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跟靖魯侯世子的親事,還是當初靖魯侯厚著臉皮進宮求的太后做主,先頭大家因為傳言靖魯侯世子身有殘疾,都替十四公主惋惜,也有看十四公主笑話的,不過後來靖魯侯世子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眾人這才發現靖魯侯世子並非傳言中說的那般不堪。
而且二人婚事定下之後,靖魯侯世子經常入宮,據說二人幾次相約出宮遊玩,都十分愉快。
太后娘娘顯然對這個結果也十分滿意,說道:“十四跟靖魯侯世子,也算是兩個有緣人。十一那裡,哀家會幫你留意著,你且放心。”
慧貴妃語氣十分委屈,欲言又止。“本來,十一親事,臣妾應該問問皇后娘娘的意見,也不該讓太后過多操勞,只是皇后娘娘那邊,臣妾這會也不敢過去打擾。”
之前秦松韻做的披風差點害死太后,這回會慧貴妃卻說不敢去皇后那邊打擾,這話便有點意味深長了。
太后不動聲色,面上也沒什麽表情,說道:“聽說歲寧病了,皇后的確有些抽不開身,你也無需介懷了。”
“是,太后娘娘不怪罪臣妾,臣妾也能安心了。”
………………
陳潤這廂回了正院,曉曉去收拾認親時收到的一堆答賀,丫頭珊瑚便上前來伺候更衣,她原先是二夫人房裡的丫頭,陳潤出嫁的時候,二夫人便將珊瑚給了她作為陪嫁。
“夫人累了吧,趕緊歇會腳。”
陳潤看了看他,也沒錯說什麽,任由她服侍。珊瑚挑起話頭,說道:“夫人,既然老爺跟前有伺候的人,怎麽也不來給夫人請安呢?”
陳潤知道她本意是要時常要刺探她的意思,然後給二夫人回話。免得二夫人到時候聞起來,她什麽也不知道。陳潤也不瞞她,說道:“那位雖是通房丫頭,但她畢竟不是姨娘,只是老爺身邊伺候的丫頭。如果來找我請安,除非她有做姨娘的意思,既然不來,就說明她想要安於現狀。”
珊瑚想了想,又說:“可夫人總要知道老爺身邊伺候的人是什麽樣才是啊。”
陳潤笑道:“你說的也沒錯,知己知彼才是製勝之道。這樣吧,你吩咐小廚房一聲,讓她們熬一碗紅棗薑湯,一會你替我送到老爺書房去,隻說我怕他天冷受寒,所以讓人熬了薑湯給老爺驅寒。”
珊瑚見她這樣信任自己,很是開心,不過她知道自己是要幫助陳潤,而不是自己出頭,便道:“夫人怎們不親自給老爺送薑湯,你們正是新婚之時,夫人這麽體貼老爺一定會高興的。”
“若是尋常夫妻,自是親力親為比較好。但眼下情況特殊,老爺還不能完全信任我,事事都要考慮周全。咱們之前便打聽過了,老爺的書房,等閑不讓人靠近,我這麽急吼吼的找過去,難免惹人閑話,老爺說不定也會起了防備,你幫我送過去就是,讓你進屋你就進,不讓你進也就莫強求。”
珊瑚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正要答應下來,孔嬤嬤在一旁說道:“既然如此,不如讓老奴去送,到時候若能見著那位惠然,以老奴的眼力,也能幫夫人識識人。”
孔嬤嬤是陳潤的乳娘,且精通醫術,小時候陳潤身體不好,榮氏特意尋了她來照顧女兒,所以陳潤的飲食起居,都是孔嬤嬤一手操辦,她來到京城之後,孔嬤嬤也幫了不少的忙。
“嬤嬤說的有理,那便由你去送吧。”陳潤想了想吩咐道:“珊瑚,你先去看著小廚房熬薑湯。”
“是,奴婢這就去。”珊瑚看了一眼孔嬤嬤,對她奪自己的差事有些不滿,但孔嬤嬤是陳潤身邊的老人,她也不敢造次,便乖乖去熬薑湯了。
陳潤見她出去,便叮囑孔嬤嬤:“從前在陳家,我便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讓你透露自己會醫術的事情,如今到了卿府,更是如此。何況卿大姑娘身邊還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冷凌鬱,你千萬莫要漏了行藏,隻當是我的乳娘便是,這樣更便於咱們行事。”
“是,夫人,老奴明白。”
待珊瑚熬好了薑湯,孔嬤嬤便提著往前院去。
因卿鴻體恤下人,他的小廝在此隆冬時節便在旁邊二房候命,免於站在書房門口受凍,書房裡頭便是惠然在旁聽候吩咐。如果卿鴻有事要辦,都是惠然出來吩咐下去。
因此孔嬤嬤進來的時候,正好與惠然打了個照面。
惠然一怔,她在府裡多年,對府裡的人事十分熟悉,如果有面生的嬤嬤,自然就是新夫人帶過來的人來,她趕緊上前,“嬤嬤有禮了,可是夫人找老爺有什麽事?”
孔嬤嬤露出笑容,“這位想必就是惠然姑娘,是這樣,夫人見天氣愈發冷了。便熬了些紅棗薑湯,命我送過來給老爺驅寒。”她暗中打量惠然,見她樣貌端正,言語平和,行事中規中矩,心下暗道,怪不得能在老爺身邊服侍這麽多年。
惠然看了一眼她手上提著的食盒,說道:“既然是這樣,奴婢就進去通稟一聲,請嬤嬤稍候。”
孔嬤嬤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她還以為惠然會阻攔她進入書房,會提出幫她送進去,看來這個惠然很會做人,並不想輕易得罪夫人。她點點頭道了聲謝。“那就麻煩惠然姑娘了。”
惠然朝她友善的一笑,轉頭往卿鴻的書房走去。
孔嬤嬤上下打量著惠然的背影,忽然微微一怔,但沒來得及細看,惠然便已經進了書房。
片刻,卿鴻換了孔嬤嬤進去,孔嬤嬤並未多言,隻道明了夫人熬了薑湯雲雲,便放下東西準備離去,並未多做停留,也未四處亂看。
臨出門時,惠然特意送她出來,“孔嬤嬤慢走。”
孔嬤嬤客氣的笑道:“往後還要勞煩惠然姑娘多多照顧。”
“嬤嬤說的哪裡話,惠然要求嬤嬤多多照顧才是。”
孔嬤嬤笑著點點頭,出了院子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去,便見惠然下意識的撫住自己的小腹轉身進了書房。
孔嬤嬤一蹙眉,匆匆回了正院。
“夫人!”
曉曉見孔嬤嬤面色有異,詫異道:“嬤嬤怎麽了?不會是那個惠然為難你了吧?”
孔嬤嬤搖搖頭:“夫人呢?”
“在裡面給老爺做護膝呢。”
孔嬤嬤聞言匆匆進了裡間。陳潤見她回來,便問:“送去了?”
孔嬤嬤走到她跟前:“送去了,惠然也未曾阻攔,稟報老爺之後,就讓老奴進了書房親自給老爺送了薑湯。”
陳潤放下手裡的東西,“既然是這樣,嬤嬤怎麽好像心有疑慮?”
孔嬤嬤讓曉曉到外面守著,低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見那惠然一舉一動,都像是有孕在身!”
陳潤眼中滿是驚詫:“嬤嬤說的是真的?”
“嗯。”
孔嬤嬤尤其擅婦科,對於女子帶下病,懷孕保胎之類很是擅長,能從一個女子的體態看出她是否生育過,當然也能從步態舉止看出女子是否懷了身孕。所以,如果孔嬤嬤有所懷疑,那麽此時八成就是真的。
“那嬤嬤看來,她有幾個月的身孕了?”
“她小腹平坦,看不出有孕,肯定不足三月,有可能兩個月都不到。”
“想來也不會太大,不讓旁人早就發現了。”陳潤還算冷靜,猜測道:“這麽說,她也是在不久前才之後自己有了身孕。”
孔嬤嬤面色凝重:“不管她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這對夫人都很不利,她若順利生下孩子,又是個男孩,那就是卿府的庶長子,不僅夫人您臉面全無,對於夫人將來生子也很不利。”
“這我當然知道。”陳潤起身沉吟道:“恐怕惠然也是因為這個,才不敢將自己懷了身孕的事情說出口,她恐怕是想摸清我的脾氣秉性再做打算。等那個時候,她肚子裡的胎兒也已經坐穩了,到時候有老爺眷顧,老夫人護著,任是誰也不能輕易動手腳。”
“那夫人打算怎麽辦?”
陳潤笑道:“如果咱們不知道這件事,那當然對她有利。可咱們現在既然知道了此事,就是對咱們有利了。”
“夫人此言何意?”
“珊瑚不是很想知道我要怎麽對付惠然麽,你將此時透露給她,讓她去幫忙試探惠然是否真的懷了身孕。”潤想了想,叫過孔嬤嬤在耳邊交代了幾句,孔嬤嬤眼睛一亮,笑道:“夫人放心。”
………………
陳潤三朝回門,一身花開富貴灑金妝花襖,大紅春綢貂皮鬥篷,滿面嬌羞的被卿鴻牽著進了鎮北將軍府的大門,陳家所有人的態度都親近客氣的不得了,陳家老夫人一邊誇卿鴻,一邊囑咐陳潤:“在夫家不比娘家,可不能想做姑娘的時候亂使性子,整日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不理俗物,要孝順婆母,與弟妹妯娌好好相處。不可丟了陳家的臉面。”
這話聽起來是囑托陳潤,卿鴻卻從裡邊聽出了別的意思,陳老夫人話裡話外都是嫌陳潤不夠機靈,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整日擺弄花花草草,不會討好人。如今到了夫家,若是不能討好婆母丈夫,陳家不會讓她好過。
陳潤低眉順眼的答應了,小心翼翼的說:“大伯娘放心,阿潤知道的。”
見完了長輩,卿鴻便被拉著見了陳家一應人等,認識認識兄弟連襟等。之後又置辦了酒席,明面上一片和樂,氣氛十足的融洽。
帶從陳家回來,夫妻二人坐在馬車裡,陳潤坐到卿鴻身邊,真誠的看著他:“夫君,多謝你……”
卿鴻看著她,見她小心翼翼同自己說話的模樣,語氣不由放的軟了些,“謝什麽?”
“寄人籬下的滋味,若是沒有經過便不會懂,我在大伯家這麽些年,事事求穩,不敢多言多行,心中很是疲憊,今日能嫁得夫君,又得夫君憐惜,二哥他們見了,也會高看我一眼。”
“原來你是說這個。”卿鴻拍拍她的手,說道:“你我夫妻,何須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