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過去,雁容終於端了熬好的藥過來,宋楹眼睛腫的跟桃子一樣,非得親自去喂,眾人嚇了一跳,卿如許趕緊上前攔住她:“表妹,你哭成這般模樣,舅母一會醒來見了要心疼死,這會趁著舅母喝藥,我帶你去淨面拾掇一下才好。”
“可是……”
“表妹還信不過雁容嗎?走吧!這有舅舅在呢!”說著,變扯著她的衣袖往從前宋楹住的地方過去,雁容這才得空去給“林氏”喂藥。
宋楹被拉著出了林氏的院子,三步一回頭。
卿如許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表妹,一會你可別嚇著?”
“啊?”宋楹一怔,就被推進了屋子,正想問什麽別嚇著,一回頭就看見林氏坐在她的屋子裡,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娘……娘?”
林氏站起身,見宋楹這副模樣心疼道:“傻丫頭,娘沒事,娘好好的呢!”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娘你不是在……”
林氏拉著她坐下,這才將情況跟她一五一十的說了,宋楹火氣旺,蹭的站起身:“就是那個什麽鎮北大將軍?我呸!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卿如許趕緊按住她:“表妹稍安勿躁。”
宋楹眨了眨眼,“合著你們全都知道,救我不知道?”
卿如許打了個哈哈,“怪我,那個陳繼精明奸猾的很,我怕你哭的不夠傷心被看出端倪來……”
“好啊表姐你就會欺負我,你不知道我方才簡直要哭斷腸了!”宋楹瞪大眼睛就朝卿如許掐了過來。
卿如許連忙躲過,“好好好,是我錯了。”
“好了好了,別讓人聽見。”林氏過來拉住她們兩人,問:“前面怎麽樣了?”
“湯藥已經熬好了,我們過來的時候,雁容正給珊兒喂藥呢。一會舅舅會將孫千請到前廳道謝,到時候再偷偷回去躺著就是了。”
一邊宋楹已經淨了面,問:“那咱們這會是不是該回去?我是不是要喜極而泣?”
卿如許斜睨著她:“你看看,我就知道你這丫頭不會演戲,要不是怕你一會見著珊兒直接喊出來,我現在也不告訴你!”
宋楹尷尬道:“我……那怎麽辦?”
“好了,一會你隻管肅著臉回去,一頭扎進屋子裡,大叫一聲娘,您醒了!”
“這就行了?”
卿如許點點頭,“剩下的還有我們呢,總能將戲做足。走吧,咱們這就回去。”
“哦……”宋楹明顯有點緊張,生怕自己露出馬腳,回頭看了一眼林氏就跟著卿如許往回走。
卿如許心中暗笑,她現在就需要宋楹這副緊張的模樣。
一路回了正院,烏泱泱一大片人都在外面翹首以盼,卿如許帶著一臉緊張的宋楹穿過人群,進了屋子,孫千正在給“林氏”診脈。
“舅舅,舅母怎麽樣了?”
“方才喝了藥,孫先生正在診斷,說是很快就會醒來了。”
宋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抖著嗓子叫了一聲:“爹……”
宋廷安立即把話接了過去,“乖女兒放心,既然孫先生說了,你娘一定沒事的。”
“嗯……”宋楹緊張的額頭都冒汗了,“嗯”了一聲就不敢在多說。
孫千對自己的毒心裡有數的很,所以只是略略號了一下脈就說道:“尊夫人再過小半個時辰就能醒來。”
宋廷安千恩萬謝,引著孫千往前廳去了,畢竟陳繼還在前面等著。
卿如許吩咐雁容讓無關人等都各歸各位,不要在這裡圍著了。然後屋子裡就剩下幾個知情人,林氏趁著沒人注意,回到了這裡。
“怎麽樣?珊兒可醒了?”
冷凌鬱上前重新看了珊兒的情況,說道:“快了。”
話音剛落,床榻上的珊兒嚶嚀一聲,眼珠轉了轉微微睜開了眼皮。
林氏不由低聲驚呼,“醒了!”
珊兒的臉色雖然有些潮紅,但看上去並不虛弱,冷凌鬱對卿如許說道:“那藥中除了本來的藥性,應該還加了致使昏迷的藥物,否則按照這藥本身來說,應該就是我與你說的那般症狀。”
卿如許點點頭,問珊兒:“可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珊兒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動了動手腳,說道:“奴婢覺得身上有些僵硬,不過這會好些了。旁的倒沒什麽。”
冷凌鬱聽了這話大大的松了口氣,她是害怕吃了解藥也會留下什麽病根。
前院,宋廷安感恩戴德的送走了陳繼和孫千,說明日再到陳府拜謝。轉頭回來就拉下了臉色,“哼,什麽東西!”
“舅舅,戲總要做足的。您這裡送算比我爹強多了,我爹還要娶陳家女過門呢,這些日子我爹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宋廷安也是有些無語,“折騰了一夜,天都快亮了,你們姐妹倆先回院子睡一會吧。”
“不了,家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許兒就不多留了,改日再來看舅舅舅母。”卿如許回去還要和冷凌鬱商量怎麽弄死這個孫千。
回到卿府,冷凌鬱立即將方子寫了下來,遞給寶兒,“煩請寶兒將我的信交給江公子,讓他找人幫我送回我師父那裡去。”
寶兒知道這是冷凌鬱的大事,不敢耽擱趕緊去了,這廂卿如許和冷凌鬱開始琢磨如何整治這個孫千。
………………
初雪這日,秦松韻終於如願以償,受貴妃娘娘眷顧要留在宮中“陪伴一段時日”。
她盈盈拜倒在慧貴妃面前,袖口裙擺滿繡的花枝紅芍開的正豔,如同她的年紀,韶華盛放。
慧貴妃撩起眼皮看了秦松韻一眼,見這副打扮和面上的表情就知對方的野心,這根本不是進宮來幫她的,這是明晃晃借著她的手來搶她男人的。雖然這個男人也不獨獨屬於她一個人,但還是另她感到厭惡鄙夷。
“多日不見你,又長開了不少,也是個大姑娘了。”
秦松韻的腿跪的有些麻了,但貴妃好似忘了叫她起身的事,貴妃不說,她便不能起身,只能忍著,“娘娘謬讚了,松韻蒲柳之姿,不及娘娘萬一。”
慧貴妃嘴角團起一絲笑:“你覺得這大安宮可好?”
秦松韻心中一喜,這是要讓她留在宮裡的意思吧?“回娘娘,這皇宮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看來,你很向往這極致的尊貴。”
慧貴妃的話漫不經心,卻又好像意有所指,秦松韻有些疑惑,後背漸漸滲出些汗水來,說道:“松韻不敢,只要能為娘娘分憂,松韻便滿足了。”
分憂?明明是想要分羹吧?
慧貴妃心中冷笑,這樣的丫頭,真是令人喜歡不起來,什麽都寫在臉上。原本她是想讓秦靜怡入宮來幫她,但後來秦靜怡出了事,不得不選秦松韻,她便有些惱怒,可後來一想,又想開了。
此次選人入宮是皇后的主意,還不知道會出什麽狀況,就用這倒霉丫頭試試水又如何?“你起來吧。”
“是。”秦松韻松了一口氣,拖著麻木的腿緩緩站了起來。
貴妃眸色沉凝,拖著長長的裙裾走到她面前,說道:“我讓人給你裁了幾件衣裳,你去試試。”
秦松韻以為貴妃消除了心中的芥蒂,頓時欣喜若狂:“謝娘娘。”
午膳十分,昭仁帝到玉祥宮陪慧貴妃用午膳,走到廊下,突然看見一個身穿藕粉色宮裙的少女站在廊下,伸手將早開的梅花輕輕摘下,放在鼻尖輕嗅,神色間滿是欣喜,似乎遇見了了不得的好事。
昭仁帝止住腳步問身邊的楊德安:“聽說貴妃接了一位秦家女入宮陪伴,就是她?”
楊德安微微躬身:“是秦家第五女,名松韻。”
昭仁帝聞言沒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淡淡道:“名字不錯。”
這廂慧貴妃聽聞皇上來了,已經迎了出來,正好看見昭仁帝的目光從秦松韻身上收回,心下便泛起酸意,“臣妾有失遠迎。”
“好了,貴妃不必多禮。”
昭仁帝並沒有問秦松韻的事,只是跟慧貴妃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那邊秦松韻看見皇上跟貴妃進了屋,沒有一個人提起她,慧貴妃也沒讓她上前見禮,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捏住手裡的梅花,咬住下唇,心道:“難道皇上沒看見我?”
………………
正陽宮。
陳皇后也正在用午膳,見琦玉進來似乎有話要說,便道:“你說便是,這只有本宮一人,還講究給誰看。”
自從陳繼給她長了臉面,她便不像從前那般謹小慎微了。
琦玉得了吩咐便答道:“秦五姑娘已經入宮了,看來是個膽大有心思的,剛來頭一天就趕在皇上去慧貴妃那裡用午膳的時候,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陳皇后噗嗤笑了一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貴妃難道沒好生叮囑幾句,難不成這個秦五姑娘是個沒腦子的?如此低劣的手段,也虧她能拿到台面上來。不過,這樣正好……既然她這麽著急,就給她製造些機會,讓她見到皇上。”
琦玉忍不住笑,“是,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