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眉根本就沒看見,但春姨娘惡狠狠的逼視她,她不由哆嗦了一下:“是,奴婢看見敏風過來找春姨娘嘀咕了幾句,但奴婢並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啊!”
敏風面色一變,“我那日根本不是找你說這個!”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這麽說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確去找過春姨娘!
春姨娘奸計得逞,冷笑道:“是嗎?那你倒是說說,你與我說了什麽?”
敏風咬牙,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去挑撥春眠跟淳兒的吧?她不由求助的看向祈綾雪。
祈綾雪沉著臉,目光看向卿如許,便見對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那目光,分明是將她看透了!她心中頓時一凜,方隱既然落到了她手上,那方隱會不會將謝氏的事情也告訴了卿如許?
祈綾雪的臉頓時白了,如果林奕知道謝氏是她害死的,那後果……
她定定的看著卿如許,覺得自己是貓爪下的老鼠,不過她此時也無法確定方隱到底有沒有透露謝氏的事,當下必須要盡快將此事了結,否則方隱若狗急跳牆,將謝氏的死抖落出來就麻煩了!
想到這,她當機立斷,說道:“敏風!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麽!”
眾人聞言一陣愕然。
卿如許暗笑,她斷定了祈綾雪會斷臂自保,而她的目的也只是要斷掉祈綾雪最信任的幫手而已。這樣一來,祈綾雪跟卿如初在府上就算是旗鼓相當了,未來還會很精彩,她當然不會將謝氏的事情現在就說出來。
敏風震驚的看著祈綾雪,她跟著對方這麽久,自然明白對方說這話的意思,這是要讓她頂了這件事……“夫人……”
祈綾雪滿眼痛惜,但她沒有辦法,卿如許捏著她的命脈,她若不交出一個人去,自己就要萬劫不複,她不能就這麽敗了!“敏風……我對你太失望了。”
敏風眼眶中絮起淚水,定定的看著祈綾雪,半晌,她低下頭:“是我……是我偷了主子的銀票,串通春姨娘想要害夫人。”
她說的清晰而平靜,屋子裡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不禁嘩然。
林奕不敢置信的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夫人是正妻,我們主子是平妻,進府之後一直被壓一頭,夫人對我們主子百般刁難,我們主子好歹是郡主,卻被夫人當丫頭一般使喚!我從小跟主子一起長大,自然看不過去,早就想替主子報仇了!”
敏風臨死還不忘幫祈綾雪說話,果真是忠仆。
祈綾雪跪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哭道:“敏風,你怎麽這麽傻!我寧願受些苦楚也不願失去你啊!”
卿如初聽了這話火冒三丈!這是把她說成惡婦了!她們卻是被欺辱的白蓮花?
她就要上前,卿如許卻壓住了她的肩膀,上前說道:“敏風,你為你們主子叫屈我不說什麽,但你若說我妹妹欺辱你主子就不對了。想當初你們主子找人毆打國公爺,想要國公爺斷子絕孫,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我妹妹不過是為國公爺打抱不平罷了,哪有什麽故意欺辱一說。”
眾人聞言頓時嘩然,想起京城的確有一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不就是因為祈郡主對國公爺動了手麽?
林奕內心深處的記憶也逐漸複蘇,想起那天晚上有人要割掉他身上某一部分的時候,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向祈綾雪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這段日子,他竟然被祈綾雪給蒙蔽了,竟然忘了這件事。
祈綾雪感受到林奕的目光,臉上頓時變色。
卿如許笑道:“我說的沒錯吧,方隱師太?”
方隱不敢又半點遲疑:“是……當時祈郡主的確找了貧尼,讓貧尼教訓國公爺……”
林奕氣的一腳踹在方隱的胸口:“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對爺動手!”
方隱手被綁著,被踢了一腳身體失去平衡,頓時狼狽的歪倒在地上,大聲嚷嚷著:“國公爺,這可不是貧尼要動手打公爺,是祈郡主做的啊!”
林奕瞪著祈綾雪,冷冷哼了一聲:“來人,將敏風這個謀害夫人的賤丫頭拖出去杖斃!”
“公爺!不要!求你留下敏風一條性命吧!”祈綾雪大驚,她原本想裝裝可憐保下敏風一條命,來日方長,沒想到卿如許提起成親前那件事,激怒了林奕。
林奕冷哼一聲:“這種敢下手謀害主母的賤婢,留著她做什麽?哪日爺若哪裡做的讓你們不滿意,她豈不是還要來殺爺!來人!拖出去!”
敏風大哭道:“公爺饒命,奴婢萬萬不敢對公爺不利的!公爺饒命啊!”
林奕卻冷著臉不理會,兩個婆子立即上前將敏風拖了出去,按在春凳上打起板子!劈裡啪啦一頓板子就落在了她的腰背上,片刻就有血跡從衣服裡滲了出來。
幾十下板子下去,敏風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沒動靜了。
祈綾雪渾身顫抖,用陰毒的目光狠狠看向卿如許。卿如許卻只是淡淡笑著,仿佛看著地上的一隻蟑螂,絲毫不為所動。
一旁的春姨娘被敏風的下場嚇得面無血色,幾乎不能開口說話,過了好半晌才哆哆嗦嗦說道:“公爺,賤妾都是被人唆使,求求您繞了奴的命……”
林奕到底是喜愛春姨娘的,聞言便有些動搖,但她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卿如許,沒敢應聲,春姨娘畢竟是幫凶,將卿如初害成了啞巴。
春姨娘見狀連忙爬到卿如許腳下:“卿大姑娘,您饒了我吧……奴婢並非有意要害夫人,奴婢只是一時糊塗……”
卿如許道:“我只是來揭穿真相,並非來處置誰。你是國公爺的姨娘,如何處置你,便是國公爺和我妹妹的事了,我是不便去管的。”
她三言兩語就將球踢了回去,林奕看向卿如初,目光中帶著一絲懇求。
卿如初十分想將這個謀害自己的賤婢直接打死,但她轉念一想,處置了春眠,到時候林奕還要在親近別的女人,又是禍害,還不如留著春眠,給林奕一個人情,又能收服春眠。
這麽想著,她便將頭扭了開去。
林奕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阿初,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卿如初露出委屈的目光,小鳥依人,萬般溫柔,林奕頓時心疼了,拂了拂她微亂的鬢發,轉頭吩咐道:“來人,將春姨娘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禁足半年!”
春姨娘脫力似的歪倒在地,長長送了口氣,總算是抱住了一條性命。
祈綾雪默默垂頭走到一邊,咬著嘴唇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引起林奕的厭惡。現在就看卿如初的喉嚨能不能被治好了,只要她治不好成了啞巴,就不足為懼!
卿如許卻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麽,對林奕說道:“國公爺,我托付冷神醫過來為妹妹看眼睛,國公爺不介意吧?”
林奕當然不介意,他也想治好卿如初,好端端一個美人,不能說話了總是遺憾,再說她可是榮國公夫人,怎麽能是個啞巴呢!“那就勞煩妻姐和冷神醫了。”他的目光看向方隱師太:“那此人該如何處置?”
方隱師太可不是府裡的下人,不能隨意處置。
卿如許說道:“方隱師太畢竟是方外之人,還是將她交給衙門處理吧。”
方隱聞言心中一喜,卻不知道卿如許不過是這麽一說而已,捏著她就等於捏住祈綾雪的命脈,卿如許又怎麽會輕易放走她呢。
這廂冷凌鬱慢慢悠悠到了榮國公府,看了看屋子裡的情形,便知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
卿如許知道冷凌鬱的習慣,便對林奕說:“國公爺,冷神醫要為我妹妹診治了,請其他人都出去吧。”
林奕連忙照辦。
卿如初神情複雜的看著卿如許,想問卿如許為什麽要幫她,但她此時有無法開口,隻好順從的躺回了床榻,讓冷凌鬱為她診治。
方隱師太的那點小伎倆,對於冷凌鬱來說不過屁大點事,不值一提,三下五除二就能將卿如初給治好。但卿如許另有目的,所以早就交代好了,讓冷凌鬱拖一拖。
冷凌鬱檢查過後,在卿如初期待的目光下慢悠悠說道:“不太好辦,不過能治,需要一段日子。我開幾服藥,日日煎服即刻,沒三日我會來施針一次。”
卿如初聞言大松了一口氣,自己總算不用一直做個啞巴了,今時今日,她終於能體會到那是卿如許差點變成聾子的感覺。
卿如許坐在她身邊的穿榻上,看著她說道:“不知道妹妹要如何謝我?”
卿如初狐疑的看著卿如許,咬住下唇,猜測她的用意。
卿如許說道:“禮尚往來,我幫了妹妹這一次,妹妹總該做點什麽回報我,對麽?”
卿如初看著她,又看看坐在那邊根本沒有去寫藥方的意思的冷凌鬱,明白卿如許這是要跟她交換條件,咬咬牙,遲疑的點了點頭。
卿如許笑道:“妹妹果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這件事對於妹妹來說,或許並不難,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祖母,也就是小宋氏的生母關姨娘,如今在哪裡?”
卿如初的面色漸漸變了。
卿如許看著她,說:“我知道關姨娘並沒有死,多年來她一直隱藏在京城的某處,與小宋氏之間一直有所聯系,你不會不知道。當初小宋氏綁走六妹妹出逃,就是她相幫。”
說到這件事,卿如初面上的神情就變得難看了,她真真切切的記得,當初得知母親拋下她,選擇帶走卿如暮時候的絕望和委屈。如果不是有這個作為引線,她也不會錯手殺了她……
卿如許朝拾舟招了招手,拾舟立即拿了紙筆過來。
卿如許將紙筆放到卿如初面前,徐徐說道:“二妹妹,你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