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錢芊芊小聲嘟囔了一句，連著學了幾日，總算把這大婚的規矩都學熟練了，眼瞧著離大婚之日只有三日之期，錢芊芊心裡既欣喜，又緊張。

  這天，錢芊芊正在房中歇息，錢母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瞧著神神秘秘的，衣袖裡好像藏著些什麽。

  “娘，您這是做什麽呢？”

  錢芊芊瞧著錢母這般，不禁疑惑道，錢母關上房門，將錢芊芊拉到屏風後，突然面露羞色，好像有什麽話難以啟齒似的。

  “這個你拿著，擱在身上，新婚之夜便放到枕頭底下，記住，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再打開看。”

  錢母瞧著四下無人，便從袖中拿出了個畫本子，塞給了錢芊芊，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瞧著十分局促。

  “這是什麽東西？”錢芊芊一臉疑惑，正要打開看一眼，錢母立刻攔住了她。

  “好東西，記住了，必須留到新婚那一夜，若是你忍不住打開看了，便不吉利了，既然是大婚，怎麽樣也該討個吉利吧。”

  錢母不斷地給錢芊芊使眼色，錢芊芊雖然不大明白，但也知道錢母定是為她好，所以便將那畫本子揣在了身上。

  “你馬上就要嫁給蕭將軍了，我女兒論出身雖然比不上那些官家小姐，可這模樣也能把這京城一大半的女子都比下去，嫁給蕭將軍，配得上。”

  錢母捋著錢芊芊散落在胸前的青絲，說得眼淚婆娑，這倒是讓錢芊芊不自在了，還是頭一回見錢母如此深情款款。

  “娘，這我知道，您今日這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大婚之日馬上就要到了，還舍不得我了嗎？”

  錢芊芊的臉上泛起一抹淺笑，眉眼彎彎，唇邊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臉上褪去了嬰兒肥，雖然略顯成熟，但還是不失俏麗。

  “你自小就在我身邊，現在你就要出嫁了，我怎能輕易舍得？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又不是撿來的，我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容易嗎？”

  錢母的眼眶都濕潤了起來，摸了摸眼淚，聲音也哽咽了幾分，雖然她平日裡隻關心錢輝和錢堯，對錢芊芊沒上什麽心，但真正到了要分別的時候，這母女之情還是割舍不下的。

  “好了，我跟蕭將軍成婚後便會回連州，到時候您若是想念我，大可以來將軍府看我，又不是不能再見了，您若是願意，大可以隨我一同住在這將軍府裡，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

  錢芊芊開口勸慰道，眼眸清亮，錢母的情緒緩和了些，卻果斷拒絕了錢芊芊，態度很是堅決。

  “你這是什麽話？我們是你的娘家人，你都嫁出去了，這娘家人還跟過去住，像什麽樣子？豈不是壞了蕭國的規矩，讓人笑話？雖然我是鄉下人，但也是知道禮數的，我可不能讓我的女兒受人恥笑。”

  錢母雖然懦弱小氣，眼皮子淺，也不識字，但對這蕭國的規矩可是尊崇得很，事情該怎麽辦，那就怎麽辦，規矩是萬萬懷不得的。

  “您放心吧，我雖然嫁出去了，您還有我的這些弟妹我都會全力照拂，到時候您就等著享清福吧。”

  錢芊芊淡淡地笑著，總算送走了錢母，她這個娘雖然有時候不大稱職，但在大事上還是合乎規矩的。

  錢母走後，錢芊芊拿出袖中的畫本子，隨意扔在桌案上，她原本就不是這蕭國人，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她並不怎麽信，以為這畫本子裡該是錢母求神拜佛得來的一些東西罷了，所以不甚在意。

  雪依出去安置府中事務，辦好了一切，便回來伺候錢芊芊，瞧著桌案上擱置的畫本子，倒是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

  雪依拿起畫本子，左右瞧了瞧，也沒瞧出些什麽，畢竟她是蕭墨寒的死士，打打殺殺慣了，又沒成過親，所以對這些東西還是了解得不夠透徹。

  “我娘送來的，說讓我新婚之夜擱在枕頭底下，還讓我千萬別打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

  錢芊芊拿起一張喜帖，邊瞧著，邊開口道，絲毫沒將那畫本子放在心上。

  “是嗎？”雪依將信將疑，忍不住翻開了一頁，只看了一眼，頓時滿臉通紅，連忙將這畫本子扔回到了桌上。

  “你這是怎麽了？”

  錢芊芊瞧著雪依的舉動，不禁疑惑了起來，走到雪依身邊，正要將那畫本子拿起，卻被雪依攔了下來。

  “錢，錢姑娘，您還是別看了吧，就按照老夫人說的，新婚之夜將它壓在枕頭底下，這些老規矩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破不得。”

  雪依有些局促，一直不敢看錢芊芊的臉，說話也吞吐了起來，雪依瞧著她這個模樣，心裡更疑惑了。

  “你到底怎麽了？看到了什麽好東西？快給我瞧瞧。”

  錢芊芊的好奇心原本就重，起初看錢母那般，她對這畫本子雖然疑惑，但也沒到那個地步，現在雪依這樣遮掩，倒是讓她非看不可了。

  雪依將畫本子藏在身後，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似乎鐵了心阻止錢芊芊，目光閃躲，一直咬著下唇。

  “錢姑娘，您還是別看了，這東西隻適合您跟蕭將軍兩人一同看，若是您一個人看，或者在旁人面前看，對姻緣可是十分不利，到時候若是大婚之日出了什麽差錯，可就悔之晚矣了。”

  雪依沒辦法，只能誇大其詞，嚇唬錢芊芊，雖然錢芊芊好奇，可也是經不住嚇的，她這一輩子就成這麽一次親，等了這麽久，可不能出意外。

  “那好吧，我不看，你們一個個都這般神神秘秘的，等到新婚之夜，我非要看看這裡頭到底是什麽。”

  錢芊芊點了點頭，憤憤地開口，雪依總算松了口氣，將那畫本子用手絹包起來，還給了錢芊芊。

  “錢姑娘，這些都是將軍府準備的聘禮，您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雪依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臉上的紅雲漸漸消退了些，便走到錢芊芊身邊，拿出了一本折子，交給了錢芊芊。

  錢芊芊翻開看了看，才翻了幾頁，心裡就不禁驚詫了起來，這上頭的黃金、珠寶、絲綢、玉器等等，還有上千畝良田、宅子和商鋪，全都是蕭國最好的，而且十分豐厚，就算是蕭國國庫，也未免不過如此。

  “這麽多聘禮，好是好，可也用不著，到時候皇上和太后也會來，要是讓他們瞧見這將軍府有這麽多家底，未免不大妥當。”

  錢芊芊微微垂下眼簾，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雖然她從來不嫌錢多，但這錢若是太多了，也是會砸死人的。

  “這才哪兒跟哪兒？這些東西對將軍府而言就是九牛一毛，蕭將軍說了，要給您最好的，任何人都不敢多說什麽。”

  雪依倒是不以為意，這也暴露了蕭墨寒的真實財力，看來蕭墨寒不僅大權在握，這家產也是不少，說有金山銀山也不為過，府裡庫房裡的東西，應該只是冰山一角。

  “這是我的嫁妝，我娘要照顧小輝和堯哥兒，抽不開身，交給你去安排吧。”

  錢芊芊也拿出了一道折子，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雖然跟聘禮比起來，這嫁妝顯得太過微小，但少歸少，也總比沒有好，畢竟她只是個生意人，比不得蕭墨寒財大氣粗。

  “這不用了，您的嫁妝，右相府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會一並送過來。”

  雪依微微頷首，一五一十地解釋道，錢芊芊猛然抬頭，臉上盡是驚詫。

  “右相府？邵懷谷怎麽會給我準備嫁妝？我跟他非親非故，這可不和規矩。”

  錢芊芊連聲疑惑道，不知道邵懷谷這麽做到底是何意。

  “邵大人自幼無親無故，一直都想有個親人，所以他已經忍了您做義妹，皇上那邊也同意了，按規矩，他是您的娘家人，所以為您準備嫁妝，是應該的。”

  雪依猶豫片刻，還是將此事說了出來，這讓錢芊芊更加詫異了。

  “此事怎麽不早告訴我？平白無故多了個義兄，我也理應去拜見他才是。”

  錢芊芊心裡又驚又喜，對邵懷谷，她還是有幾分欽佩的，而且她也確實沒個兄長，多一個也是好的。

  “是邵大人不讓奴婢告訴您的，說這婚事已經夠您忙的了，不想讓您再為別的事分神。”

  雪依也很是無奈，邵懷谷默默準備好了一切，一直不讓任何人聲張，她自然也不能告訴錢芊芊。

  錢芊芊倏爾垂眸，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既然邵懷谷有這個心，那也不能白白辜負他的好意，反正邵懷谷都是右相了，應該也是不差點兒銀子的。

  “還有一件事，奴婢得告訴您，如今邵大人成了您的義兄，那右相府便是您的娘家了，所以大婚的前一日，您得先搬去右相府，從右相府風風光光地出嫁。”

  雪依突然想起了這個，畢恭畢敬地提醒道，錢芊芊也回過了神，這整日住在將軍府裡，有些事她還真是忘了，自古女子出嫁，都是八抬大轎地從娘家抬到夫家，而她的娘家在連州城，所以去右相府是最好的選擇。

  “那我娘她們也要去右相府嗎？”

  錢芊芊有些疑惑，她的親娘還有弟妹都在將軍府，她若是從右相府出嫁，那也一定要有幾個送嫁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