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最風流瀟灑的薛小侯爺被神秘人胖揍的事,很快流傳開來。一開始薛準怕丟面子還偷偷摸摸,但“凶手”隱藏的太深,薛準找著找著就露了風聲。
他平日裡囂張跋扈得罪的人不少,敢背後下黑手的人卻不多。那日葳蕤軒人來人往,在群眾雪亮的目光下,最大的嫌疑人終於浮出水面,卿如許。
永平郡主火冒三丈,卻苦於沒有證據,將脾氣都發在了自己兒子身上:“這惡女如此囂張橫行,你想娶誰都行,就她不行!”
薛準還兀自不肯相信揍他的人就是卿如許,“母親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她一個柔腸病弱的姑娘家,哪來這麽狠的心!”
“柔弱?”永平郡主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有那麽一瞬間,她隻覺得卿如許下手太輕,自己應該再給這傻兒子補上兩腳,讓他醒一醒腦子才是!“這丫頭從小就被寵的沒邊,若不是胎裡帶病,都得作上天!”
“母親這是對人家有偏見!”
“你!你這個不孝的蠢東西!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薛準還是第一次被母親罵“蠢”,頓時叛逆了,叫了一群狐朋狗友喝了幾天幾夜沒回府,永平郡主氣的病倒,宣平候親自出馬把自家小兔崽子綁了回去。
不過,這些都沒能影響到卿如許一星半點,她該吃吃該喝喝,似乎因為心裡想的通透明白,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了。老夫人跟卿鴻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責備她毆打薛準的話也忘到了腦後。
且春闈又至,卿鴻忙的腳不沾地,也沒空去數落她了。
這日,小宋氏帶卿如許姐妹回宋家,酒足飯飽熱鬧寒暄過後,宋毓還記著余記的頭鍋糕,便說出去一趟給母親買來。
林氏嘴上說著“哪裡用你天天去搶這頭鍋糕”,眼中卻滿滿都是被兒子孝順的熨帖之色。然後叮囑宋毓去問問妹妹們有沒有什麽想吃想玩的,讓他一同帶回來。
卿如初與宋家姐妹們正在聯詩,卿如許不好這個正閑著無聊,知道宋毓要出門便說與他同去。
“今日天氣正好,咱們不做馬車了,就走著去吧。”
宋毓知道她不能經常出門,想逛一逛,便點頭應了,“就讓馬車在後面墜著,你若累了,再上車便是。”
“多謝表哥。”卿如許笑眯眯說了一句,然後小聲問道:“表哥這幾日有沒有碰見小娘子塞帕子?”
宋毓一聽就明白了:“是你告訴薛家那位縣主,我會去余記的?”
卿如許揚眉道:“往日有小娘子盯上表哥,表哥總拿我做擋箭牌,可是給我惹了不少白眼,我把麻煩給你甩回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宋毓也揚了揚眉毛,也不甘示弱的懟回去:“我瞧你近日精神倒好,莫不是因為親事有了著落,除了心病?”
“你這消息倒是靈通。”
“姑父要給你定親,當然要知會宋家一聲,是母親跟我說的。不過,你這批命倒是蹊蹺,不會是姑父怕你嫁不出去,故意設的障眼法吧?”
“啊?”卿如許一愣,她倒沒往這上想過,但細細思量片刻又覺得不對,若是父親故意為之,何須弄出什麽“瑤池金宮”的給卿家添麻煩,前兩句就夠了。於是她回道:“怎麽會?就算父親想這麽乾,智仁大師也不會配合我爹做這樣的事情啊……”
“這話倒也是。”宋毓方才的顯然也只是開玩笑,聽了卿如許的說法覺得合理,便揭過這篇,說起家中瑣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到了繁華熱鬧的街市上,卿如許道:“表哥去余記,我去對面鋪子隨便看看。”
宋毓點頭應了,卿如許轉身去了對面的衣料鋪子。
說來也巧了,她剛一踏進錦繡坊,就看見薛允正穿著一件百蝶穿花樣式的儒裙站在人高的銅鏡前轉圈,一副自我欣賞陶醉的模樣。身邊的丫頭還奉承道:“縣主穿上這身衣裙,簡直要將京城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比下去了。”
薛允得意的一揚臉,正好看見進門的卿如許,瞬間被打臉了。
卿如許今日穿的是一件湖藍色卷草紋珠繡儒裙,襯得整個人如一汪清泉,加上她膚色白皙,看上去說不出的溫柔嫻靜,怎麽看都比薛允美上好幾翻。
薛允臉色黑如鍋底,甩手就給方才奉承的婢女一個巴掌:“就你舌頭長!”
婢女委屈的捂著臉認錯,不敢怨恨自家主子,只能將怒意轉移到卿如許身上:“見了縣主為何不行禮?”
想都不用想,薛允定然是掐著時辰到這裡堵宋毓。錦繡坊正好在余記的正對面,宋毓來了她正好能看見。卿如許神色自然,仿佛沒看見剛才那一幕,“給縣主請安。”
薛允見她說的輕飄飄,絲毫沒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模樣,想發怒又找不到理由,憋得臉色鐵青。婢女連忙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薛允這才冷笑一聲;“你這惡女,打了我哥哥還敢露面?”
卿如許目光清明,沒有半點心虛:“縣主此言,是從何處說起啊?”
“你還裝蒜!我哥看的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居然敢下我母親的臉面,還對我哥下毒手!”
卿如許聞言露出了然的神色:“縣主說的是小侯爺遇見歹人的事吧?這麽久了,還沒捉到人嗎?不過,就算抓不到人,縣主也不能平白汙蔑我,說我打了小侯爺呀!”
“我汙蔑你?滿京城都知道是你動的手,你還不承認!”
“滿京城的人?”卿如許挑眉看著她:“縣主說的是誰?可否能叫出來對峙?”
“你!真不要臉!”薛允當然叫不出人來對峙,雖然大家都猜測,此事九成九是卿如許乾的,但拿不出證據,永平縣主都沒轍,別人又敢胡說麽?
聽見這裡有人吵嚷,外面漸漸圍了一群人看熱鬧。熊一山和梁辰不能陪江凜去應試,正在四處安排兄弟們就業的一應事宜,沒想到在這裡看見了卿如許。熊一山那張能嚇哭小孩的大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猥瑣的姨媽笑:“又是她倆。”
梁辰見他一臉八婆,惡寒的扭過頭去,心想要不要幫幫卿如許,畢竟是自己未來的主母呢!
就在這時,人群裡擠過來一位英武不凡的少年郎,手上還提著個油包,有余記的標記。他冷冷開口道:“縣主是在說誰不要臉?”
周圍嗡嗡議論的人聲頓時一靜。
英雄救美。
如此經典的橋段。
熊一山見狀“嘖嘖”兩聲,“這位是誰啊?”
梁辰小聲道:“是卿家大姑娘的表哥,名叫宋毓的。”
“哦?就是那個帶兵打仗挺厲害的小子?看上去還沒我結實呢!”
梁辰鄙視的看他一眼,能有你結實的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好嗎!“公子也沒你長得結實,還不是把你收拾的滿地找牙。”
“公子是公子……”熊一山不滿道:“難道卿家大姑娘心儀這個小子,才不想嫁給公子的?咱們要不要教訓教訓他?”
“連你都看出卿家大姑娘不想嫁給公子了?”
“我又不傻!”
梁辰給他一個“是麽”的眼神,說道:“私自行事,小心公子從貢院出來之後打折你的腿兒!”
“公子不會這麽狠心的……”
梁辰又遞給他一個“你試試”的眼神,熊一山頓時覺得膝蓋一涼,訕訕的不說話了。
兩人在這裡嘀嘀咕咕,裡面薛允已經被宋毓冷冰冰的氣勢嚇軟了腿,又害怕又委屈,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我……我沒有……”
宋毓冷著臉:“縣主是大家閨秀,自然知道姑娘家的名聲有多重要,你當街辱罵詆毀,別人不好過,難道自己就面上有光了?”
薛允的臉色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聽了這話由紅變紫。“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縣主好自為之吧。”宋毓半點沒給她好臉色,回首對卿如許道;“表妹,東西買好了,咱們回去吧。”
卿如許暗暗怎舌,她倒是不介意薛允受點教訓的,反正怎麽樣對方都會不遺余力的找茬,就算自己主動獻上好臉色,也會被認為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宋毓這副半點憐香惜玉都不懂的模樣,還真是不枉他不近女色的名聲!難道表哥真如傳言那般,是喜歡男子的?
她看了一眼薛允,見對方一副受辱羞憤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微微福身全了禮數,跟著宋毓出了錦繡坊,忽覺後背涼颼颼的,心想薛允肯定是在背後惡狠狠的瞪著她呢!今日她所受的羞辱定然又要算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虱子多了不怕癢,隨她吧!
錦繡坊門口看熱鬧的人見卿如許和宋毓這對金童玉女出來,都紛紛屏息。熊一山和梁辰站在外面看熱鬧的人群裡算是顯眼的,被表兄妹倆一人瞄了一眼,冷汗都下來了。
宋毓還好,怎麽說是沙場下來的,身上有懾人的氣勢不奇怪。可卿如許那眼神也讓兩人覺得瘮得慌就奇怪了,總覺得惹了這小娘子肯定要倒霉似的。
熊一山看兩人走遠了才松了口氣:“要不,咱們勸勸公子換個媳婦吧!”
梁辰摸了摸下巴:“公子說了,這事不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