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想著反正不是自己主動,到時候大夫人問起來,她也不至於沒理,當下便垂了頭不作聲,滿眼的害怕。屋裡裡沒有電燈,只有春眠方才提著的燈籠閃爍著暖黃的光芒。
俗話說,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下看美人。
春眠本就是豆蔻韶華,如此便更顯幾分嫵媚。林奕一向不喜歡強悍的女子,最喜歡這副嬌嬌若若的模樣,已經三下五除二脫了衣裳,一時間鴛鴦帳暖,花徑落紅,旖旎一片。
外面,淳兒震驚的看著林奕抱著春眠進了暖閣,捂著嘴不知該怎麽辦,她呆了片刻,躡手躡腳走到近前,見門沒有關嚴實,便輕輕推門走了進去,屏風後透過燈籠朦朧的光芒,她悄無聲息的靠近。
床榻外幔帳層層疊疊,隱約能看見二人糾纏在一處,傳來羞人的聲響。
淳兒瞪大眼睛,緩緩後退,從屋子裡悄聲退了出去。她咬唇想了片刻,人便縮進了陰影裡,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暖閣的們被緩緩推開了。
林奕和春眠一前一後鬼鬼祟祟的出來,一個往前院去,一個往正院回去。
淳兒悄悄跟在林奕身後,一直看著他去了前院書房才往正院回去。進了屋,卿如初正在盤問春眠怎麽去了這麽久。春眠道:“公爺去了老夫人那,讓奴婢在外面等他,一會在送他到前院書房。”
“他果真去了前院書房了?沒說今天晚上回不回來?”
“這個,奴婢不知,公爺沒說……”春眠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去看卿如初。
淳兒在門外聽見這話。心裡冷哼了一聲,面上卻不露,進屋跟卿如初稟告道:“夫人,奴婢在垂花門那等著,看見公爺去了前院書房。”
春眠一聽她是去垂花門等林奕了,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如常,這才放了心。“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
卿如初沉著臉,說道:“今日領了人回來還不夠,折騰了一個下午還不夠,晚上還要跟那個賤人鬼混不成!春眠!你再跑一趟,就說我肚子疼,叫公爺趕緊過來。”
“是……夫人……”
春眠剛成了林奕的人,心裡當然也不想讓那個妍兒黏著公爺,利落的出了門,往前院去了。卻沒看見淳兒在背後用嫉恨的目光盯著她,低低罵了一句“騷狐狸”。
這廂春眠到了前院,冬瓜正縮著脖子肩膀在外面守著,見了春眠面色一抖:“夫人讓你來找公爺?”
春眠伸長脖子隔著門朝裡面張望,但裡面光線昏暗,連個影子也看不見:“是啊,夫人肚子痛,讓我來找公爺回去。”
“嘖。”冬瓜低聲道:“裡面正熱火朝天呢,這個時候進去找人,不是挨打嗎!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春眠瞪著他:“夫人的話你都不聽了?”
“夫人的是得聽,可我是公爺身邊伺候的,當然先可著公爺的吩咐來!”
“你!”春眠一跺腳,把手上的燈籠塞進冬瓜手裡,自己上前聽了聽,然後悄聲推門走了進去。
鴛鴦帳裡傳來女子嬉笑之聲,春眠心下一惱,想到林奕剛與自己魚水之歡,便來與她人溫存,更覺可恨,輕輕咳嗽了一聲。
帳幔裡的聲音一頓,緊接著林奕的頭從帳幔裡探了出來,皺眉道:“誰在外面?”
春眠深吸一口氣,說道:“公爺,奴婢是春眠,夫人這會身子不舒坦,讓奴婢喚您去看看。”
“春眠?”林奕一聽是她,連忙從帳子裡鑽了出來。
春眠抬頭朝他看去,見他衣衫凌亂,立即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夫人肚子痛,公爺趕快回去看看吧。”
林奕本想上前拉住春眠,一聽卿如初說肚子痛,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快,伺候爺穿衣!”
春眠聞言趕緊上前,將林奕的衣裳整理好,見鬥篷搭在搭在床榻一角,心中一動,上前幾步一把扯開帳幔。
妍兒正在裡面偷聽,沒成想春眠突然過來,頓時驚呼一聲,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往角落裡縮。春眠的目光狠狠在她身上掠過,見她相貌中等,只能算是有點姿色,微微放了些心,狠瞪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鬥篷回身給林奕披上。
“公爺,快走吧,別讓夫人等急了。”
林奕惦記卿如初肚子裡的孩子,也沒顧得上同妍兒說話,便大步出了門,春眠和冬瓜緊緊追在他身後往正院去了。
做戲做全套,卿如初這會已經叫淳兒請了大夫過來,還驚動了謝氏,謝氏聽說林奕晚上又去了前院書房鬼混,便猜測卿如初可能是因為這事動了氣,在一旁一個勁的噓寒問暖,但卿如初心裡惱怒,隻裝作不舒坦,一個字也不說。
謝氏見狀便有些慌,以為她難受的厲害。
等林奕從外面進來,謝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混帳東西,你去哪裡鬼混了?你媳婦挺著個肚皮,你怎麽不在一旁守著?若是這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對得起母親嗎?”
林奕被罵的直縮腦袋,見卿如初在哪裡躺著似乎沒什麽大礙,便說。“母親,兒子知錯了,這不是趕緊趕過來了嗎!”
“還不趕緊去陪著你媳婦?!”
“是是是,母親息怒,這麽晚了,您趕緊回去歇息吧!”
謝氏瞪了他一眼,又著緊安慰了卿如初幾句,這才回去了。卿如初悶聲躺在那裡,也不看林奕,林奕自知理虧,便吩咐一旁站著的春眠和淳兒,“替爺準備熱水沐浴,爺要歇下了。”
卿如初一聽他要歇下,這才微微緩和了臉色,但話裡還是有些刺,“爺今兒累了吧。”
林奕一陣支吾:“阿初累了才對,我,我先去沐浴。”
一夜無話。
第二天林奕倒是沒睜眼就溜,老老實實陪著卿如初用了早膳,便出了府門應付差事去了,雖是閑職,但有時候也需得去應卯。
這廂卿如初才問春眠,“昨日你去前院,可看見那個妍兒長什麽模樣了?”
春眠面上露出些許厭惡的神情,說:“看見了,不過是個普通貨色,上不得台面的,以奴婢看,公爺不過是兩天新鮮,過了這個勁,便拋到腦後去了!”
淳兒在一旁聽著她的話,默不作聲,不知道在心裡盤算著什麽。
見卿如初沒言語,春眠不禁說道:“那個妍兒既然已經爬上了公爺的床,便得聽夫人指派,卻不知好歹,到現在也不來給夫人請安!”
卿如初冷哼道:“鄉野丫頭,那裡懂得大戶人家的規矩。不過,既然她不來,咱們便去瞧瞧她,到底是何方妖孽,中等之姿,何以就讓公爺這般惦記著!”
………………
流霞居。
祈綾雪聽著秋染一字一句的匯報,眼中迸發出灼人的喜意:“你是說,公爺不僅對那個妍兒十分流連,還將春眠也給辦了?!”
“是啊!夫人!”秋染一想到昨天晚上偷看見的事,便忍不住驚詫:“奴婢親眼看著春眠和公爺從正院出來,然後不知怎麽的,兩人走著走著,突然就抱在一起了,然後公爺就橫抱著春眠進了旁邊一處暖閣,也沒點燈,奴婢繞道後邊窗下,聽見裡面傳來那種聲音。”
秋染頓了頓,接著說:“而且,奴婢還看見淳兒了!她也看見春眠和公爺進了暖閣,然後還跟進去看了。奴婢還以為她會張揚,結果她什麽也沒說,悄悄退了出來……”
“嘁……”祈綾雪噗嗤一聲笑了,隨即有厭惡都:“這個林奕,就像一隻剛開了葷的種狗,逮著一個就不放過,我看啊,過不了幾天,這個林奕就會將窩邊草給吃個遍!”
秋染驚道:“那大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氣個好歹?”
“哼,她最好有個好歹,才不枉我一番心血!”祈綾雪唇邊露出歹毒的笑意:“今日公爺出府去了,我猜她一定會去前院看個究竟,你過來……”
祈綾雪朝秋染招了招手,秋染將耳朵湊到跟前,聽祈綾雪說了一通話,然後猛地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夫人,求您不要讓奴婢去,奴婢不敢……”
祈綾雪看著她,“怕什麽,書房那邊一向沒什麽人伺候,不會有人發現的。”
林奕向來不做學問,書房不過是擺設,領了差事之後也不過偶爾才去一趟,因此除了每日有人去打掃一下,根本就無人在那裡侍奉,如果林奕去了書房,也不過冬瓜在哪裡候著。
但秋染才十三四歲的年紀,經過的事還少,聽說祈綾雪讓她借機殺人,怎麽可能不害怕,還是拚命的搖頭。祈綾雪便冷了臉:“你不去,就是不想再為我辦事了?”
“不!不是的夫人!”
“可是你若不聽我的話,你先前做的那些事,可就瞞不住了。”
秋染聽見祈綾雪威脅,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夫人……奴婢不是不想做,是真的不敢……求您可憐可憐奴婢吧……”
祈綾雪拉起她,循循善誘道:“秋染,這偌大的榮國公府,你也不想一直伺候一個不得寵被欺負的主子吧?就算你時常能為大夫人通風報信,又能得到多少好處呢?還不是被那些厲害的婆子先扒去一層皮?”
“可是……”
“秋染,你放心,只要這件事辦成了,大夫人便會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被拉下來!國公也會怕她,會對她生出厭惡,她便再也不能一手遮天!而且,我會讓敏風去幫你,你別怕!”
“敏風姐姐?”秋染恍然大悟:“對了,敏風姐姐正好被分派去到掃書房!”
自從祈綾雪嫁進榮國公府,便一直不受待見,自己每日都要到謝氏跟前立規矩不說,卿如初還找各種機會為難,就連祈綾雪身邊婢女也不例外。因為書房那地方主子不怎麽去,所以撈不著油水,別人都不願意去,最後打掃書房的活便被塞到了敏風手裡。
“這下你放心了吧,事不宜遲,你要見機行事,一定要抓住機會,知道嗎!”
秋染強忍著害怕,點點頭:“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