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初是生怕小打小鬧成不了事,所以才索性做了萬全的準備,換了男裝去勾搭林奕,林奕這個傻子輕易就上當了,借著頭昏腦漲色心大起的勁兒,一個來回才發覺不對,再一看,懷裡的人哪裡是什麽清俊少年,分明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他當場就懵了……
謝氏從卿府回來的時候,林奕還站在院子裡發呆!她看見林奕的袍子上還沾著幾點血跡,不由尷尬的看了三夫人一眼,道:“奕兒?你怎麽還在這裡站著!快回去換身衣裳!”
三夫人魏氏盯著那幾點指甲大小的血跡,心口堵得厲害,臉也發起燒來。
林奕卻沒有反應。
一旁的冬瓜急的團團轉,“太夫人,公爺怕不是傻了?都在這站了一個時辰了,小的說什麽都不理!”
謝氏一驚,心想兒子不會是受了刺激真傻了吧!她擰著眉毛啪啪給了林奕兩個大嘴巴,大聲喝道:“奕兒!醒醒!”
“啊?”林奕被抽的腦袋嗡的一聲,兩條腿一哆嗦,啪嗒就跪在地上了,冬瓜扶都沒扶住。
謝氏蹲下身,板著林奕的臉,急切道:“奕兒,快跟母親說句話!”
林奕眼珠子動了動:“母親……母親?”他張了張嘴四處望了望,發現這是在自己家裡,連忙問:“那人呢?”
謝氏連忙捂住他的嘴,不敢去看三夫人的臉色,隻急急低聲呵止道:“小兔崽子!你還敢張揚,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誰!你闖了大禍了!”
林奕的關注點卻根本不在誰是誰上,而是問:“姑娘?女的?”
謝氏沉了臉,吩咐冬瓜,“去,將國公爺扶到屋子裡去,不許讓他出來亂說話!”
“是是是……”冬瓜點頭哈腰,拽著林奕的膀子就往院子裡拖。林奕倒也沒反抗,眼睛直勾勾的進了屋子,口中喃喃道,“女的……”
這廂謝氏看著林奕走了,尷尬的對三夫人魏氏說道:“卿二姑娘就在那邊……”
魏氏默不作聲,在原地恍惚了好一會,這才抬腳跟著謝氏往前走。謝氏心裡叫苦,卻又有點興奮,在心裡盤算一會該找誰商量商量,林盛遠那個狗東西鐵定是沒指望了,要不找妹妹商量一下?
自從妹妹幫她解決了溫姨娘,謝氏與娘家的關系緩和了不少,與妹妹更是親近。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行,此事還是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比較好,免得卿家人怪罪!轉眼到了卿如初所在的廂房,謝氏問門口親自守著的紫英:“怎麽樣了?”
紫英先是屈膝給三夫人魏氏行了禮,然後低聲道:“奴婢方才去看了,卿二姑娘流淚不止,連嘴唇都咬破了!”
謝氏瞄了一眼魏氏,見她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忐忑道:“把門打開。”
紫英開了門,三夫人一眼便看見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卿如初,此時她還披散著頭髮,衣裳也不甚整齊的躺在穿榻上,眼睛紅腫的如同桃子一般,乍然見了魏氏,驟然大哭道:“三嬸嬸,讓我死了吧!”
魏氏又氣又怒,她的女兒可還沒說親呢,強忍著道,“先跟我回府再說!鹿兒,給二姑娘換衣裳!”
鹿兒聞言立即從包袱中拿出一套卿府婢女的衣裳,上前給卿如初解繩子。除了府上的主子,其他人當然不知內情,鹿兒因此頗為憐惜卿如初,見她死死咬著嘴唇,嘴唇破了流出淋淋漓漓的血,勸道:“二姑娘,什麽都別想了,先換了衣裳跟三夫人回府再說吧,您受的委屈,老夫人會為你做主的……”
卿如初也知道見好就收,哽咽的點點頭,悶聲道:“要死,我也得安安穩穩死在自己的閨閣之中,不能死在這裡……”
三夫人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卻不好當著謝氏的面說什麽,道:“走吧!”
三夫人淡淡跟謝氏點了點頭,帶著婢女裝扮的卿如初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氏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卿府會不會變卦,直接讓卿如初在春神庵落發,或者任其吊死了了事……
這種事,可也不是沒有過!
紫英看出她的心事,便說:“卿大人是個心軟的,必不會處死二姑娘。想必也不會跟咱們家鬧起來,畢竟他們府上還有別的小姐,不敢胡亂張揚的。”
“不怕意外就怕萬一……此事與私相授受不同,是奕兒劫了人家!與人家姑娘無尤,若卿府當真死咬著不放,咱們也沒有辦法!前幾日皇后娘娘的外甥都被送進皇城司了,奕兒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情,無疑是撞在了刀尖上,若讓皇上知道,能有好下場嗎!”
紫英方才在這裡守著卿如初,沒跟謝氏一同去卿府,便問道:“太夫人方才過去,卿家人怎麽說?”
謝氏道:“出面的是方才的三夫人謝氏和卿府的大姑娘,還能有什麽,自然是要說法,我已經明明白白說了,堂堂正正娶二姑娘回來做平妻,且以她為尊。”
“平妻?”紫英嚇了一跳,“這自古以來,好像沒有郡主與別人同為平妻的先例呀……”
“以前的確沒有,可她祈綾雪也不是什麽正經郡主,只不過是個討人嫌的東西。再者說,不管這事能不能成,我都得表這個態,否則卿家一怒,奕兒和咱們家還能有好果子吃?現在咱們的章程已經擺在這了,他們若能答應,自然會極力促成平妻一事,咱們沒本事,卿家卻有,他們肯定不舍得讓卿如初吃虧的呀!”
“那祈郡主那裡……”
“先不管她!”謝氏哪裡有心情去想祈綾雪的事,現在第一時間解決了卿如初才是,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一塊大餡餅,可不能跑了!“總之,還得穩住了他們,去,準備厚禮,我還得再次登門賠罪,把這事定下才好!”
卿府。
卿鴻已經回來了,他聽卿如許講了前因後果之後,一時間頭目森然,兩眼發黑,抖著手扶住桌角,喉頭猛地反上來一股腥甜,接著嘔出一大口鮮血出來。“母親……兒子是個不中用的,眼皮子底下叫出了這樣沒臉的事!我……”
“郎中!快請郎中來!”老夫人嚇得面色一變,連忙讓人喊郎中,隨即又勸道:“這怎麽能怪你?那小宋氏生的好女兒,又生生教成這副歹毒算計的性子,都怪那毒婦!將我卿家好好的子孫給禍害了!”
卿如許早就將冷凌鬱從宮裡喊了回來,見狀立即讓她上前給父親看脈。
卿鴻被扶著坐下,雙目緊閉一陣頭暈目眩,半晌才緩過一口氣,冷凌鬱看過脈後,說道:“沒事,急火攻心,順過氣來就好了,我這就去抓些藥來。”
卿如許和老夫人聞言都松了口氣,卿鴻的身子骨還算不錯的。
白珠這時進來稟報,期期艾艾道:“三夫人帶著二姑娘回來了,二姑娘一進府就說自己沒臉見老夫人和老爺,要回杜若閣懸梁去……現在被人製住了。”
屋子裡頓時一靜,最後還是老夫人開口道:“惺惺作態給誰看!這事她有臉做,便沒臉活了?說出去誰信,她若要死!就憑她去,理她作甚!”
白珠聞言沒做聲,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此時外面已經傳來人聲,想必是三夫人直接帶著卿如初過來了。卿鴻恨聲道:“讓那沒臉的東西進來!”
卿如初被兩個婆子別著胳膊進來,她見了眾人撲通一聲跪下,以頭嗆地:“祖母,父親……初兒沒臉活在這世上了,只求一死……”
砰!
卿鴻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誰不知道你心機深沉,此時還舔著臉故弄玄虛?”
卿如初猛地抬起淚眼:“父親說的什麽,女兒不明白!”
“不明白?你同那祈郡主的勾當,事到如今誰還不知!你有什麽不明白的!”
“冤枉啊父親!女兒沒有,那祈郡主是想算計大姐姐,可女兒早就拒絕,今日也同大姐姐坦言了的!”她看向卿如許,目光帶著詢問和乞求,卿如許皺著眉,其實她也不能確定卿如初到底是怎麽想的,畢竟她覺得林奕那種人,怎麽可能讓卿如初看得上眼?
“二妹妹的確是同我明說了的,可這其中還有一個疑問。”
“什麽疑問,父親和祖母問便是了,我行的端做得正,絕沒有一絲算計!”
老夫人聞言便問道:“你說你拒絕了祈郡主,可既是拒絕了,為何祈郡主依舊把林奕騙上了山?難道不是你不滿家中安排的親事,攪合了黃家之後,假意答應了祈郡主,想要做這榮國公夫人?!”
“祖母!”卿如初先是震驚了一下,隨即萬般委屈萬般受挫的哭道:“在祖母心裡,孫女就這般不堪?連林奕那樣的人也巴巴的去嫁麽!孫女沒有答應祈郡主,定是她被拒絕之後有了旁的安排,說不定是打算在路上劫了大姐姐也說不定!可大姐姐是同祖母一起來的春神庵!她興許是沒找到機會!誰知我前去給祖母送鞋,竟然意外遇見了林奕……祖母,孫女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