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雪依也沒有磨蹭了，反正錢芊芊總是讓人驚喜連連，所以這一回說不定也有什麽驚喜，早些動手，這驚喜也能早些顯露。

  淬了藥的箭接連射出，底下不少央國人中了箭，但他們卻沒有立刻倒地，而是像中邪了一般，滿眼通紅，揮起手裡的長刀，就朝跟他們相同裝束的人砍去。

  雪依站在城樓上，瞧著這一幕，都驚住了，一臉詫異地望向錢芊芊，瞪大了眼睛，眼裡疑光閃爍。

  “這是江笙研製出來的，我也是頭一回見，沒想到這麽厲害。”

  錢芊芊知道雪依心裡在想什麽，所以淡淡地開口，解釋得雲淡風輕，臉上沒有半點多余的神情。

  “這藥確實厲害，如此一來，這些央國人一定支撐不了多久。”

  雪依收回目光，臉上也有些許得意，在她眼裡，這些央國人是敵人，那便沒有活著的資格，所以她也不會有半點同情。

  錢芊芊雖然也認同雪依說的，可瞧著這些央國人這般反應，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們也是人，突然便得如此可怕，讓她都有些發怵。

  難怪先前京城危機，江笙遲遲沒有將此藥拿出來，醫者仁心，江笙是大夫，不管是誰，在他眼裡都是人命，他也不希望事情到如此嚴重的程度，若非迫不得已，錢芊芊也絕不會拿出來。

  沒過多久，蕭國便佔據了上風，那些央國人自相殘殺，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鬧得幾名大將都慌了，接連後退，不知該如何是好。

  錢芊芊一直站在城樓之上，這邊疆風沙大，陣陣涼風吹過，她的披風鼓起，在空中飄揚，青絲被吹得凌亂，卻更顯出幾分亂世之美。

  一直到天亮，城裡的央國兵馬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蕭國人馬損失過半，雖然多了些，但還是得到了個好結果。

  薛將軍下了馬，抬頭望向了城樓上的錢芊芊，朝著她拱手致謝，誰都看得出來，後來那些央國人變得那般癲狂，一定跟錢芊芊脫不了乾系。

  錢芊芊也微微點頭，守了一整晚，她親眼目睹一個個將士倒下，血光在整座城蔓延，她終於能明白，什麽是折戟沉沙，破釜沉舟了。

  “錢姑娘，我們下去吧。”

  雪依見錢芊芊遲遲沒有動靜，便在她耳邊提醒了一聲，錢芊芊揚起頭，緩緩轉身，雙腿站得麻木了，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兒摔一跤，還好雪依及時扶住了她。

  “薛將軍，這回小女子總算見識到您的風范了，這定元城有您守護，城中的百姓定能平安無事。”

  錢芊芊徑直去拜會了薛將軍，雖然是頭一回見面，但她卻對薛將軍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錢姑娘也是巾幗不讓須眉，果真非同凡響，難怪能被蕭將軍看中，成為將軍夫人，蕭將軍的眼光果真無人可比，挑中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薛將軍捋了捋下巴上濃密的青須，望向錢芊芊的眼神裡流露出欽佩，若是普通女子，見著血怕是都要暈了，但錢芊芊卻能臨危不亂，還助他扭轉局勢，著實難得。

  “將軍過獎了，經過一夜激戰，這麽多屍首，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

  錢芊芊瞧著那些將士在清理“戰場”，便忍不住問了一聲，這地上躺著的，估計有上萬具屍首，若是不妥善處理，著實還是個麻煩。

  “央國人全都扔到亂葬崗去，喂山裡的野獸，至於我們的將士，都挖坑掩埋，讓他們入土為安。”

  薛將軍大手一揮，說起央國人，眼裡便透著說不出的嫌惡。

  “我們的將士入土為安是應該的，只是這些央國人，可否將他們全部火化，他們中間不少人都中了我的毒，若是他們的屍首被野獸啃食，野獸也會中毒，到時候跑出來害人，可就不好了。”

  錢芊芊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聲，面露難色，話裡話外透著說不出的警惕。

  薛將軍瞧著錢芊芊的神色，也不敢怠慢，火化就火化吧，就是麻煩點兒，其他也沒什麽，麻煩就麻煩，只要能永除後患就好。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他們將央國人全部火化。”

  錢芊芊松了口氣，撕扯著嘴角，從臉上擠出一抹笑，環顧四周，除了屍首和鮮血，別的什麽都沒有，這一夜，百姓們怕是都沒睡著。

  “將軍，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問？”

  猶豫片刻，錢芊芊便緩緩開口，臉上帶著幾分試探。

  “您問吧。”薛將軍是習武之人，又常年鎮守邊關，所以不大在乎細微的禮數，說話也十分隨意。

  “昨晚您帶人抗擊敵軍，我一直未曾瞧見蕭將軍，他是不是已經不在外頭的軍營了？”

  錢芊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先前她在城樓上就想著這個，只是她一直沒開口問雪依，這下來了，便向薛將軍打聽。

  “不錯，蕭將軍此次就是要打進央國，所以我們兵分兩路，先麻痹那些央國人，再分散他們的兵力，讓我們的將士長驅直入。”

  薛將軍沒有隱瞞，而是點了點頭，一舉一動都十分豪邁，再加上他身材高大魁梧，所以隻光站在這兒，就讓人心生畏懼。

  “現在央國受此重創，一定備受打擊，只要是蕭將軍想做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看來我們只需在此處等消息即可。”

  錢芊芊也備受鼓舞，雖然蕭墨寒不曾告知她這些，但她心裡明白，蕭墨寒是不想讓她擔心，既然如此，那她便全力支持蕭墨寒，讓他一往無前。

  “不錯，將軍也是這麽吩咐的，讓我守住這定元城，更不許讓您踏出這城門半步。”

  薛將軍是個心直口快之人，說出後半句，他便發現了不妥，但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所以他只能輕咳了一聲，低下了頭。

  錢芊芊瞧著薛將軍的模樣，心裡還覺得有幾分可笑，有時候這武將還真的挺可愛。

  “我都料到了，你按蕭將軍的吩咐辦，我定會配合你。”

  錢芊芊不動聲色，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薛將軍猛然抬頭，緊盯著她的臉，似乎還有些難以置信。

  “多謝姑娘，姑娘當真是深明大義之人，末將佩服。”

  薛將軍朝著錢芊芊拱手道，微微頷首，似乎對錢芊芊心服口服。

  “這不算什麽，我也是蕭國人，自然希望這戰事能徹底結束，而只要央國存留一日，這戰事便不會休止，所以我支持蕭將軍，為了蕭國的百姓，央國必須拿下。”

  錢芊芊面不改色，說得斬釘截鐵，他們這些男子以為閨中女子什麽都不懂，手也隻拿得動針線杓鏟，卻不知女子也能騎馬射箭，曉天下事，胸中有溝壑，格局也不比男子小。

  “您明白這些，末將便放心了，蕭將軍對央國是志在必得，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

  薛將軍揚起頭，望向遠方，心好像都跟著蕭墨寒走了。

  “不過蕭將軍要拿下央國，這戰事沒個三年五載不會結束，糧草都備好了嗎？”

  錢芊芊想到這個，神情也凝重了起來，帶兵打仗，糧草先行，別的她都幫不上忙，唯獨這個，她一定要多上些心。

  “以蕭將軍的本事，根本用不了這麽長世間，最多三年，這戰事便能徹底結束，朝廷每月都會給我們運來糧草，只要攻下城池，那城裡的一切便都是蕭將軍的，還會差區區幾車糧草？”

  薛將軍倒是不以為然，臉上有些嘲諷，那些央國人，他全都沒放在眼裡，若不是蕭墨寒讓他在此守著定元城，他早就跟著蕭墨寒攻出去了。

  “若是城池攻不下來呢？你別忘了，蕭將軍手下就那麽些兵馬，我看過央國地圖，要想攻到他們的都城，必須奪下數十座城池。”

  錢芊芊沒有蕭將軍這般大意，雖然她也相信蕭墨寒，但她更願意盡量確保蕭墨寒的安全。

  “央國為了侵入蕭國，把主力軍都派出來，現在他們的城池裡除了老弱婦孺之外，就區區幾個守將，根本不足為懼，別說數十座城了，就是上百座，對蕭將軍來說都算不得什麽。”

  薛將軍說得很是篤定，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跟蕭墨寒在這邊疆，他原本以為蕭墨寒是浪得虛名，實際並沒有那般厲害，可看蕭墨寒將那些央國人耍得團團轉，他便終於明白，這個將軍不簡單。

  “既然將軍如此自信，那我也無話可說，願事情真入將軍所說，蕭將軍會攻下央國，平安歸來。”

  錢芊芊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薛將軍，所以也沒繼續堅持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什麽事都急不得。

  央國軍營。

  “哼，這就是你所謂的好辦法？我們的人全軍覆沒，軍營也被蕭墨寒攻入，被迫退到這鄴城，進退不得，我看在這樣下去，別說攻進京城奪得皇位了，這央國你們都保不住了。”

  蕭恆對著月姬大發雷霆，說得毫不客氣，他現在恨不得衝上去將月姬五馬分屍，也擺不出什麽好看的表情。

  “都怪那個薛樺，當真是隻老狐狸，竟然一直都在騙我。”

  月姬心裡也是氣不打一出來，雙手緊攥著拳頭，這回吃了這麽大的虧，症結全在薛樺身上，她以為薛樺是見利忘義之人，沒想到薛樺只是扮豬吃老虎，得了她一大筆錢財，反倒將了她一軍。

  “薛樺是定元城守將，你怎可輕易相信？現在好了，我們該如何做才能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