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月聽完宋思這個聽上去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先是點頭肯定了宋思的想法，然後又跟宋思分析，這樣做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看宋菱月把宋思那樣異想天開的想法竟然真的當了一回事兒，還這麽跟宋思討論著，一旁的祁墨瞧著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要按照他的想法，這種輪椅雖然笨重，可能讓下肢無力不良於行的人自行行走已經很厲害了，這輪椅又是純木製作的，費了宋菱月一番心思，一架輪椅少光成本就已經足足三十兩了，能買得起這輪椅的家庭只怕也不會卻仆從。

  祁墨想到的這些宋菱月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她聽到宋思那看似異想天開的想法，卻覺得分外的有趣。

  想來應該是宋思聽她說起汽車，才想到要在輪椅裡面安上豬脬再注入空氣這樣妙趣橫生的想法。

  然而豬脬可不比橡膠，沒什麽支撐力，稍不注意便會破了。

  把輪子做成空心的到也是個辦法，只是那樣穩定性勢必會減輕一些，若是體重太重的人坐，只怕會有摔倒的風險。

  宋菱月不打算潑宋思冷水，只是引導著宋思去獨立思考，見宋思對這感興趣，更是有意想要從這方面去培養宋思。

  等宋怡來催眾人去飯廳裡用膳，宋菱月和宋思已經討論到了第三版改進方案了。

  “宋思真棒。”宋菱月摸了摸宋思的頭，“今天暫時到這裡了，快些去吃飯吧。”

  “嗯！”宋思滿臉歡喜，牽了宋善的手，跟著她們一起去吃飯去了。

  祁墨來到宋菱月身側，輕輕碰了碰宋菱月的手背：
  “你不會真的對宋思那些童言稚語認真吧？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真是不知道她是怎麽想到的。”

  宋菱月把玩著胸前的頭髮，歪頭斜眸掃過祁墨的臉，唇角微勾起的弧度此時卻有些繃直了，竟像是帶上了怒氣。

  可她聲音脆甜，即便是發怒卻也帶著一抹嬌俏的甜：
  “你這般說是覺得宋思是在異想天開？可我覺得很多事物的誕生便是因為異想天開啊！”

  “可你不覺得她的那些想法聽起來都有些瘋狂嗎？”祁墨皺了皺眉眉頭，斟酌著字眼。

  “瘋狂嗎？”宋菱月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又舒展開來，道：“每一個沒被實踐的想法在被實踐之前都是瘋狂的。”

  她話裡的維護已經那樣明顯，祁墨摸了摸鼻尖，感覺好似惹了她不快，飛速的掃過她白淨柔美的臉頰，抿了抿唇，沒說話。

  見祁墨不說話，宋菱月又道：

  “我聽說過一句話，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隔。很多的天才的想法在常人的眼中何嘗不是瘋狂的。

  我之前看《大夏異聞志》裡曾經記錄了個來自鄉村的農戶，在看到飛鳥騰空起飛的畫面，突發奇想認為只要將自己的手臂粘上羽毛便可以跟飛鳥一樣在天空之中翱翔。

  他將自己的想法投入實踐中，拔掉了許多鳥的羽毛粘在自己身上，從懸崖上躍下，飛速的撲打著翅膀以為自己能飛起來……”

  “這個故事我聽說過，不過，這個人最後卻隕命在山谷裡。”祁墨淡淡地開口，“這個人若不想出這樣荒唐的想法，也許就不會死，沒準如今早已子孫滿堂了。你舉這個例子，似乎不太恰當。”

  “不，我覺得這個人雖然失敗了，可他的想法卻是那樣的新奇大膽，勇敢的嘗試了其他人不敢嘗試的。

  因為有了他的壯舉與犧牲，也為未來和他有著同樣想法想要翱翔於天際的人做了榜樣。

  他是‘荒唐’想法的奠基人，可你又怎知‘荒唐’與現實不是一線之隔呢？”

  “我總覺著，你這樣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像是知道這樣荒唐的想法一定會實現一樣？”祁墨搖搖頭，把腦海裡這莫名其妙的想法趕走。

  宋菱月心裡一緊，暗惱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了，忙轉移了話題：“祁墨，你覺得這些東西會受到歡迎嗎？”

  目光在宋菱月那張憂心忡忡的臉上停頓了片刻，心中湧起的疑惑也只能被按下，笑道：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有自信了？當初條件那般惡劣，你也從未這樣擔憂過。那時候的你那麽的自信，好像什麽也不會怕一樣。”

  宋菱月抿了抿唇，緊張的心情竟然也化解了不少，玩笑道：“你難道不覺得我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你這麽一說好像有點？”祁墨摩挲著下巴，眼裡帶著笑意：

  “也不知那時候我是怎麽相信你的，覺得你竟然真的能成，還幫著你一起賣藥，險些就坑了自己。”

  還不等宋菱月開口，祁墨又道：“或許就是因為你身上的那份堅持，才讓我覺得你能成吧。你身上總有一股勁兒，不屈不撓的架勢，想不成都不行。”

  宋菱月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唇角漾起一抹淡笑，“謝了。其實我挺焦慮的。”

  她說著低低歎息了一聲：
  “以前只是我自己小打小鬧，虧了賺了，也能盈虧自負。如今這家業漸漸鋪展開了，跟在我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我不能再只需要考慮自己考慮弟弟，還要為旁的人考慮。我很害怕，如果我垮了，那些跟著我的人，豈不是都要倒大霉了。”

  祁墨輕輕拍了拍宋菱月的後背：“可你現在依然賺了不少的錢，即便不依靠保寧堂，你所賺的銀錢，也足夠養活那些人了。”

  宋菱月手指攥緊成拳，掙扎了片刻，又釋然道：

  “我知道。只是，開醫館，濟世救人一直是我的夢想。其實李芳蕊恨我怨我我都能接受，可她不該衝著醫館來，還坑害那些無辜的病人。”

  “無辜的病人？”祁墨蹙起了眉頭。

  宋菱月見祁墨不知，便解釋道：“前幾日柳葉街的那位胖嬸曾經來找過我一次。”

  “她？她來找你作甚？工廠那邊的房租不是已經結了嗎？”祁墨眉頭蹙的更緊了幾分，語氣裡滿是奇怪。

  宋菱月輕輕搖了搖頭，拉著祁墨到藤蔓下的石椅旁坐下：

  “你有所不知。那胖嬸前些日子聽聞慈安堂最近藥材打折，便拿了自己慣用的養氣補身的放棄去了慈安堂抓藥。

  那藥材是便宜了很多，十來副藥材竟然比往日裡在別處抓藥便宜了一半有余，那胖嬸心中自然歡喜極了。

  等回到家之後，胖嬸便要熬藥，拆開一包發現藥材裡竟然有不少被蟲子蛀掉的痕跡，隻以為是慈安堂不當心，沒發現這些被蟲子蛀掉的藥材，才裝了進來。

  胖嬸覺得被蟲子蛀掉的藥材也不算多，倒也沒在意就將就著用了。

  等用到第五副時，胖嬸才發現這一副藥材裡不僅被蟲子蛀了大半，還有不少是發霉的，根本就吃不成。

  胖嬸這才覺得不對勁，忙把其他的幾分藥材全部都給拆開來看了，結果剩下的幾包幾乎都有不少程度的發霉變質。

  胖嬸覺得不對勁兒，便拿了藥材去慈安堂討說法，沒想到慈安堂的幾個夥計，不但沒有道歉，反而說胖嬸這麽久才拿了藥材過來說有問題，分明是想要訛錢，而且這冀州府本來就是潮濕多雨的地界，藥材買的太多了，又沒有好好處理，發霉蟲蛀也是常有的事情。

  胖嬸被趕出來之後，便找到了我，我瞧了她拿來的那些沒吃完的藥材，發現那些藥材根本就不是今年全新的藥材，而是一半的新藥材混了一半的陳年藥材。

  本來藥材陳年了也是能用的，頂多藥效不如剛剛摘取曬乾的藥效好而已，可發霉了變質了的藥材藥效徹底被破壞了，根本就用不成。”

  “這麽說，慈安堂的藥材有問題？不對啊，慈安堂這幾個月幾乎每天都有不少病人去買藥材，出貨量很大，不存在有很多陳舊的藥材才是。”祁墨也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是啊，即便是咱們保寧堂，再沒有生意每半月還是會固定將全店所有的藥材都整理一遍，該翻曬的翻曬，該除蟲防蛀的除蟲防蛀，發現發霉的直接全部都倒掉。

  可你什麽時候瞧見對面的慈安堂這麽做過？我一開始以為是慈安堂的人流量比較廣，買賣藥材的比較多，加上慈安堂藥材進貨頻繁，所以才不需要進行藥材翻曬。

  如今想來或許是我太過大意了，我光想著李家在白石縣是巨賈之家，做幾個月的優惠活動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我卻忘記了，白石縣的藥材要比冀州府便宜兩成，即便從白石縣帶來，走水路也頂多比冀州府這邊便宜一成而已。

  更何況，她為了針對我，為了擠垮保寧堂，還高價買了那麽多的藥材，想必她現在手中的銀子已經不多了，可卻看不出她有半分後繼無力的樣子。

  我原來還奇怪，如今卻是明白了，她定然是在貴價購買了正常藥材之後又去收購了些便宜的藥材，把兩個藥材混在了一起，好減低自己的成本。

  不若這樣，只怕她跟我耗了這麽久，又見我不接招，早就應該急得跳腳了。”

  聽完宋菱月的分析，祁墨微微頷首：“我也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聽你這麽一說，卻覺得都能想通了。難怪你之前一直不著急，如今卻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