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買山?”村長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而後伸手掏了掏耳朵,“上回你來要買地,這次直接來買山了。這跨度可真不小呢。”
劉梅娘搓了搓手,臉上掛著笑,“叔,那後山也沒人用。你就給我把這文書給辦了唄。”
以前劉梅娘都是直接叫村長的,但是現在有求於人,便連稱呼上也改得親近了些。
伸手不打笑臉人,關系拉進些總是沒錯的。
村長瞥了劉梅娘一眼,而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這後山面積不小,這可是值不少錢呢。起碼也要兩百二十兩吧。”
劉梅娘早就知道村長是個什麽人,平日裡貪汙腐敗的,故而來辦文書的時候自覺帶了些禮品。她賠了兩個笑,將手邊的禮品提到了桌子上,往村長面前一推,“叔,這是我剛從東大街上捎回來的。也就是咱們小輩孝敬長輩的一份薄禮,還請叔不要嫌棄。”
村長看到這包裝頗為不錯的幾份禮品,面上都好看了不少。手往禮盒上拍了拍,不讚同的“哎”了一聲,“你看你這孩子,好容易來這兒一趟,怎麽還破費呢。這可讓我心裡過意不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用手來回在禮盒上摩挲著。面上倒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不好意思。反而紅光滿面的,很是高興。
劉梅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臉上還掛著笑,客套道:“叔,你這是說哪兒的話呢。這麽說咱們可就生份了啊。”
“那成。”村長笑得一臉褶子,將禮品提到了自己腳下。
“叔,既然這樣,那我也就直說了。這後山的事兒還請叔幫襯幫襯,這錢是不是能稍微降一點兒?”劉梅娘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村長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這後山的事兒啊還真不那麽好辦……”
話沒說死,劉梅娘深諳這黑話。這麽一聽,就知道,這事兒有戲呢!
“且不說那後山的價錢吧。梅娘,你這好端端的要買後山做什麽?上面盡是些亂七八糟的樹,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啊。”村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劉梅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咱家的情況叔你也知道,我丈夫去世之後,這一家老小的生計活兒就落到我身上了。不能總這麽拖著,所以我打算把後山買下來,在上面種點果樹。等豐收了就拿去市場上賣,也算是能賺點兒錢吧。”
“哦。”村長聞言點了點頭,像是在琢磨什麽,“可這怎麽樣也得兩百兩,你哪兒來那麽多銀兩啊?先說好啊,那來路不明的錢我這兒可不收,免得到時候來扯皮,百口莫辯的。”
劉梅娘打了個哈哈,“這不是前段時間弄了點兒菜收獲了嗎,拿去賣了不少錢。還有我們家的那點兒積蓄,也是全掏出來了。”
村長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劉梅娘就開口打斷了他,“叔,我這東拚西湊的也就只能弄來一百八十兩,您看看是不是能給優惠點兒……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開口找您幫忙的。”
“不是叔不樂意幫你,只是這價格壓得也太狠了。”我連油水都不能刮多少了。
村長一副為難的樣子,沒將後半句話說出來。
劉梅娘滿臉都是懇求,看了村長一會兒之後歎了口氣,“算了,叔,我也知道這是難為您了。既然這事情真的沒法兒辦,那也沒關系。咱們,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吧……”
說罷,劉梅娘歎了口氣,起身就準備離開。
村長一看這模樣立馬就急了,“哎哎哎!大侄女,你這說的哪門子話呢!咱們都是鄰裡鄰居的,這麽多年相處下來,還能不顧忌咱們這些情意嗎!”
劉梅娘停下了腳步,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隨後轉過頭又換上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叔,你是說真的嗎?”
村長一愣,隨後也扯了個笑出來,“那是自然了。叔什麽時候騙過你啊?”他裝出一副仁義的模樣,當即一拍桌子,一咬牙,“成,叔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一百八十兩就一百八十兩罷,文書我給你簽了!”
劉梅娘驚喜的喊道:“謝謝叔!”
村長一面提筆撰寫著文書,一面抬眼看了劉梅娘一眼,“還望梅娘你日後發達了,別忘了叔才是。”
“那自然是不會的。”劉梅娘毫不猶豫的接話道,“我雖只是個婦人,但也知曉那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若是來日真的生活有起色了,梅娘定好好報答村長您!”
“那這一百八十兩銀子你什麽時候能拿來?”村長問。
劉梅娘拍了拍腳邊的木箱,“您放心,我一早就準備好啦。”
村長聞言放心了一些,將寫好的文書上蓋了個戳,而後收過了那一百八十兩銀子。
劉梅娘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這麽想好了,也就這麽做了。
去村長那裡辦好了相關的文書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去市場上供短工,讓他們把後山圈起來。
說得挺嚇人的,其實就是用籬笆把後山和自己家裡的茅草屋圈起來了。籬笆將近有一個人那麽高,劉梅娘用了細鐵絲將這些籬笆連接起來,固定好了。
這個年代是有很多人以鐵匠為生的。那些細鐵絲也是應有盡有。
其實劉梅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這山為什麽要圍起來。
一是,她買的是這座山,但是山裡面可是有不少動植物的。最重要的是,上次采摘靈芝的那塊兒地也在裡面。這是屬於張家的小秘密,別人也不知道。
這就相當於她同時有了土地資源和森林資源,可以就地取材。甚至可以合理的開采樹木拿去賣。這就又是一筆來源。
二是為了防止有眼紅的人進來搞破壞。用籬笆圍起來,人也不太好爬進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後山常年沒有人來,這裡的樹木就相當的茂盛。尤其是有一片地方都長著竹子,密集的很。
劉梅娘指揮著工人,砍伐了一小片成熟的竹子。
然後讓有才能的人,將這些竹子做成了家具,還有筷子。
即使還是茅草屋,但是裡面的家具卻全部都煥然一新。桌椅板凳,還有碗櫥,甚至還有大一些的竹床。睡在上面涼冰冰的很是舒服。
還有一股淡淡的竹子的清香,很能安撫人的神經。
原本叫喚著要換房子的張季寒也閉了嘴。
柳河村在大齊的南部,四季並不算那麽的分明,總是熱的時候居多,冷的時間比較短暫。所以劉梅娘還叫人在茅草屋的內部,用竹子做了一圈牆壁。
屋子裡一下就涼爽了很多。
張丹丹這個怕熱的小鬼頭開心了好久。
張李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看著自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她這個做婆婆的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茅草屋被擴大了一些,增加了一個小祠堂。裡面供奉著張家大兒子張季凜的牌位。香案上插著三炷細細的香。
張李氏用細絹布仔細的擦拭著張季凜的牌位,眼眶漸漸的紅了。
“兒啊,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吧?要是銀子不夠花了,你就跟娘說,娘再去給你燒點紙錢。”張李氏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家裡好很多了。季寒也懂事了,知道幫他大嫂分擔家事了。丹丹也長大了,跟個小大人似的天天跟著她大嫂身後轉悠。以後一準兒也得長成梅娘那副性子。”
“彤彤也好,就是脾氣倔了點兒。你有空啊,就給彤彤拖個夢,讓她別總和梅娘拌嘴。我說她,她總是不聽……彤彤從小就最聽你的話了。”張李氏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彤彤她就是放不下你,晚上總是偷偷掉眼淚呢。”
“季凜啊,你可是娶了個好媳婦回來了。做事有主張,一點兒都不馬虎。家裡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操持得井井有條。咱們家能有現在這個日子,多虧了梅娘啊。”張李氏歎了口氣,“就是娘幫不上什麽太大的忙,心裡有愧。咱們老張家,對不起梅娘啊……”
張李氏說道動情處便又開始掉眼淚,止都止不住。
雖然張季凜已經去世兩年了,但是張李氏心裡還是壓著這件事情放不下。這可是她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啊,這讓她怎麽不難過,怎麽不傷心啊。
“你別擔心娘,啊。”張李氏用衣角擦了擦眼淚,勉強扯出了一個笑來,“娘的身體好多了。上次劉大夫給開了藥,娘一直堅持在喝呢。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現在也能下地乾個活兒了。”
張丹丹脆生生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進來,不停的在喊著“娘”。
張李氏吸了吸鼻子,將張季凜的牌位重新供奉好了,出了祠堂的門。
張丹丹的一臉明媚的跑過來,“娘,我想跟二哥和大嫂去後山裡轉轉,行嗎?”
話音剛落,小姑娘就發現自己娘親的眼睛是紅色的了。隨即將外放的情緒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往祠堂裡看了一眼,小聲道:“娘,您是去和大哥說話了嗎?”
一提到這個事情,張李氏的眼睛就又要酸脹了。她按了按眼角,點了點頭。
“娘,大哥在那邊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咱們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讓大哥擔心。”張丹丹擺著一張正經的臉,真跟個小大人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