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就是宸妃的娘家,十四公主的外祖家。
卿如許當然知道這一點,不然也不會放心的在這裡問話給門外的十四公主聽。“臣女曉得。”
十四公主露出笑容:“沒想到,被冠以“第一美人”卿大姑娘不僅姿容出眾,竟還長了一副玲瓏心腸。”
“臣女不敢當,不過魚目之姿,豈敢與明珠爭輝,公主殿下才是豔冠群芳,不可多得的傾世佳人。”
“行了,咱們倆就無需在這裡相互吹捧了。”十四公主說著,眼睛掃了掃卿如許身後站著的蘭舟和拾舟。
卿如許連忙說道:“公主放心,她們是臣女的心腹,不會亂說話的。”
十四公主便一笑:“嗯,是兩個機靈的婢女。”
她指的當然就是兩個丫頭方才配合卿如許演戲捉弄映容的事,不光卿如許解氣,十四公主的氣也消了不少。
“不怕公主笑話,臣女與縣主之間有些誤會,今日來宣平侯府本就存著小心,有婢女莫名其妙叫自己過去,當然不會全然相信,何況她說是公主殿下召喚,臣女與您素無交集,自然心生狐疑。所以那婢女離開之後,臣女就在原地站了一會,見沒什麽動靜,才往假山那裡扔了兩塊石子試探,然後便跑到遠處躲了起來……”
她一個字也沒提阮梅欽,但二人心照不宣。
十四公主也沒再說什麽,隻道:“嗯……天色不早,你便先回去吧,秦婉言的事情,本宮會處理。今日之事,本宮欠你一個人情。”
卿如許也沒想到十四公主年紀不大,竟是這般穩重的性子,便想著平日裡宮中相傳十四公主囂張跋扈的話不可信,最多算是賞罰分明罷了,她含笑,“公主言重了。”
十四公主也露出笑容:“你去吧。”
“是,那臣女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蘭舟的臉色依舊雪白,想必是被杖斃的宮女嚇到了。
卿如許拍拍她的手,道:“別怕,十四公主看樣子是個磊落之人,既然方才沒有追究,想必不會背後再做什麽。”
拾舟向來膽子大,這次也嚇壞了,猶豫一下問道:“那姑娘為何不乾脆裝作不知道那件事?”
“傻丫頭,就算我真不知道,十四公主也會懷疑我知道。我藏著掖著的,公主反而不放心。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擺明了我是幫著她的。況且,秦婉言想利用我去撞破十四公主的私情,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秦家的。秦家跟我有了隔閡,就等於是慧妃母女跟我結了梁子。我若不找十四公主做擋箭牌,將來定然麻煩不斷。”
十四公主好歹是皇上寵愛的公主,宸妃也是能在皇上跟前說得上話的人,交好總比得罪強。而且卿如許知道前世十四公主一些事情,對她磊落剛烈的性子很是欣賞,這樣的人,總不至於兩面三刀。這也是她選擇幫助十四公主而不是十一公主的原因。
拾舟聽的腦筋打結,蘭舟卻慶幸道:“還好姑娘反應快,不然今日真要被坑慘了!不過,姑娘怎麽能一下想到這麽多,您從前可是從來不會這樣彎彎繞繞的……”
卿如許神色頓了頓,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從前吃了太多湯藥,腦子都吃的呆傻了。最近沒吃藥,飯又吃的多了,腦子就靈光了被!”
蘭舟眨了眨眼,十分認真誠懇的“哦”了一聲,然後道:“那奴婢回去再給您多做點好吃的,做點核桃酪什麽的,補一補!”
卿如許笑眯眯的點頭,心想,沒白教育!
………………
翌日,突然傳來秦婉言急病暴斃的消息,而她的生母受不了打擊自縊而亡,跟著愛女一同下了黃泉。
卿如許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微微一歎,因為自己的重生,秦婉言沒有死在公主的手上,卻仍舊沒能逃脫命運。那自己呢?如果不嫁給江凜,能否改變命運的軌跡?
蘭舟不知卿如許的心事,不禁唏噓:“秦家也夠狠的。不過,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擔責任,她在接受十一公主的差遣和好處的時候,就該想到事情不成會有什麽後果的。”
“這話說的在理!”卿如許讚了一句,又說:“秦婉言不死,對十一公主不利,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也對慧妃不利,所以,無需十四公主親自動手,她只要稍微露出點風聲,秦家自己就會去解決秦婉言母女了。宸妃與慧妃明爭暗鬥多年,花費的人力物力多了去了。對於她們來說,這個秦婉言不過是個小小庶女,何足掛齒。死她一個,解決了一大堆麻煩,很劃算。”
前世卿如許嫁人之後雖然聽不見,但她看得見,后宮後宅的陰私多了去了,這點事根本不夠她一驚一乍的。
拾舟拍拍胸脯道:“還好咱們姑娘不是庶女,還被老爺老夫人捧在手心裡,讓咱們這些奴婢也跟著享福了。”
卿如許停下手中的筆笑道:“這話說的是,能做父親和祖母的掌上明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我定會好好珍惜。不過,咱們府上也不是苛待庶女的人家,個個都是要好好教養的。”
這時,突然有人來傳話,說是十四公主遣人來給卿如許送帖子。
卿如許不敢托大,連忙整了整衣裙前去見人。
來人是公主身邊的延陵,她見了卿如許便露出真切的笑容:“奴婢給卿大姑娘請安。”
卿如許客氣的回禮:“原來是延陵姐姐,快到我院子裡坐坐。”
延陵側身未受卿如許的禮,道:“不了,奴婢只是來替公主送帖子給姑娘,稍後還要回宮。”延陵是十四公主身邊極得力的侍女,公主竟然遣她來給自己送帖子,交好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了。“是這樣的,公主府已經打理的差不多了。公主是想邀姑娘前去看看,幫著參謀參謀。順便,讓奴婢將這個給姑娘。”
卿如許有些詫異,將匣子接到手上,正猶豫這要不要現在打開,延陵笑道:“卿大姑娘回去再看也不遲。”
卿如許聞言一笑:“多謝公主賞賜。”
延陵將東西送到就告辭了。送走延陵,蘭舟驚奇道:“十四公主還未選駙馬,就要開府了?這是不是不合禮製?”
“也未必是要立即出宮,只是提前賞賜了府邸,也未嘗不可。”難怪十一公主頻頻找麻煩,還未成親的公主就能出宮建府,可是前所未有的事,由此可見,皇上對十四公主的寵愛實在不是一星半點,自然要引得旁人嫉妒。
拾舟更關心匣子裡的東西:“姑娘快打開看看,公主給了您什麽?”
匣子是宮中常見的木匣,並不引人注目。打開一看,裡面竟然躺著一把小小的彎刀。長短似匕首,沒有繁複的花紋,也沒有寶石裝飾,整體看上去就是一把樣式簡單的刀。
卿如許有些窘,難道是公主聽了她誆騙映容的話,所以送了這把彎刀來打趣她的嗎?她拔刀出鞘,一抹寒光攝入眼中,卿如許頓時一怔,隨手拿起笸籮中的剪刀砍了過去,當啷一聲,斷裂的剪刀掉落在地,嚇了主仆幾人一跳。
“天呐,這就是傳說中的削鐵如泥嗎?”
卿如許也有些呆了:“公主竟然給了我一把神兵利器?”
“這麽好的刀,刀鞘竟做的如此樸實,壓根看不出裡面的鋒芒呢!”蘭舟也疑惑了:“公主是讓姑娘帶在身上防身的嗎?”
這彎刀的大小,的確適合放在身上防身用,外表的樣子普通,也不會被人當做寶物覬覦。卿如許翻來覆去看了半晌,突然想到:公主,或者是宸妃,是不是想要告訴她,收斂鋒芒,不可隨意出鞘引人注意。一旦出鞘,就要成為最最鋒利的刀刃。
是因為她在京城的風頭太盛,成為了眾矢之的,所以公主是想勸告她嗎。
卿如許拿著短刀把玩了一會,便讓拾舟拿去收了起來。然後問道:“對了,二妹妹的身子好了沒有?”
蘭舟道:“二姑娘應該已經好了,昨兒個咱們回來之後,奴婢去老夫人那裡回話,回來時正好看見二姑娘從夫人的屋子裡出來,看上去與往常一樣,似乎沒什麽事了。”
“這麽快就好了?昨天早上去宣平侯府之前,看著好像挺重的。”
“是不是二姑娘不想去才稱病的?”
拾舟插話道:“怎麽會,二姑娘一向喜歡這種宴會的,只要有人邀約,二姑娘幾乎沒有推脫的。”
卿如許聽了一耳朵,也沒往心裡去,隨口道:“這點小事,有什麽好爭論的。可能是早上起身有些不舒服,休息一會就好了也說不定。走吧,跟我去松鶴堂給祖母請安。”
卿如許當先一步出了屋子,蘭舟扯出拾舟的袖子:“你說,會不會是二姑娘知道縣主要為難咱們姑娘,怕去了難做人,所以才不去的?”
“不會吧?二姑娘跟咱們姑娘感情最好了,若是去了,肯定是站在姑娘這邊,幫著咱們說話的!”
“嗯……你說的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