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宋國公府便是一片歡聲笑語。馮勝征戰沙場多年,至今仍手握重兵,征討北元,這一生只有兩女一兒,其中一個女兒還是從戰場的死人堆裡撿來的義女,自是每個都寶貝的不得了。
馮文敏愛慕朱橚也不是什麽秘密,畢竟京城中的女兒家,大多數都傾心這溫潤如玉,公子傾城的周王。
想當初馮文敏第一次隨父親進宮參加中秋宴會,遠遠地看到了錦衣華服中那份外明顯的一襲白衣,便被他那俊美的容貌,儒雅的笑容,謙虛的態度,和無雙的風華深深的吸引了。
後來,又無意中看見朱橚給老人家治病時的平易近人與和善周到。
馮文敏心想,如果能被這樣一個體貼入微,溫柔如水的人呵護著,那該是多麽的幸福。
欲望就像野草般瘋長,長到最後,全宋國公府都知道,嫡小姐非周王不嫁。
當真是一見朱橚誤終身。
所幸,如今馮文敏得嘗所願,自是激動不已,府內上下一片歡愉。
洪武十三年三月初八,宜嫁娶。
周王朱橚迎娶宋國公嫡女馮文敏。
萬人空巷,萬人哀嚎。
三千紅稠鋪滿大街,萬千閨秀淚灑長安。
三拜天地,新娘送入洞房。留新郎笑意盈盈地迎來送往。
周王府酒席成百上千,恭賀道喜之人紛紛不絕,周王朱橚許是新婚高興,一反常態,對敬酒之人來者不拒,一杯一杯的水酒全都下肚。
待賓客散盡,朱橚已經醉得快不省人事。跌跌撞撞回到房內,掀開內間的珠簾,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靜坐在床邊。
朱橚不可置信地晃了晃腦袋,定睛又看了一眼,見美人遮面,便走了過去,一把掀了紅蓋頭。
馮文敏聽見朱橚的腳步聲之後,緊張激動,一個心撲通撲通要跳到嗓子眼裡,見朱橚一聲不吭掀了蓋頭,便鼓足勇氣衝朱橚甜甜一笑。
朱橚本就頭暈眼花,方才這一抹鮮紅身影就已經與夢中之人重疊,如今這明眸巧笑,讓朱橚仿佛看到了長安街上的那一幕。
朱橚捧著馮文敏的臉,深情款款地說道:“真的是你嗎?”
馮文敏不明所以,以為朱橚與自己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輕聲應道:“是我。”
朱橚一把將人報了個滿懷,“我是在做夢,對嗎?”
馮文敏哪裡料得到朱橚竟會有如此激動的反應,心中欣喜不已,淚眼婆娑,“是啊,這一定是做夢,不然我怎麽會嫁給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便傾心於你,這麽多年一直不敢告訴你,哪敢奢望竟真能與你結為連理。”
馮文敏的話猶如一顆激起千層浪的石子,攪的朱橚心裡再難平息。
朱橚看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繞,想了千遍,念了萬回的臉,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眉眼,鼻尖,唇角,深深地吻了下去。
許是壓抑了太久,又或者酒精壯膽,溫文爾雅的如玉公子,猶如餓狼一般,將身下的女子拆骨入腹。
月移花影,紅燭錦帳,鳳屏鴛枕,好似君瑞遇鶯娘,猶若宋玉偷神女。
春宵帳暖度千金,猶恐相逢在夢中。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斑駁的光影透過紙窗照在朱橚俊美的臉上,朱橚揉了揉太陽穴,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王爺,您醒啦!臣妾給您備了醒酒湯。”
眼前一張陌生的臉,含羞帶怯,端著一碗醒酒湯……
周橚掀開被子一看,嚇的臉色蒼白。
馮文敏看到周橚的動作,連忙害羞地底下了頭,錯過了朱棣瞬變的臉色。
昨晚的一切猶如噩夢一般閃現在周橚的腦海裡,那交疊的身軀,激烈的碰撞,和著那鶯鶯燕燕的呢喃聲,都像一雙殘酷的手,撕開了他的美夢,撕碎了他的心,血淋淋地剖在了他眼前。
朱橚緊閉雙眼,心如死灰。
“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馮文敏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卻見朱橚已經躺下了,一臉疲憊之相,本想叫他先喝了湯再睡,卻始終沒敢開口,抱著湯出了房屋。
待馮文敏關上門後,朱橚睜開了雙眼,定定地望著屋頂,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
馮文敏出門後,將湯碗遞給了陪嫁丫鬟香琴,命她將湯溫著,好讓朱橚隨時可以喝。
香琴從廚房回來後,見自家小姐在院子裡發呆,忍不住開口道:“小姐,您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香琴,為何我總覺得,今日與昨夜的王爺相差甚大,判若兩人?”
“啊?”香琴實在不理解,既是同一個人,怎麽還判若兩人呢?
“昨日王爺……罷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馮文敏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