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墨笑了笑，“多謝店家，這個時辰我也有些餓了，那我出去轉轉，一個時辰之後再過來。”

  “好，客人慢走。”店家微笑著將溫曉墨送出了店門，然後就轉身回去開始專心製筆了。

  溫曉墨走出紙筆店，嘴角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他目光冰冷地朝著店家所說的戲園子方向走去，果然同那店家說的一樣，戲園子外面的餛飩攤前坐滿了人。畢竟一碗餛飩的錢，還是比去戲園子裡面聽戲的錢便宜多了。

  他找了一個邊緣的位子，同小二點了一碗混沌，可能他這裡太偏僻的關系，戲園子裡面唱戲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斷斷續續，不過無所謂，他來這裡也不過是為了聽戲。

  溫曉墨思考一下這出戲的名字，然後同周圍的人一起搖頭晃腦地認真聽著。

  餛飩被小二過來的時候，溫曉墨還特地同小二打探了一下這戲園子唱戲的時辰。

  小二知道有很多不舍得聽戲的人就會來他們這裡蹭戲，不過無所謂，反正他們能夠賺到錢就好了，因此小二將這戲會唱什麽，唱多久，都仔仔細細地告訴了溫曉墨。

  溫曉墨看著小二離開，便同一桌上的人搭了幾句話，不過那幾個人明顯心都在聽戲上，餛飩都沒吃上幾口，就更顧不上搭理溫曉墨了。畢竟他們這裡本來就距離戲園子比較遠，溫曉墨一說話，他們就更是聽不清楚了。

  所以幾人都一臉嫌棄地朝著溫曉墨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就都身體朝著戲園子的方向，聽得如癡如醉。

  溫曉墨偷偷舒了一口氣，他其實不太餓，但是看著眼前的小餛飩他就是想吃，不吃多一點，他總覺得心有些飄忽，找不到可以著落的地方。

  不知不覺就將餛飩吃光了，然後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著，“哎呀，忘了讓店家在筆上刻下我的名字了！”

  一聽他提到筆，桌邊的一個客人扭頭看了溫曉墨一眼，“是在那家紙筆店定筆了吧！我見你也沒坐下多久，你趕快回去同店家說一聲，那人很好說話的！這出戲啊，還有唱上兩刻鍾，你一會兒從那店裡回來，剛好可以聽到汪大家的戲！”

  “多謝。”溫曉墨微微拱手，“還請兄台幫我看一眼餛飩，我很快就回來。”

  “去吧去吧！你只要將餛飩碗放到這裡，就不會有人過來坐你的位置。”那人像是哄蒼蠅一樣對著溫曉墨揮了兩下衣袖，然後就回頭接著聽戲了。

  溫曉墨輕輕舒了口氣，便起身離開，他是真的又回到紙筆店，同那老板說了說，讓他幫忙在筆的角落刻上一個溫字。

  那老板笑著應允，便繼續埋頭製筆。

  溫曉墨轉身出去，朝著戲園子的方向走去，不過這次他沒有直接去餛飩攤，而是在中途拐進了一條小路。

  楊成家很偏僻，可能是楊成人緣太差的關系，居然沒有一家的大門挨著楊成家，他的鄰居似乎防賊一樣，都見門的位置修得距離楊成家很遠，而和楊成相隔開的院牆，也修築得特別高。

  溫曉墨走到楊成家門口，正想著要怎麽進去的時候，大門竟然一推就開了。他微微一愣，隨即快速走進去，將門拴好，然後快步朝裡面走著，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叫著，“楊大哥？楊成？”

  沒有人？
  溫曉墨站在楊成的屋子裡面，沒有看到楊成的身影。

  然後他就去了廚房，去了倉房。

  沒有，都沒有！

  溫曉墨皺著眉，跺了跺腳，然後他的視線就從楊成家的恭房上飄過，不會吧！溫曉墨的眼睛微微眯起，朝著恭房的方向走過去，剛一走進，就聽到裡面傳來微微的鼾聲。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然後用袖子遮掩住口鼻，慢慢推開了恭房的門。

  楊成應該是過來如此，然後在地上絆倒了，他的腰帶還是解開的，而起臉……就朝著茅坑。

  為什麽不再向前摔一些呢？那樣的話，不就不用他出手了嗎？溫曉墨眯著眼睛，一步步走向楊成。

  “噗通！”

  溫曉墨快速走出恭房，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地面，他剛要離開，想一想，又衝洗走回去，將楊成落在一邊的腰帶撿起來，放到茅坑邊上，然後他又將絆倒楊成的桶朝著茅坑的方向移動兩下。

  楊成露在茅坑外面的腿還在掙扎，可是他的手卡在茅坑裡面了，所以他自己無法出來。

  溫曉墨冷眼看著楊成的腿慢慢停止掙扎，他輕聲說著：“不要怪我，要怪都怪你自己太貪心。你已經同我合作了，從我這裡騙了那麽多的銅板，如今竟然為了別人利用我？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傻瓜？哼！活該！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這才打開門，快步離去。

  回到餛飩攤子的時候，那些人都在專注的聽戲，似乎連他什麽時候回來的都沒有人注意到。

  溫曉墨用杓子攪了攪好溫著的餛飩，本來想吃一口，可是餛飩到嘴邊的時候，他覺得是那麽的惡心，似乎這上面圍繞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就像是楊成家恭房的味道。

  “啪！”的一聲，溫曉墨的杓子掉落在地上，他趕快彎腰將杓子撿起來，放到一邊，“看來是吃不上了。”

  “咦？你回來了？”之前同溫曉墨搭話的人轉頭看了他一眼。

  “是啊！汪大家的戲啊，我當然要快點回來聽了。”溫曉墨輕笑著說道。

  那人皺了皺眉，“你好像臉色不太好。”

  “哦！回來的時候太著急了，跑了幾步。”溫曉墨忽然朝著戲園子看了一眼，“快聽，是汪大家的聲音呢！”

  其實他哪裡知道什麽汪大家啊，不過之前這個人提到過，然後他注意到一瞬間其他人專注的神色，所以才這樣說，果然，那人立刻轉頭認真聽了起來。

  溫曉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楊成的事情，還是因為為了避人耳目，從巷子繞出去的時候跑了幾步的關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默默背著昨天看到的文章，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