眼淚,一直以來在堵在胸口的那團鬱氣倏然而出:“多謝大姐姐成全二姐姐,我知道,若不是大姐姐心善,二姐姐這般作為,怕是要被打死了事的,怎麽會想辦法為她周全,還讓她順利成了榮國公夫人。那位祈郡主再怎麽不受待見,那也是郡主的身份,這件事,想必是難辦的。”
卿如許捏了捏她的臉頰,說:“你還小,想這麽多做什麽,我的確不全是為了你二姐姐,我與那祈郡主也是有仇的,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自是要幫你二姐姐的。”
卿如暮屈膝跪下,衝卿如許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即便如此,慕兒也替二姐姐謝過大姐姐了。”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卿如許將她扯了起來,嗔怪的看著她,“以後不許這樣了!”
卿如暮撲到她懷裡嗚嗚大哭起來,“大姐姐……”
“好了好了。”卿如許心中又是憐惜又是心疼,“別哭了,讓蘭舟給你淨面,我帶你去宣平侯府見你宋楹表姐,她月份大了,很快就要生了。”
“真的?”卿如暮驚訝的抬頭,淚眼中現出點點喜悅。
蘭舟拿了濕帕子來給卿如暮淨了面,又拿了面脂勻開,卿如暮就迫不及待的吵著要快點出門了。
“急什麽,總要叫人先去問一聲。”
這時,寶兒進來回話說:“姑娘,宮裡頭,慧妃娘娘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