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軒沉默片刻，嘴唇動了動，見盧月臉上一絲疲憊，他張口道：“母親……”

  盧月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先用膳~”

  她轉頭一聲吩咐，綠兒帶著丫鬟上了一桌子的膳食，盧月目光嗔怪地落在秦子軒身上，舀了碗白粥送到秦子軒眼前，“多少吃點，你臉色不好~”

  秦子軒心中的話在嗓子眼轉了轉，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端起粥喝了起來。

  盧月瞧著，這臉上才露出了些淺淺的笑意，又接了丫鬟手中的筷子，給秦子軒布菜。

  秦子軒喝了一碗粥擱下，瞧著面前盤子裡的菜，苦笑著搖頭，“母親，夠了~”

  “多吃點~”盧月叮囑。

  秦子軒吃了些，便擱下了筷子，盧月勸了幾句，見他沒什麽胃口，實在吃不下，便不再勸。

  膳食撤了下去，綠兒上了茶水，帶著丫鬟躬身退了下去。

  秦子軒垂著眉眼，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母親，對不起……”

  盧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瞧著秦子軒神情疲憊，輕聲道：“母親都知道，你要不要躺一會？”

  秦子軒緩緩搖頭，神情有些落寞，“不了，母親，我想等父親回來~”

  他想問父親這邊查到的結果，再出府去找線索。

  盧月臉上溫和一笑，摸了摸秦子軒的腦袋，輕聲道：“我知道，你父親這會兒進宮，還得一會兒，你去榻上躺一會，等會我叫你~”

  “母親~”秦子軒神情不太情願。

  “去~”盧月推秦子軒，眼眸瞪著他，盧月見秦子軒坐著不動，直接起身，拉了他往榻上去。

  秦子軒無奈隻得起身跟了過去，盧月叫了綠兒進來，“小王爺要躺會，趕緊去把枕頭和薄被抱來~”

  “是~”

  “母親，我不困~”秦子軒神情抗拒，盧月狠狠瞪了秦子軒，冷著臉道：“還不困？瞧瞧你這黑眼圈……”

  她推著秦子軒在軟塌上坐下，又要脫秦子軒的靴子，秦子軒忙攔住盧月，“母…母親，我來~”

  盧月接過了綠兒手中的枕頭，放到軟塌上，催促著秦子軒躺了上去，又蓋上了薄被。

  她雙眼溫柔，坐在軟塌邊上，催促道：“快睡~”

  秦子軒眨了眨眼，點頭，老實閉上了眼睛，原本想著拗不過母親，假寐一會兒的，結果沒有想到，他居然睡了過去。

  盧月坐在軟塌邊上，守著秦子軒，片刻，聽著他呼吸平穩，盧月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意。

  綠兒上前，兩人打了會手語，才明白對方的意思，綠兒想讓盧月去休息一會兒，她守著小王爺，結果盧月卻搖了搖頭，心疼地擦去了秦子軒額頭的汗。

  盧月望著軒兒平靜的面容，想到可可，心中一痛，又紅了眼圈，綠兒忙勸慰，一臉關切。

  兩人正瞧著小王爺，忽然聽到外面的動靜，盧月站起往外一瞧，見是秦沐楓來了，當即給了綠兒一個眼神，抬腳出門了。
——
  秦子軒迷糊間聽到幾句說話聲，他睜開眼，迷茫地看著屋內熟悉的擺設，這才想起他在母親這裡。

  一旁的綠兒見小王爺起身忙上前扶他，秦子軒揉了下眉心，“我睡了多久了？”

  “小王爺，半個時辰~”綠兒道。

  秦子軒下地穿鞋，聽到外間的說話聲，他眉頭微一皺，道：“父親回來了？”

  “是，正在跟王妃在外面說話~”

  秦子軒起身大步出了外間，“父親~”他目光看向椅子上的秦沐楓。

  說話的兩人一頓，“軒兒醒了？”盧月道。

  “嗯，母親~”秦子軒頷首一禮，來到兩人跟前。

  秦沐楓對盧月點了下頭，他瞧了一眼秦子軒，道：“你跟我來~”

  說罷，秦沐楓大步出了屋子，秦子軒衝著盧月點頭，“快去吧~”盧月擺手。

  秦子軒出了屋子，跟著秦子軒來到書房。

  “坐~”秦沐楓坐下示意秦子軒坐，“父親，可可她……”秦子軒心中著急。

  “我讓你坐~”秦沐楓一臉威嚴，秦子軒隻得依言坐了下來。

  “你現在這樣，我就是給你三千兵馬，讓你突襲敵營，你不出一個回合，就得兵敗如山倒，我教過你的冷靜二字，你學到了哪裡去了？”秦沐楓冷聲訓斥。

  秦子軒臉色唰地一下變白，“父親不在意她，自然就不會……”

  “你住口！”秦沐楓冷臉打斷了秦子軒，他眼神冰冷地掃了秦子軒一眼，沉聲道：“你若現在還沒清醒，你出去站著，清醒了再給我進來~”

  秦子軒沉默了片刻，雙眼黯然了下來，“父親，孩兒知錯~”

  秦沐楓瞧著秦子軒的模樣，微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在幾百年前，在東部以北的大雪山上，曾經居住著一群人，他們跟北轅國一樣， 圈養羊群，訓練馬匹，善打獵騎射，他們自稱是烏塔兒托木族。”

  秦子軒眼眸看向秦沐楓，急切開口：“父親，我怎麽沒有聽過這個部族？”

  秦沐楓瞥了秦子軒一眼，淡淡開口，“幾十年前，他們族遭遇雪山崩塌，隨後遷移到了中東，也就是今天的岷鎮，有許多烏塔兒托木族人，不過很多已經不是了，他們跟大元人同婚，基本跟大元人無異了~”

  “哦~”秦子軒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還有一批烏塔兒托木族族長一脈，他們信仰神主，相信神主會保佑他們，注重血脈，不過這些年許多人近親婚配，孩子折損過半，剩下族長這一脈，人也不多了~”秦沐楓道。

  他說完，眼眸看向秦子軒，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我要告訴你這些？”

  秦子軒嘴唇一抿，“跟可可失蹤有關？”

  秦沐楓點了點頭，道：“沒錯，他們想要血脈延續下去，不想讓烏塔兒托木族的血脈消失，他們抓走了很多的小姑娘，要祭祀他們的神主~”
  “可可~”秦子軒一下瞪大了眼眸起身，秦沐楓瞧見秦子軒這模樣，微皺了下眉頭，“坐下~”

  秦子軒整個人呆愣地坐了下來，就聽秦沐楓沉聲道：“上次可可給你說的，那些半夢半醒所看到的帶鬼神面具的跳舞人和聽到的奇怪的吟唱聲，應該都是他們祭祀的一部分，不過當時應該是你過去的及時，打斷了他們的祭祀，所以他們現在要準備得比上次還盛大，以求神主不要降罪他們~”

  “父親，我們要趕緊去救可可，不然可可……”秦子軒神情急切。

  秦沐楓按住秦子軒的肩膀，沉聲道：“別急，你聽我說，這其中不光這麽簡單~”

  “嗯？”秦子軒不解地看向秦沐楓，秦沐楓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三十多年前，皇上得到了一顆夜光璧，舉世無雙，真正的天下珍寶，引得無數人為之瘋狂。”

  “父親，這我知道，史書上有記載~”秦子軒道。

  “那你還有不知道的，它原本是烏塔兒托木族落的~”秦沐楓道。

  “啊~”秦子軒吃了一驚，道：“這不是一個方士上貢給先皇的嗎？”

  “是~”秦沐楓點頭，又繼續道：“這方士叫貢，原本是個江湖騙子，可後來他遇見高人，誠心修道，終於日漸道術高超，便跟著高人兩人各處遊歷，後高人死去後，他便下定決心要煉製長生不老的藥丸，使人獲得長生。一日，他聽人說雪山之上，有赤金雪蓮，前往時遇見大風暴，被烏塔兒托木部落所救~”

  秦沐楓目光別有深意地看向秦子軒，秦子軒當即恍然大悟，“那方士騙走了夜光璧~”

  秦沐楓聞言，目光讚賞地瞧了秦子軒一眼，沉吟道：“不錯，那方士為讓先皇助他煉製長生藥，便將夜光璧獻給先皇，後才有修佛塔，烏塔兒托木族人多年探尋，最終以工匠身份盜走夜光璧一事~”

  秦子軒腦中線終於連在了一起，他起身朝秦沐楓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道：“多謝父親~”

  “去吧，我已下令李石和陳忠二人帶兵協助你~”秦沐楓沉聲道。

  他起身拍了拍秦子軒的肩膀，“注意安全，小心為上~”

  “是~”秦子軒點頭，轉身大步出了書房。

  門口李石和陳忠見秦子軒出來，當即行禮：“小王爺~”

  秦子軒眼眸黑沉，沉聲道：“嗯~”

  李石上前兩步，湊近秦子軒低語幾句，秦子軒眼眸一亮，宛如星辰，道：“走~”一行人大步離去。
——
  洛可可昏沉沉間，被一陣雜亂的哭喊聲驚醒，她剛睜開眼，就被一股蠻力拽起，目光對上神色凶狠的蒙面大漢，洛可可還未回過神來，就被扔到地上。

  兩個婆子將她拽了出去，她雙眼望去，所到之處，所有的女孩兒被拎小雞仔似的拉了出去。

  她們到了一間屋子，屋子同囚牢一樣四處昏暗，沒有窗戶，隻放了簡單的桌椅，兩個婆子將她們按到椅子上，開始往她們臉上塗抹，一股子花粉來襲來，洛可可嗆得直咳嗽。

  頭髮被扯得生疼，洛可可憋著一股子氣，狠狠地瞪了一眼婆子，其余的女孩兒早就被嚇得不輕，小聲哭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片刻，洛可可被推到了一旁，又換了個小姑娘來，她目光對上一旁的苗苗。

  洛可可被嚇了一跳，這妝容著實詭異，只見臉上塗得很白，用紅色的胭脂畫了紋路，就像老虎的斑紋，又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

  一身紅衣，怪異的妝容，烏黑的發髻盤起，在發髻上還別了一支雪白的紙花，這樣的妝容，讓洛可可後背冒起了冷汗，她瞧著苗苗，嘴唇顫了顫。

  想到如今她也是這副鬼模樣，頓時渾身冰涼，苗苗過來，小心捏了下她的手指，目光擔憂地看向洛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