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什麽都知道,還故意和她提了一模一樣的燈籠,還在猜謎時刻意要求要送他禮物,難道這是祁墨在暗示什麽嗎?
宋菱月隻覺得腦袋裡此時像是一團漿糊一般,裝滿了亂七八糟又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宋菱月也理不出來一個頭緒。
一旁的祁墨沒有吭聲,摸著鼻梁,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期待,眼角的余光劃過宋菱月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
宋菱月把心中的思緒放到一邊,柔聲對老婆婆問道:
“老婆婆,現在都這麽晚了,您還一個人出來賣花兒啊?”
“是啊!這不是趕著花朝節了嗎?想著許多姑娘小夥都會買花來佩,便出來賺點錢貼補一下家用。”老婆婆樂呵呵地說,時不時的還搓一下被凍僵了的手指。
現在雖然已是三月,卻還帶著春寒料峭,老婆婆穿的很單薄,佝僂著身子在夜色裡,寒風吹起了她的銀發,讓宋菱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遠在現代的姥姥。
“這些花可真好看啊。”宋菱月低頭審視著笸籮裡的花朵,裡面大概九到十枝的樣子,只是時間有些久了,那些花瓣上面已經有了漸漸枯萎的痕跡。
雖然老婆婆一直往花朵上灑了水,卻依然無法阻擋鮮花在離開了土地之後不能汲取養分漸漸衰老的頹勢。
老婆婆看宋菱月對鮮花有興趣連忙跟宋菱月介紹起來:
“這枝是梔子,寓意著兩人的感情可以如同梔子一般純白無瑕不染雜質。這一枝是海棠,寓意著兩人的感情可能海枯石爛永不變心。至於這支則是月季,寓意著兩人的感情歷久彌新炙熱濃烈。本來還有鈴蘭和百合的,不過已經在前邊的集市上賣出去了。
每一朵花每一個寓意都是老婆子我親自選的,你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宋菱月和祁墨對視了一眼,看這花朵枯萎的趨勢,光是靠著老婆婆這樣走街串巷的售賣,只怕一晚上都賣不出去吧。
“這樣吧,老婆婆,你笸籮裡面的花我全部都包了。”宋菱月從荷包裡取出一枚銀裸子來,掂了掂大概有一兩左右,遞給了老婆婆。
老婆婆連忙擺手:“哎喲,哎喲,姑娘你這錢給的太多了。老婆子我的花兒一朵也就五文錢而已,這些頂多也就值五十文錢而已。”
宋菱月連忙在荷包裡翻零錢,數了半天卻也只有四五文錢而已,剩下的都是一兩左右的銀裸子。
“祁墨,你手上還有沒有零錢?我這裡都是一兩的。”宋菱月抬頭問祁墨。
“沒有,身上所有的零錢全部都在剛剛猜燈謎的時候用掉了。”祁墨愛莫能助的聳聳肩膀。
宋菱月歎氣:“我的零錢也都在猜燈謎的時候用掉了。”
祁墨腦子轉的很快,低聲對那老婆婆道:“要不老婆婆您就按照一兩的價格賣給我們好了。”
老婆婆臉上浮出驚惶,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這一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
祁墨卻展顏一笑:“老婆婆,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正所謂千金難買心頭愛。您覺得您這些花隻值五十文,可我卻覺得它值一兩銀子。”
宋菱月立刻反應過來,也跟著幫腔:“是啊!您看你花籃裡的這些話,每一朵都那麽的嬌豔欲滴,一看就知道是老婆婆精心培育出來的。我認為這一兩銀子來買這些老婆婆您精心培養出來的花朵算起來還是我們佔了您的便宜呢。所以,請老婆婆您就以一兩銀子的價錢賣給我們吧!”
“老婆子知道你們這是發善心,心疼老婆子我在寒風裡面賣鮮花。好,這些花就以一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你們了。”
老婆婆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宋菱月和祁墨兩人是為了幫她,只怕她要是遲遲不肯接受,這兩個孩子不知道還會說些什麽呢。
“不過,再賣給你們之前,老婆子我總要知道兩位好心人的名字吧?”老婆婆將花籃攥在手裡,大有宋菱月和祁墨他們不告訴她名字她就不會放手的架勢。
宋菱月和祁墨對視了一眼,宋菱月微微一笑:“那就告訴老婆婆您吧,我姓宋,名菱月。這邊是我的……好友,祁墨。這樣老婆婆您總可以把花兒賣給我們了吧?”
“宋菱月、祁墨……”老婆婆默念著這兩個名字,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開個笑容來,“好,我記住了,謝謝你們兩位,宋姑娘、祁公子。”
老婆婆將手裡的鮮花連帶著花籃一起交給了宋菱月:“這花籃也連同花兒一起賣給你們吧,老婆婆在這裡祝願你們的感情能夠天長地久、永浴愛河。”
老婆婆說完拿出花籃裡面的一枝梔子花,如同賜福一般將花朵往宋菱月的額頭上輕輕一點,然後將梔子花遞給了祁墨:
“祁公子,還不快點給你的心上人佩上?”
在老婆婆的催促下,祁墨也只能從花籃裡取出那隻還沾了露水,純白無瑕,散發陣陣迷人香氣的梔子花。
宋菱月見狀便也配合,微微側著頭,讓祁墨能將那梔子花佩在她的發髻上。
她側頭的瞬間,鴉青色的長發垂墜而下,如握不住的春水。後脖頸是一片白膩纖細,瓷白的仿佛是上好的骨瓷,和那鴉青色的長發對比,瑩白的觸目驚心。
姣好的容顏在煙火的微光下一半隱沒在陰影裡,另一半卻被微光勾勒的無比清晰,仿若就要這樣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底,成為一副永不磨滅的畫卷。
顫抖的手指輕輕拾起那株梔子花,屏住呼吸,像是在害怕他呼吸的聲音太重會驚擾了面前的女子。
手指靈巧的穿過發髻,將那梔子花佩在發髻之間,他松了手,手指尖不經意的劃過那一頭瀑布般的墨發,指尖那微妙的觸感,讓他生出一抹眷戀。
“佩好了?”宋菱月伸手去摸,回身問祁墨,“好看嗎?”
祁墨仔仔細細地去瞧,好像從未見過宋菱月一般,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薄唇輕啟,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好看。”
明麗的容顏此時綻放出璀璨的笑容來,讓本來就精致的五官更顯楚楚動人。
“謝謝。”宋菱月頷首,轉身又對老婆婆道:“老婆婆,您家在哪裡?要不然我們兩個人送您回去吧?”
老婆婆哪裡願意,連忙擺手,指著青橋不遠處:“老婆子的家就在那邊,很近的,就不勞煩姑娘和公子了。姑娘,是個好心人,好心會有好報的。”
老婆婆親昵的拍了拍宋菱月的手背,這才佝僂著身子邁著顫巍巍的腳步往她剛剛指的那個方向走去了。
直到老婆婆走遠了,宋菱月提起花籃問祁墨:“這些花怎麽辦?要帶回去嗎?”
祁墨挑眉:“怎麽你不想要帶回去嗎?我記得你好像挺喜歡花的,前幾天不是還跟言之他們商量要不要在廂房的天井移植一棵桂花樹嗎?”
宋菱月吃吃的笑:“你說那個啊!是我前幾天跟言之說我以前吃過一次桂花酒釀湯團,很好吃,不過桂花需要用最新鮮的才采摘下來的才是最好的。言之那個小饞貓,聽說了之後就說要在後院天井移植一棵桂花樹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移植花木不是為了觀賞是為了吃。”祁墨摸了摸鼻子。
“那有什麽不好!開花的時候可以觀賞,結果的時候可以吃,這叫一舉兩得!不,還節省了開支,這叫一舉三得!”宋菱月鼻子一揚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好好好!你勤儉節約,一舉三得,是我目光短淺了。”祁墨連忙討饒,“既然不想把那些花兒帶回去,那你還是想想怎麽處理這些花好了。”
“我已經有主意了。”宋菱月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
“什麽?”祁墨追問。
“這裡這麽多情人相聚在青橋,咱們乾脆把這些花就送給他們好了,正好也祝福他們的感情能天長地久。”宋菱月笑眯眯地說道。
“好好的花朝節,你倒是當上了送花使者了。”祁墨彈了下宋菱月的腦門,卻也拿了一束鮮花,和宋菱月分頭行動。
一開始那些情人們看到祁墨和宋菱月拿著鮮花過來,還以為他們是要朝他們推銷這些快要蔫掉的鮮花呢,當知道宋菱月和祁墨是把這些鮮花拿出來送人的,那些情人便都笑著接受了。
其中宋菱月還在那些情人裡遇到了之前幫助過她的柳玉姑娘,她身邊站著位身材高大俊朗的男子,氣宇軒昂和嬌小的柳玉倒是很般配。
宋菱月特意送給了柳玉一枝熱情似火的紅海棠,祝福他們兩人的感情能永遠如今。
“花倒是都送出去了,可這個花籃卻沒能送出去。”宋菱月有些頭疼的低頭看手上的花籃,也難怪送不出去了,這裡都是來約會的情侶,睡會想要一個花籃呢。
“不過,大夏國原來也有民風這麽開放的時候啊?”宋菱月伸了個懶腰,煙花已經燃放完畢了,輕巧上三三兩兩的情人也攜手離去,只剩下月光無聲的將她清冷的光輝籠罩在這座城池上。
“何出此言?”祁墨背靠著橋欄,兩個胳膊肘撐在橋欄上,側頭問宋菱月。
“就這個花朝節啊。我以為大夏國都是盲婚啞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沒想到竟然還有花朝節這樣的節日,可以讓年輕的男女自由相會,選擇自己心儀的對象。
雖然和自由戀愛還不能相比,但好歹不是新婚第一夜才能見到自己丈夫的臉,已經算是一種進步了吧?”宋菱月凝視著月光下隨著風搖動的樹影,緩緩道。
“你這麽說總讓我有種你不是大夏國人的錯覺。還有,自由戀愛,那是什麽?”祁墨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