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今天叫我們夫妻兩來，就是因為爹病了，你們兩個誰都不願意伺候爹，要我們把爹帶回去？你們真是一群白眼狼。”葛明拉住了妻子，掃視了一圈四人問到。

  “三弟慎言，說的好像我們不願意伺候生病的爹，故意甩給你們的，老三，你會不會說話。”大兒媳婦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那你們不是這個意思嗎？”葛明都要被氣笑了。

  “這幾年爹一直都是我們兩家在輪流照顧，你也是爹的兒子，憑什麽你就不管爹？”葛家老大看著葛明，仿佛葛明真的是一個不孝子一樣。

  “大哥，說話的時候摸摸良心，什麽叫我們不管爹，當初我們被逼得分家時， 家裡的一個銅板的東西我們夫妻都沒有拿，而且那時候明明說好了，我們夫妻每年會給爹一定的養老費。”

  鄒氏並不介意把葛大叔接回去養老，只是不能什麽事情都做了還落不下一個好名聲吧？
  床上躺著的葛大叔聽到鄒氏的話緩緩抬起頭看著老大老二幾人。

  幾人被葛大叔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

  葛明每年送來給葛大叔的銀錢，他們四人說好了，暗自吞掉就行了，不會告知給葛大叔，現在突然抖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們四個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好兒媳啊。”葛大叔笑著說道，但是笑聲裡卻透著蒼涼。

  “老三，不管怎說，爹也是你爹，你沒有理由不養吧，這幾年都是大哥和我在輪流照顧，也得輪到你了吧。”葛老二假裝咳了一聲說道。

  “我照顧爹沒問題。”葛明乾脆的說到。

  “那老三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今天就把爹接走吧。”葛家老二似乎托手了什麽麻煩一樣，語氣中透著輕松。

  “既然這樣，就把事情都說清楚吧。”一直不說話的葛大叔終於開口了。

  聽到葛大叔的話，葛家幾人紛紛轉頭，不明白葛大叔的意思。

  “老大 ，老二，你們是現在看我動彈不了了，就不願意管我了是嗎？”葛大叔吃力的從床上坐起來，
  “爹，你這話說的，我們兩家也照顧了你好多年了，是時候讓老三盡孝了。”葛老二媳婦皺著眉說到。

  “那既然這樣，老三，你願意接我去你家嗎？”葛大叔轉頭問葛明夫婦。

  “爹，您這話說的，盡孝是我們應該做的，您能來我們家，我和明哥高興都來不及呢。”鄒氏趕緊說到。

  “爹，您就去我們家住吧，以後也一直住我們家。”葛明繼續補充著說到。

  “是啊，爹，我和明哥都很高興，您就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鄒氏覺得葛大叔 的話裡有話，但是又不知道葛大叔到底想幹什麽，不過把葛大叔接過來養老她是非常樂意的。

  “好，老大老二，那我以後就去老三家裡住了，養老也就由老三來養了。”葛大叔的話說完，幾個人面面相窺，原來葛大叔的意思是從此以後直接住在葛明的家裡。

  “爹，您這話是？”葛老大不確定的問到。語氣裡有點竊喜。

  他當然希望，葛大叔可以永遠住在葛明家裡，因為現在葛大叔已經臥床了，說不定以後都動不了了，而且這幾年，找葛家乾活的人越來越少，葛大叔已經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

  葛家老二和哥哥的想法一樣。

  “再分一次家，這次把我分到老三跟前吧。”葛大叔揮揮手無奈的說到。

  “分到老三跟前？那我們每年還要給老三養老費？”葛家兒媳婦尖聲說到。

  “這不是應該的嗎？”葛大叔問。

  別以為他是傻子，葛明每年給老大和老二他的養老費，他一文錢都沒有看到過。

  “爹，我們兩個的日子清苦你也知道，手頭真的沒有多少錢，慶兒還在念學堂，我們哪裡能拿出來五兩銀子啊？”葛家大媳婦哭訴到。

  五兩銀子是分家的時候，協議上所規定的，葛明每年要給葛大叔五兩銀子的養老費，五兩並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葛明每年都會如期奉上。

  至於銀子，最後當然是被老大和老二瓜分了，葛大叔一文錢也拿不到。

  “你怎麽說？”葛大叔沒有理會大兒媳婦，轉過頭問二兒子。

  “爹，我們家的光景比起大哥家還差了許多，五兩銀子是真的拿不出來。”葛家老二低著頭小聲說道，但是房間裡的人都聽到了。

  葛大叔閉了閉眼睛，對自己曾經疼愛的兩個兒子已經徹底絕望了。

  “我不用你們出爹的養老費，我自己會養。”葛明看著兩個哥哥和兩個嫂子像看到陌生人一樣。

  小的時候他們也兄友弟恭，情誼深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呢？

  “那再好不過了。”老二媳婦小聲嘟囔到。

  “那就寫下來吧，立個契書。”葛大叔緩緩的說到。

  “爹，立什麽契書啊，這傳出去多不好聽。”葛老大責怪的語氣。

  “立個契書，直接把我分給老三家，我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你們兩家住，以後除了逢年過節就別來打擾我了，至於五兩銀子，你們想給就給，不給就算了，我以後就跟老三過。”葛大叔堅持說到。

  “老三你怎麽說？”葛大叔又問到。

  “爹能來我家住，我和媳婦能侍奉爹，自然是開心不過的。”葛明說的十分真誠，鄒氏也跟著點頭。

  “那好吧，既然爹都說了 ，就立個契書吧。”葛老大嘴上說著不樂意，心裡早就樂開花。

  能把葛大叔這個麻煩脫手，每年還不用交出去五兩銀子的贍養費，無論是葛老大還是葛老二都開心不已。

  很快葛家老二媳婦就取來了紙筆。

  葛明是三人裡識字最多的，就決定讓葛明來執筆。

  寫好以後幾人紛紛傳閱，契書的大概內容就是以後葛大叔由葛明來贍養，老大老二家也不用給老三家贍養費，一切都是老三自願的。

  就連葛大叔以後生病的醫藥費，老三家也不會問其他兩家要一分的。

  有一些直接和其他兩家斬斷關系的意思，但是葛老大和葛老二對此求之不得。葛大叔已經上了年紀，以後的大病小病不會少只會更多，契書裡這麽一說，老大老二覺得自己撿了天大的便宜。

  “老三，再加一條，以後不管我過的好不好，老大老二也不能上門來找事情。”葛大叔的一句話讓葛明夫妻臉色都不太好，葛大叔這是害怕他們夫妻兩虧待他嗎？

  “爹，你放心，我和明哥一定不會.”

  “爹，要是以後老三對你不好，我和老二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葛家老大得意的說到。

  “不用你們兩假好心，老三，把這一條加上。”葛大叔語氣嚴厲。

  葛明眼神裡的失望一閃而過，提起筆唰唰在紙上記上了一條。

  等寫好以後，葛家三兄弟都簽字畫押了。

  契書一式三份，三兄弟一人拿一份。葛大叔的事情總算是處理完了。

  “媳婦，你去租借一輛馬車，我們這就把爹接上回去。”葛明對鄒氏風吩咐到。

  “哎。”鄒氏轉身就要離開。

  “牛車就行，莊稼人不講究這麽多。”葛大叔淡淡的說到。

  “馬車”葛明固執的說。

  鄒氏點了點頭出去了。

  “大哥二哥，你們今天對爹這樣，有沒有想過你們百年之後，賢兒和慶兒也會這樣對你們？你看，他們今天一直在門口站著呢。”

  葛明說著指了指門口，果然，門口有兩個小腦袋伸了進來。

  葛家老大幾人臉色一黑。

  “慶兒，你帶著弟弟去一邊玩！”葛家大媳婦厲聲斥責到。

  “好娘.”被叫做慶兒的男孩白著臉拉起旁邊更小的一個孩子跑開了。

  “爹，你還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嗎？”葛明看了一眼葛大叔住的柴房，裡面什麽都沒有，想必也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

  “你去那個箱子裡，把那套藍色的衣服給我帶上就好，那是你娘臨走前給我做的。”葛大叔指了指牆角的一個木箱子說到。

  “好嘞爹。”葛明上前打開箱子，取出了一套疊好的衣服。

  “拿好了，就這樣整整齊齊的拿上。”葛大叔說到。

  葛明雖然不知道葛大叔這話是什麽意思，還是雙手抱著衣服，小心翼翼的端著。

  不一會鄒氏回來了，葛家老二院子外面還停著一輛馬車。

  “相公，馬車租到了，我們這就回去吧。”鄒氏進來，接過葛明手裡的衣服，葛明點了點頭。去床邊把葛大叔扶起來。

  “爹，我背您。”葛明小心地扶起葛大叔，背著葛大叔出了柴房。

  把葛大叔送進馬車裡面，葛明轉頭看著院子門口站著的四人。

  “我今天把爹就就走了，希望你們好自為之。”葛明說完就駕車離開了。

  剩下的幾人看著遠去的馬車都松了一口氣。

  “終於把這個老不死的送走了。”葛家兒媳婦邊往回走邊說道。

  幾人默契的都沒有再說話。

  此時坐在馬車裡的葛大叔突然坐起身來。

  “爹，您慢點，我和明哥先送你去看大夫。”鄒氏小心的扶著葛大叔。

  “別扶了我沒事。”葛大叔擺擺手坐直了身體。

  鄒氏一臉疑問。

  “明兒，停車吧。”葛大叔高聲喊到。

  “爹，怎麽了？是不是身體難受？你堅持一會，馬上就到明春堂了。”葛明揭開馬車的簾子焦急的問到。

  明春堂是縣城裡最大的一家醫館。

  “不用去了，我沒事。”葛大叔重複了一遍。

  “爹？”這會葛明也懵了。

  “我們走回去吧，我沒事。”葛大叔起身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爹，您慢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葛明雖然心裡有疑惑，還是和妻子付了馬車的錢，扶著葛大叔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