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鬱的話音一落,滿屋子的人都白了臉。
陳皇后身邊的宮女夜半偷偷摸進長壽宮,身上帶著比鶴頂紅還毒的毒藥,是要做什麽?此事還需要答案?不需要了,事情再明顯不過。
冷凌鬱的睡意頓時散了一乾二淨,之前梁辰將泉園的事情告知給江凜和卿如許,卿如許立即轉達給冷凌鬱,讓她提防著太后身邊的動靜,只是她實在沒想到,這個琦玉的動作這麽快,今天一大早剛剛得到的消息,晚上就付諸行動了!
還好她事先叮囑了爾蓉,讓她防備起來,才一下子將綺真抓了個正著,要不然綺真辦完了自己的事又溜走了,可就成了笑話了。
綺真這個倒霉蛋,恐怕現在也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琦玉給利用了吧!
綺真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包藥粉,這一定是剛才琦玉趁她不注意塞在她腰間的!可歎自己還以為她是真心奉勸自己!“太后娘娘,奴婢是被陷害的!奴婢根本就沒見過這東西!”
爾蓉恨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若非有不可告人的企圖,你三更半夜偷偷摸進長壽宮又是要做什麽?找什麽同鄉那種鬼話你以為誰會相信!”
太后沉著臉,“不必多言,將人帶上,哀家倒要去正陽宮看看皇后正在做什麽!”
………………
此刻已經月上中天,陳皇后這幾日都沒怎麽睡好,白日裡又無所事事便多睡了片刻,這會還了無困意,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索性披了衣裳下床,叫了琦玉進來說話。
這卻正合了琦玉的心意,如果太后帶人來了,看見陳皇后安然睡著,那便有些奇怪了。試問,有誰指使人去謀害太后,還能睡得安穩?自然是百般擔憂的等著消息,睡不著覺才更顯得正常。
她端了茶水過來,說道:“既然娘娘睡不著,奴婢就給娘娘梳頭吧,然後給娘娘講些趣事。”
陳皇后無聊的緊,便順著琦玉做到了銅鏡前。琦玉的手很巧,將陳皇后一頭青絲打理的一絲不亂之後,一縷縷握在手中向上盤起,很快就堆疊成完美的發髻,精巧靈動,宛如靈蛇。
琦玉拿過一對赤金累玉雙鳳展翅長簪為她插在鬢間,說道:“這是靈蛇髻,娘娘看看喜歡麽?”
陳皇后伸手拿過銅鏡,攬鏡自照,先是笑著點頭,隨即又沉下臉色道:“好看又有什麽用,本宮已經多日沒有見到皇上了。梳再好的發髻,穿再美的衣裳,又給誰看呢?”
“娘娘何須這麽說,這不過是暫時的,很快將軍就會想出法子,解了娘娘的困局的。”琦玉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件大紅遍地織金纏枝牡丹妝花夾衣和一件金黃緞地龍鳳呈祥捧金儒裙。“這是奴婢之前為娘娘繡製的衣裳,今兒中午剛剛完工,娘娘快試試合不合身。”
陳皇后看見這極致華貴精美的襖裙眼睛頓時一亮,“喲,你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求本宮?什麽時候下了這麽一番苦功夫來討本宮的歡心?”
“娘娘說的哪裡話,奴婢是伺候娘娘的,這些不過是些小事,哪裡敢跟娘娘邀功?”
陳皇后笑著穿上新衣,配著發髻上閃閃發亮的金簪,越發顯得雍容華貴難以直視。
琦玉在一旁看著,手心卻一直冒汗,如果綺真的事情不成,她又該怎麽辦。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琦玉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事發了!
陳皇后疑惑看向門口:“這麽晚了,是什麽人在外面,琦玉,你出去看看。”
“不必了!”
陳皇后話音落下,門外便傳來太后冷而淡的聲音,緊接著殿門被推開,數個宮人湧進內殿,將各處的燈全部點亮,一時間皇后寢殿亮如白晝。
“母后?您這是?”
陳皇后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濃重的不安,雖然她最近一直老實的很,可她從前虧心事做的太多,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件事露餡了,站在那裡驚疑不定的看著太后。
太后步入殿中,看著陳皇后一身極尊極貴的打扮,不由挑了挑眉:“皇后好興致,大晚上的不睡覺,竟盛裝打扮?”
陳皇后愕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連忙解釋道:“兒臣夜來難免,這才起身找些事情做,打發時間而已……倒是母后,這個時候來兒臣宮裡,可是有什麽要事?”
“夜來難眠?也合該難免,想必心中十分忐忑吧?”太后笑了笑:“把人帶上來!”
陳皇后正一頭霧水,便見綺真被五花大綁帶來上來:“綺真?”見自己的貼身婢女被綁著,滿面慘白,她更加疑惑的看向太后:“母后,這婢女是做了什麽衝撞了您?”
太后垂下眼眸不作聲,一旁的爾蓉會意,上前一步說道:“皇后娘娘,這個綺真是您身邊的貼身婢女,卻在三更半夜偷偷溜到長壽宮企圖謀殺太后!”
“什麽!”陳皇后不可置信的看向綺真:“綺真,你做了什麽!”
綺真拚命的搖頭,“娘娘,奴婢沒有,是琦玉!是她陷害我的!”她的目光轉向琦玉,幾乎是尖叫著出口:“琦玉,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要陷害我!”
琦玉驚恐的看了一眼陳皇后,無辜的搖頭道:“綺真你在說什麽呀,我為何要陷害你,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綺真目眥欲裂,說道:“你今天一大早就跟我說,皇后娘娘發現我跟徐昌的私情,要我小心,晚上又對我說徐昌與長壽宮的碧童有染,引誘我去長壽宮,還將一包毒藥塞到我身上!是不是!”
事到如今,綺真已經豁出去了,與侍衛私通總比謀害太后的罪名要好的多。
琦玉聞言卻說道:“什麽徐昌,碧童……你在胡說什麽?”
“你別裝蒜了!你晚上來我房裡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
琦玉皺眉搖頭道:“綺真,我只是好心去告訴你,皇后娘娘發現你偷盜財物托人出宮去賣的事情,讓你主動跟皇后娘娘承認錯誤,好求得原諒,我並沒有說其它的!”
綺真瞪大眼睛看著她:“什麽鬼東西,你胡說!你在胡說!”
琦玉卻不在理會她,跪倒陳皇后面前,說道:“娘娘恕罪,今日您讓奴婢留意綺真偷盜財物之事,奴婢心軟便提醒了綺真,求娘娘恕罪!”
陳皇后一頭霧水,“這點小事現在還拿出來說什麽,你讓開!”她走到綺真面前,怒聲問道:“本宮問你!誰讓你半夜去長壽宮的!你去做什麽!”
綺真分明已經說了!但所與人都忽略的她的話!隻認定了一點,她半夜拿著毒藥溜進了長壽宮!
“娘娘,奴婢沒有,奴婢只是去找人的!”
爾蓉對太后最是忠心耿耿,此時已經看不過眼了,不禁冷聲道:“皇后娘娘,一個小小宮女,怎麽可能有膽子去謀害太后娘娘。事到如今,證據確鑿,您還是實話實說了吧,何必為難一個為您出生入死的人呢?就算您把她逼死了,她也是您的奴婢,受您的指派。再怎麽說,您也擺脫不了謀害太后的嫌疑。”
“放肆!”陳皇后怒視爾蓉:“你是什麽東西,也敢來質問本宮!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
“是哀家!”
太后幽幽開口,將陳皇后後邊的話全給堵了回去。
陳皇后又驚又怕,“母后,您這是什麽意思?爾蓉竟然說兒臣指使綺真謀害您?這……這話從何說起啊!”
太后冷笑道,示意冷凌鬱拿出那隻藥包,說道:“你說自己沒有指使綺真,那好,你把這包東西吃下去,哀家就信你的話!”
什麽?!
陳皇后震驚的看著冷凌鬱手中的藥包,搖頭道:“不,兒臣怎麽能吃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
“哼!”太后冷哼一聲,“你還知道來歷不明!那你身邊的婢女拿著這東西潛入哀家的長壽宮又是要做什麽!”說罷,她不再給陳皇后分辨的機會,對正陽宮的宮人們說道:“有誰知道內情的,說出一件,便可保下性命,說出兩件,除去奴籍即刻放出宮!說出三件,額外再賞黃金百兩!”
一時間整個正陽宮都如同煮開的沸水,一片沸騰。
誰願意給人為仆為婢!還不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在這宮裡,尤其是常在貴人跟前行走的,做得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要挨罰!一不小心就要喪命,如果能離開皇宮這吃人的地方又能有銀子拿,當然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
頓時就有人蠢蠢欲動,但大家又不想做出頭鳥,所以都在觀望。
陳皇后一個一個掃過去,目光狠戾,仿佛誰敢說出一個字,就要受她剝皮抽筋一般。“母后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空口白牙就要定兒臣的罪!”
爾蓉沉聲道:“皇后娘娘,難道綺真還不算人證,這包毒藥還不算物證?您倒是說說,怎麽才不算是空口白牙?”
陳皇后錯著銀牙:“賤婢,你還敢多嘴!”
“住口!”太后冷冷看著她:“你先在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裡耀武揚威!哼,既然沒人願意站出來,那就一個個打過去!就先從這個綺真開始吧!拖出去,什麽時候開口招供!什麽時候算完!”
綺真尖叫這被拖出去,“皇后娘娘救命啊!救救奴婢!奴婢這是一心一意追隨您啊!”
這話一出口,皇后恨不得出去扒了綺真的皮!她一心一意追隨自己,豈不是正好說明了那毒藥是自己的指使?她朝四周看去,那目光好似再說,誰敢多說半個字,本宮必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所有人的神色都恐懼而躲閃,被嚇的後退幾步。
太后卻在這個時候說道:“皇后不必耍什麽威風,今日她們的命已經不在你的手上,而是在哀家的手上!哀家已經說了,此事有賞有罰,怎麽選擇,你們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