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春節是喜慶團圓的節日,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新春伊始,不絕於耳。
吃過年夜飯,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老爸喝了不少酒,倒在床上就大睡起來,老媽站在廚房收拾碗筷,困得哈欠連天,窗外的鞭炮聲還很密集,一縷縷煙花在夜幕中綻放,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夜空出奇的清朗,璀璨的繁星與燦爛的煙花交相輝映,把冷冽的寒冬閃爍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世界。
我毫無困意,穿上羽絨服,打開房門說:“老媽,我去外面溜達一圈,反正也睡不著。”
老媽揉了揉眼睛,回過頭說:“這麽晚了,你去哪呀?”
“我下樓轉悠一圈,馬上回來…”
走下樓,雖無寒風呼嘯,但氣溫依舊很低,嘴角呼出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不出片刻,水分子便凝結在帽子的絨毛上,變成了一道白霜,我雙手插兜,走出小區。
街道上非常冷清,路燈昏黃暗淡,馬路兩邊的積雪有一米多高,向前走了片刻,路過一個廣場,這裡面積很大,廣場中央有一個圓形水池,裡面已經填滿了積雪,堆得像小山一般。
寬敞的大街上,空無一人,乍眼看去,竟有些蕭瑟,璀璨的燈光下,也透著一種無以名狀的荒涼。
我長籲一口氣,離開廣場,向市中心走去,穿過三條大街,紅綠燈也有節奏地閃爍著黃燈,一輛輛私家車停靠在樓下,抬頭看去,小區住家都亮著燈光,家家爆竹,戶戶焰火,有的人已經沉沉睡去,有的人還坐在電視機前,為家人守護著一份平安。
我打了個噴嚏,又裹緊羽絨服,這件衣服是我從倉庫裡挑選出來的,樣式很古板,但質量很好,唯一的缺點是衣服太單薄,羽絨厚度不夠,穿在南方倒是不成問題,回到家鄉就有些扛不住冷風了。
走到小城最繁華的區域,這裡彌漫著煙花爆竹的味道,道路兩旁也堆放著燃放過的煙花筒,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我踢翻了一個方形煙花筒,一縷黑色的渣滓湧了出來,粘在我的鞋上,我抽了抽鼻子,用力一腳,把那個紙筒踹碎,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漫無目的的瞎逛,而在冥冥之中,似乎有另外一種聲音在呼喚我,我不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也不能坐在沙發上守歲,隻好穿上衣服走出家門,去與那個聲音來一場浪漫的邂逅。
我心裡冷笑著,你還能邂逅什麽呢?時至今日,你到底做對了幾件事?又有哪些成績值得你去炫耀呢?
渣哥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就連秦仂也說:是我太感性了,而感性的結果就是,我終其一生都在追尋得不到的和已經失去的東西。
我反駁他,是因為我想努力挽回,在內心當中,我歷經了千回百轉的折磨,那些曾經出現在我面前的人,渣哥、薛欣妍、秦仂、張雪瑤、何磊、秦筱瀾、貴婦人、杜宸宇、文蘭、春風、王苓、李浩、周子然、馮不識、何立強等等,這些人宛如曇花一現,在你的有生之年陪伴你走過一段路,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
胡賽尼在《追風箏的人》中,寫過這樣一句富有哲理的話:許多年過去了,人們說陳年舊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終於明白這是錯的,因為往事會自行爬上來。
一苗露水一苗草,一層山水一層人,山河遠闊,人間煙火,誰也躲不過時間的磨煉,在我們即將結束這本書的時候,希望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明白,生活明朗,萬物可愛,人間值得,未來可期,最能撫慰人心的,莫過於人間的煙火氣息了。
我昏亂地想著,不知不覺竟離開了市中心,向城北的方向走去,氣溫越來越低,遠處的鞭炮聲也越來越稀疏,我低頭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腳踩著一層薄薄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走過一條十字街,又向前走了片刻,我看到一幢三層小樓,樓內燈光璀璨,但不見有人喧嘩,清冷的玻璃窗上,印著一大片精致的冰花,順著玻璃窗往下看,便能看到一張碩大的牌匾,上面寫著欣妍幼兒園,還有兩串手機號碼。
藍色的卷簾門緊緊關閉,一陣寒風撩起我的劉海,又打了個噴嚏,我確定自己感冒了,但不嚴重,如果在這裡站上一夜,那明天早上我可能就去醫院躺著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偌大的城市徹底安靜下來,守歲的,放鞭炮的,喝酒的,聊天的,拜年的,所有人都悄悄睡去,還有一些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們,比如醫生,值班民警等等,過了大年三十,他們就下班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節帶給人們無限的歡樂,同時也帶來一如既往的單調和無聊。
二樓的窗戶打開了,一個人探出頭來,光線暗淡,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從輪廓上看,這個人的臉龐似乎有些熟悉,我在心裡想著,她會不會是欣妍呢?
片刻後,窗戶關上了,拉上了窗簾,那是一張粉色的,印有卡通圖案的窗簾,我抿嘴笑了笑,盯著窗戶傻傻地看著,身體在打顫,牙齒也咯咯作響,頭暈沉沉的,虛弱的像一棵野草。
“嘩啦啦…”
卷簾門打開了,朦朧中,我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慢慢走到我面前,我眯縫著眼睛,笑著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說:“你終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