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時小小姐可是青城數一數二的美人，便是到了西京也不比那些侯門世家的小姐們差的。”想到過去的事，黃嬤嬤臉色漸漸變得柔和。

  林沐沐指尖在桌上輕輕點了點。“那嬤嬤可知道，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可有遇見過什麽男子？”

  聞言，黃嬤嬤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她似乎意識到這樣的反應不對，就快速的將異樣的神色壓了下去。

  “表小姐說的什麽男子？容家在青城親戚眾多，逢年過節小小姐總會遇見一些親屬府上的外男……”

  “嬤嬤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些人，我說的是……隋王。”

  隋王二字一出，黃嬤嬤臉上再繃不住了，她直直的望著林沐沐壓低了聲音道：“表小姐是不是聽了什麽造謠小小姐的話？”

  林沐沐搖搖頭，又點點頭。“嬤嬤，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黃嬤嬤抿緊了雙唇，雙手緊緊攪著帕子，似乎在掙扎那些話該不該跟林沐沐說。

  “你到底還是知道了……”

  就在黃嬤嬤掙扎時，屋內突然想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老夫人。”黃嬤嬤一下站了起來。

  “外祖母。”

  兩人走到床上。

  容老夫人對黃嬤嬤道：“扶我起來。”

  “是。”

  兩人攙扶著容老夫人靠坐在床上。

  睡了一覺，容老夫人雖然依舊虛弱，但精神看起來已經好了些。

  “老婆子我還以為自己死前再見不到你了。”容老夫人看著林沐沐輕聲道。

  “外祖母你快別胡說，有我在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容老夫人笑笑沒有反駁林沐沐的話，之前她的確覺得自己快死了，不過奇怪的是剛才那一覺醒來之後，她覺得胸間壓抑的那顆大石像是被人移開了一般，呼吸瞬間順暢了，那種將死的感覺也漸漸從身體裡抽離。

  “是啊老夫人，表小姐一定會治好您的。”

  “哎，好不好的，能過一天算一天吧。”容老夫人對生死到是看得很淡。

  “外祖母，我娘當年跟隋王當真關系不一般？”林沐沐又把話繞了回來。

  聞言，容老夫人輕輕歎了口氣。

  “是，當年你娘在青城遇到了隋王，之後便迷了心智，當時我們並不知曉隋王的身份，我怕你娘被人騙，就讓她將人帶到府上來讓我們見見。”容老夫人說著頓了頓，陷入回憶中。

  “老奴還記得那日他的模樣，隋王雖然身著一件普通的長衫，卻無法將滿身的風華掩蓋。”黃嬤嬤相當當時的情景輕聲感慨。

  “是啊，我發現了他戴在腰間的龍紋配飾，龍紋可不是一般世家貴族能夠用的，那時我便猜測他可能是皇家人。”容老夫人說著，輕握著林沐沐的手。“那皇家看似尊貴無比，但其中的艱險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在隋王離開後，我就將你娘關了起來，不管她怎麽鬧我都沒再讓她跟隋王相見。”

  “之後隋王就離開了青城嗎？”

  容老夫人點點頭。“嗯，走了，走之前到了府上說想再見你娘一面，我也怕把人得罪狠了，便給他們半刻鍾相見，之後隋王就離開了，自那以後一直到他被斬首我們都沒再見過他。”

  “在隋王離開青城後，我怕你娘還沒有死心，千挑萬選的給她選中了你的父親，原本我還以為你母親不會願意，誰知在得知婚事後她沒有反對，沒多久兩人就成親了。”

  “娘跟爹成親後再也沒有見過隋王了嗎？”

  容老夫人搖搖頭。“應當是沒有的。”

  那就是不確定了。

  林沐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那外祖母可知道，母親在青城的棺木也是空棺？”

  “什麽？”

  容老夫人一愕然，一臉驚訝的望著林沐沐。“你說，說什麽？”

  “外祖母，你別怪我不懂事，我在聽說娘跟隋王的事後心中就有了疑慮就讓人去了青城……之後發現母親在容家的棺木是空棺。”

  “這怎麽會……容家的墓地都有專人看守的……”容老夫人難以置信，但也知道林沐沐不會用這種事來騙自己。

  “外祖母，你能夠確定娘當年確實已經沒氣了嗎？”

  容老夫人擰著眉頭。“當時我們得知你娘去世趕到西京時你，你娘身上都出味兒了，要不是我早早讓人將她安置在冰窖裡，怕是早就不成人樣了。”也就是說，容老夫人當時見到的確實是一個死人。

  “外祖母能夠肯定那個人就是我娘嗎？”

  容老夫人看著林沐沐擰著眉，原本她是十分肯定的，但現在被林沐沐這麽一問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沐沐，你是想說你娘她沒有死？”

  林沐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這個猜測罷了。”

  “有可能的，你娘很有可能是真的沒有死的。”容老夫人不管這其中隱藏了多少事，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兒很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對一個老母親來說就是最值得期待的事了。

  “外祖母別急，這事我會讓人去查清楚的。”

  “好，好，一定要查清楚弄明白。”

  “嗯。”

  “外祖母，你之前身體雖然不如年輕時那麽健朗，但我看著也沒有什麽大毛病，怎麽這次突然就……”

  聞言，容老夫人面色漸漸沉了下來。“當然是因為有人嫌我這老婆子礙眼了！”

  林沐沐有想到這其中可能有什麽古怪，但沒想到容老夫人竟然知曉。

  “我的身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長命百歲有點難，但再活個三五年是沒問題的，可偏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病倒了！”

  “關鍵的時候？”

  黃嬤嬤道：“表小姐有所不知，近日幾位老爺鬧著要分家，是老夫人一直攔著這事才沒成，為了這事幾位老爺找老夫人鬧了一通，後來老夫人也松口了，想要分家可以，但是容家的根基大業誰都別想分出去，他們要分，就各自分個五千兩出去，今後容家的祖業跟他們再不相乾，後來幾位老爺就不吭聲了。”

  “舅舅他們要分家？”林沐沐有些意外，不過就容家的家業，分出去隻得五千兩銀子，那些舅舅們肯定不會乾。

  “是啊，他們現在一個個主意都大了，覺得我這老婆子礙眼了！”容老夫人說到最後渾濁的雙眼露出一抹哀戚的神色，為了家財對養育自己多年的母親下黑手，這事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

  “那外祖母有什麽打算？”

  “這事你外祖母心裡有數，你不必憂心，這次多虧了你這孩子，不然外祖母就真的再也起不來了。”容老夫人並不想讓林沐沐卷入容家的一堆爛事來。

  “所以說外祖母是個有福氣的人，不然怎麽能化險為夷呢。”

  聽她這麽說，容老夫人笑了起來。“是是是，都是你給外祖母帶來的福氣。”

  “誰，是誰在外面！？”

  正說著話，林沐沐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一臉警惕的來到窗前。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是二夫人派來詢問老夫人情況的，驚著表小姐了還請表小姐恕罪。”

  像是沒想到林沐沐會突然出聲，窗外，一個丫鬟全身顫抖的跪在地上告饒。

  林沐沐回頭看了容老夫人一眼，容老夫人給黃嬤嬤一個眼神示意，黃嬤嬤便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後，那丫鬟就被帶了下去。

  容老夫人輕哼了聲。“這是找人來探看我這老婆子死了沒有的！”

  容家家大業大的，很多時候親人之前的親情早就被富貴榮華衝的無影蹤了。

  “外祖母別生氣，沐沐會一直陪著你的，外祖母的身體還很虛弱，快些歇下吧，只有身子好了才能去處理那些糟心的事。”林沐沐扶著容老夫人躺下。

  “你說的對，老虎不發威他們真當我這老婆子是病貓了，你也早點去歇下吧，別累壞了。”

  “嗯。”

  林沐沐給容老夫人蓋上被子，看她閉上眼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後才離開了屋子。

  容府，佩蘭居內。

  一個丫鬟神色匆匆的到了主屋前。

  “二夫人不好了，妮兒被黃嬤嬤給送到刑罰室去了。”

  正焦躁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的容二夫人腳步一頓，一對細長的柳眉都豎了起來。

  “被送到刑罰室了？”

  “是，說是妮兒衝撞了表小姐讓表小姐受驚了。”

  “這個沒用的奴才，肯定是被發現了，派人去想辦法堵住她的嘴不可能讓她亂說話。”

  “是。”

  “娘，你到底在做什麽呢？”容瑾從外頭走進屋內問道。

  容二夫人忙斂了臉上的惱意。“能做什麽，不過是讓丫鬟去問問你祖母的身體狀況罷了，誰知那丫鬟不懂事衝撞了你表姐。”

  “娘就不用在瞞著我了，我都知道。”容瑾卻是一臉不信，她坐到椅子上看著容二夫人。“娘是想讓人去看祖母死了沒有吧。”

  容二夫人心裡一驚忙看了看四周，確定守在外頭的是自己的親信後她才到容瑾跟前壓低了聲音道：“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麽，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能讓別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