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下洛可可額頭翹著的頭髮，聲音壓得很低，“乖一點～”

  洛可可乖乖應了下來，秦子軒也沒坐多久，就匆匆走了。

  她這才叫了翠玉過來，打聽那日的事情，一問才知道她整整睡了兩日。

  翠燕和劉姐姐都沒事，不過是被打暈了，那日找到劉芸，回去看大夫，過了沒多久，劉芸醒來了，才哭著說出了真相。

  她被郭安下了藥，才會從馬車上摔下來，傷了腦袋。

  劉芸之前確實什麽都忘了，不過在秦德王府一看到郭安，一受刺激，什麽都想起來了。

  洛可可聽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翠玉倒是一臉平淡，似是很快接受了。

  “那郭大……”洛可可頓了下，才現在改口：“郭安呢？”

  “回小姐，郭公子做了不少錯事，現在關在監牢，聽說此事全權王爺交給了”

  洛可可點了點頭，心裡悶悶的，垂著眼眸，瞧著一點兒都不開心。

  “小姐，這事誰都不怪，您也別多想，王爺會公事公辦的～”

  洛可可點點頭，她當然是相信姨夫的，但是真心錯付一場，還是挺讓人難受的。

  “對了，青雲道長呢？”洛可可問。

  翠玉搖了搖頭，不知情。

  洛可可在床上修養了兩日，又變得活奔亂跳了。

  她心中忐忑不安了兩日，終於鼓起勇氣去向姨娘請罪，那日冒出來的亂子，姨娘還不知道氣成什麽樣～

  洛可可捏著帕子，到了海棠苑，得到通傳被請了進去。

  “姨娘～”洛可可乖乖過去請罪。

  盧月坐在軟榻上，含笑瞧她，直接叫了她過去，點了點她額頭，“你真是太膽大了，姨娘都快嚇死了。”

  “姨娘，對不起，是…是我…”洛可可捏著帕子，一臉內疚。

  盧月笑著握住她的手，“以後要好好的，可不能再這樣了～”

  洛可可連連答應，說話間，綠兒端了藥碗進來，姨娘隻瞧了一眼就端了過來喝。

  姨娘病了？洛可可狐疑地眨了眨眼，盯著藥碗，滿臉擔憂。

  綠兒接過碗，遞給王妃一個裝了梅子乾的小碟，見洛可可這樣，笑著解釋道：“可可小姐別擔心，這是好事～”

  洛可可更疑惑了，她眨了眨眼，不解道：“姨娘？”

  盧月嘴裡含著梅乾，壓下去了心裡的惡心，笑道：“你就別再繞她了～”

  綠兒偷笑，高興道：“這是安胎藥，王妃有了身孕～”

  洛可可聽得一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瞧著盧月的肚子，滿腦子都是姨娘有了身孕。

  盧月臉上染上一點點薄紅，她低下頭，神色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道：“現在才一個多月，看不出什麽的～”

  洛可可高興地握住盧月的手，神色激動道：“恭喜姨娘，賀喜姨娘～”

  盧月笑著摸了摸洛可可的腦袋，笑得很溫柔道：“喜歡不喜歡？”

  “喜歡～”

  ————

  洛可可這一天都很快樂，直到聽到郭安的消息，判了，被流放到漠北之地。

  她整個人無精打采地窩在床上，回想著兩人認識的一幕幕，胸口一陣鈍痛，疼得她彎了腰，眼眶酸澀難忍，眼淚吧嗒往下落。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希望能減少一點兒痛苦，她死死地拽著帕子，淚水流了滿面。

  直到一隻溫熱的手，擱在她頭頂揉了下，洛可可淚眼汪汪地抬頭，就看到子軒哥哥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子軒哥哥～”洛可可哭著撲進了秦子軒的懷裡，她揪著他衣裳，痛哭出聲，嘴裡哭喊著：“他是個騙子，他就是個騙子！”

  秦子軒沉著臉，什麽都沒說，只是將洛可可攬得更緊。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直到洛可可哭累了，睡了過去，秦子軒才小心將她放下，打了水來給她擦了擦哭花的臉。

  秦子軒望著洛可可哭得委屈憋紅的臉，微歎了一口氣，替她掖好被子，便悄聲出去。

  “好生伺候～”

  “是，小王爺～”

  言柏跟了上去。秦子軒臉色很沉，“去大牢～”

  “是～”言柏去備馬。

  到了大牢時，天色還未黑，秦子軒拿著令牌，直接進了大牢。

  他一直走到最後的一間牢房門口停住，抬眸看去，裡面的人斜靠著，神色淡淡，下巴微抬，一身說不出的矜貴傲氣。

  “打開牢門～”

  “是，是～”獄卒忙應下。

  門打開，秦子軒揮退獄卒，抬腳走了進去，那人才抬眼瞧他，眼中帶著點諷刺，“呦，秦小王爺今夜到訪有何貴乾？”

  秦子軒瞧著他這滿臉不在意的模樣就來氣，他緊了緊拳頭，聲音平淡，“我是來通知曹三公子你被判了流放漠北，三天后啟程。”

  郭安愣了下，很快神色如常，嘴角帶著一絲譏諷，“怎麽堂堂秦小王爺？是特地跑來看我笑話的？”

  秦子軒看著對方，忽然道：“不想笑就別笑了，你這樣真難看……”

  “……”郭安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利光，咬著牙道：“秦小王爺大晚上跑就跑這裡來刺激我？”

  秦子軒搖了搖頭，道：“我來，是有一問題想不通特意來問你，你父親死了，你為何還要奪寶珠？”

  郭安沒有說話，臉埋在陰影裡，看不清楚。

  秦子軒繼續道：“幾年前，你父親和你被困在密林中，他為了救你中了異族人的蠱毒，你一直在找尋方法救他，直到你聽說了那三顆寶珠，所以你就起了心思，但是後面又是為了什麽？”

  郭安神色隱在黑暗裡，他聲音有點啞，“我答應過他的事情就要做到。”

  秦子軒目光緊緊盯著郭安，有一瞬間，他覺得這一刻的郭安好像有點難過，他道：“你不恨他嗎？聽說你的腿也是被人害了才廢了的～”

  兩人都沉默著，過了好久，就在秦子軒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說了，“不恨，有權勢在的地方就有爭鬥，雖然我前頭有兩個哥哥，但是我知道他最喜歡我的，小時候，他會抱著我騎在他的脖子上騎馬，會手把手教我寫字，後發生那樣的事，我知道他的疼肯定比我少不了多少，後來他為我訪遍，為了保護我可惜冷落……”

  秦子軒想到曹霸天臨死時的慘狀，他神色深了一分，剛來的那股子怨氣似乎少了那麽一點點，他往外走，留下一句，“既然如此，就莫要叫他外失望了～”

  郭安的心一下子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久久臉色蒼白地坐著沒動。

  他臉上的神色隨著燭光一點點融入黑暗。

  ————

  洛可可派孫明打聽青雲道長的消息，卻還是沒打聽出來，無奈她隻得去找秦子軒。

  “子軒哥哥～”洛可可討好地將食盒裡的點心全都拿了出來，“嘗嘗，這是我新試的一種點心～”

  秦子軒瞧了瞧洛可可，看得洛可可神經繃緊，總覺得下一刻子軒哥哥就會看透她的心思。

  秦子軒什麽也沒說，拿起一塊點心咬著吃了幾口，喝了一口茶水，才問：“什麽事？”

  洛可可心裡一咯噔，子軒哥哥果然看出來了。

  她捏著帕子不好意思地低頭，“就…就是青雲道長，他…去哪了？”

  秦子軒聞言，拉了洛可可過來，將她拉著坐下，暼眼瞧她：“你想知道？”

  洛可可點點頭，“不恨他欺騙了你？”秦子軒問。

  洛可可皺著眉想了會，慢騰騰道：“我覺得他可能有苦衷，再說他也沒傷害我～”

  秦子軒聞言無奈地勾了下嘴角，道：“好，告訴你，他不是什麽道長，他是北部雪山部落族長的兒子，他們跟南部部落的烏爾曼發生衝突，烏爾曼帶人滅了萬俟氏，而他是族長的小兒子，和母親跌下雪山才逃過一命～”

  洛可可聞言，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異族人，道：“可是他一點兒都不像……”

  “因為他的母親是漢女～”

  “那他去了哪裡？”洛可可好奇道。

  秦子軒勾了下嘴角，搖了搖頭，萬俟渝的蹤跡他還真不知道。

  ————

  轉眼三日過去，到了這一日，洛可可帶著早叫翠玉準備好的乾糧、衣裳、銀兩去了城門口，正待她東張西望時，“可可？”

  洛可可回頭見是劉秀慧，忙走過去，一見兩人肩上背著的同款包袱，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過了沒多久，兩人便看到衙役趕著郭安過來。

  郭安瘦了些，臉色也不太好，看到洛可可和劉秀慧，仿佛沒看到似的，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洛可可和劉秀慧對視一眼，想追上去，卻被一人叫住，兩人扭頭一瞧，是郭安身旁的安叔和護衛阿武。

  “拿著～”洛可可和劉秀慧塞給了安叔，以郭大哥的性子，恐怕不大樂意要～

  安叔一時間老淚縱橫，一個勁地對兩人道謝，瞧著自家走遠了，便不再耽擱，道謝後忙追了上去。

  劉秀慧和洛可可兩人對視一眼，心情多少有些低落，罷了，罷了，是真的也罷，假的也好，不管怎麽說，他都救了她。

  正待兩人想走時，傳來一道嬌嗔的聲音，“都怪你，害我沒有送上大哥哥～”

  “對…對不起，我現在去備馬～”

  姑娘嬌嗔瞪了他一眼，“備什麽馬，下個月就要科考了，還不抓緊，你考不上狀元郎，我就去漠北找大哥哥～”

  年輕公子面色一喜，忙追了上去，“阿蘭，等等我～”

  洛可可和劉秀慧兩人對視一眼，“剛才那是孫蘭和林書桓？”

  “嗯～”

  “看來你家小王爺有你個強勁的對手了～”

  “哼～”洛可可高傲地抬起下巴，“子軒哥哥才不怕呢～”

  劉秀慧輕笑，正要揶揄，就聽著一陣馬蹄聲奔來，“籲”一聲，小王爺翻身下馬，嘴角含笑向她們走來，“可可，劉姑娘～”

  “小王爺～”

  “子軒哥哥～”洛可可高興地看著來人，“子軒哥哥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兩人對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甜意上湧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