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芊芊眼瞧著蕭墨寒將自己的衣衫完全褪去,跟著又看見他的手指朝內衣的系扣轉去。
她此刻恨不能天降個武林高手,又或者誰能瞬間傳授給她一身武功,她不僅僅要衝破那穴道的束縛,她還想將蕭墨寒千刀萬剮。
然而,這根本不可能。
她從來就沒有這些異能。
異能……
說起這個,錢芊芊想起小九來。
對啊!他不正是自己帶來的異能嗎?是不是有用呢?比如讓小九從裡面打開空間,又或者有什麽其他的方法,能讓她逃離都行,就算憑空消失,日後解釋不清楚,也無所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許多。
“小九!救我!”她在心裡大喊,記得小九曾說過,他們是可以心意相通的。
小九也確實給了她回應,但……
“無能為力,誰讓你輕信男人。”之後便再沒了聲音。
這下……徹底完了。
錢芊芊已經能從余光裡見到蕭墨寒的手搭上了系扣,只要再一下,她的清白便付諸東流了。
“夠了。”蕭墨寒忽然說話,跟著後撤數步,滿目玩味。
錢芊芊余光裡一瞧,自己還好好的穿著內襯的衣服,他並沒有繼續。
“你……”
“並非因為你所謂的惻隱之心,也不是受了你的威脅。”蕭墨寒冷冷開口,“本將軍一開始就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他冷冽的看了錢芊芊一眼反身離開。
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睫飛快的閃了一下。
剛才,他為什麽要那麽說?
明明一靠近錢芊芊就已經渾身燥熱難忍,差一點就真的要了她。
而且他並不是想對她說這些的。
只是……
錢芊芊方才那副赴死一般的神情刺痛了他,讓他不禁自問: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半分情誼都沒有?她此前種種只是女子的嬌羞,並非是對他?
越是這麽想,越是往這個方向臆測下去,蕭墨寒便越是控制不住怒氣,最終便演變成了方才那些傷人的話。
等他見到錢芊芊噙著的淚水,以及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留下來的兩行清淚,他的心比方才知道她對自己沒有情誼的時候還要疼上數倍。
但話已經說出口,想收回怕是也來不及了。
他站在門前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打開了門栓走了出去。
一直到蕭墨寒離開,錢芊芊才長舒了一口氣,但是對方並沒有給她解穴,難不成是覺得方才的懲罰還不夠?
錢芊芊心有余悸,更加忍不住問自己:如此睚眥必報之人,到底有何值得自己心動的?
可感情這檔子事情,若能說得清楚,便不會千百年來為人所趨之若鶩,也不會千百年來為人所歌頌追尋。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錢芊芊方覺得恢復了知覺,她第一反應便是想去找蕭墨寒算帳,奈何她渾身酸痛,根本走不出幾步路去。
再一想自己的手段和他比起來,實在有些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說了少招惹,少招惹,怎麽就是管不住呢!”她抬手一拍腦門,好讓自己漲漲記性,跟著便鑽進床內,迅速睡去。
當晚後半夜錢芊芊一直覺得自己被千斤重的物件壓在身上,喘不過氣,那感受比她罰站還要讓人難以忍受,連番糟了兩次罪,錢芊芊徹底蔫了,整個人沒精打采的,見到任何人都只能扯著難看的笑容點點頭,半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板,你這是怎麽了?”不明真相的趙燁關切的問道。
錢芊芊幽怨地看了一眼蕭墨寒又迅速收回眼神,“沒事。”
“那今日我們同穆天悅的酒樓之約,還……去嗎?”
“那約是在晚飯時分吧?”
“對。”
錢芊芊看一眼客棧外,盤算著自己還能休息多久,“還是去吧,但找馬車隊伍的事情暫時緩緩,我實在沒休息好,上去睡個回籠覺。”
“好。”
錢芊芊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蕭墨寒,不知是不是對自己昨夜的遭遇多少有些愧疚,他並沒有插入兩人的話題,隻兀自在那邊同店小二說著什麽,看起來也不過是自家的小廝同他人在聊天而已。
錢芊芊也沒精力去管顧他在做什麽,徑自就上了樓。
於是,她也沒能看見蕭墨寒在她上樓之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待錢芊芊的身影消失在天字號房的門口後,趙燁走上前,對著蕭墨寒微微頷首,“將軍,有些事,小人本不該管,只不過事關錢老板,不知?”
蕭墨寒眉頭一凜,不假思索道:“說。”
“我家有重病的病人,所謂久病自成醫,我看錢老板似乎是不大好。”趙燁小心著自己的措辭,生怕說重了蕭墨寒著急,又怕說得不到位,耽誤了錢芊芊。
“什麽意思?”
“具體的我也不敢確定,但您同樣是習武之人,方才也該聽到了她的呼吸,不是正常康健的人該有的。”
其實這點蕭墨寒也注意到了,他也數次想上前詢問,奈何昨晚他們鬧得不大愉快,如今去關心,怕錢芊芊怎麽都不會輕易相信他。
這捉弄人自作孽的事情果然還是少乾為妙。
蕭墨寒一邊自省,一邊吩咐趙燁說:“你便去將軍府找孫大夫來,他家祖輩都是太醫院的,有門絕學,便是看那人的面色便能知曉是否有病灶在身,讓他來給看一眼,若是沒有,便是……”昨夜累著了。
蕭墨寒想來這話欠妥,終是沒有把話說完,另轉話頭道:“若是有,便順勢給她瞧瞧。”跟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剔透晶瑩的玉佩,“這是我的貼身植物,別人若是去傳喚他,恐怕是不會聽令,這東西孫大夫識得。”
“屬下遵命。”
趙燁離去後,蕭墨寒繼續同那小二閑聊天,順便也能知道最近連州城裡發生了什麽,可一顆心早就已經飄入錢芊芊的房內,神經緊繃,片刻也難以松懈。
孫大夫如期而至,他接到蕭墨寒的命令,在錢芊芊的房門上開出一道縫朝內望去,一見著那泛起潮紅的臉即刻就撤了出來,“像是感染了風寒。”
“風寒?”
“具體還得等老夫把脈才行,病人此刻恐怕已經神識不清,老夫不敢擅自進去,將軍您看方便嗎?”他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一跟細長的紅絲線,“可做懸絲診脈。”
這是一眼就看破了錢芊芊的女子之身?
趙燁下意識看了一眼蕭墨寒,對方點頭同意後方道:“我此前同你說要去你家找老母親的大夫便是這位,今日趕巧,他給她看完,便跟著你回去一趟罷。”
“多謝將軍!”趙燁忙拱手作揖。
蕭墨寒在半途攔住他,“人多眼雜。”
“是。”趙燁立刻起身,觀察四周,好在如今這個時辰,店家都在忙著收拾晨起的退房,而客人也都吃完了早餐,各自忙碌,新客也尚未到店。
總之……沒有人發現這一幕,蕭墨寒的身份也就沒有暴露。
錢芊芊隱約模糊之間聽到了門聲,心裡以為是賊人,下意識開口便是,“蕭墨寒。”
在屏風外診脈的孫大夫身形一滯,他還是第一回聽到有人直呼蕭國戰神,官封定遠大將軍的真名,而這位冷面將軍更是半分也沒瞧出生氣的樣子,反倒很是關切的問:“如何?嚴重嗎?”
“應該是昨夜受了涼,此間雖然剛剛入秋,天氣時而有些悶熱,但是夜風還是寒涼,姑……”孫大夫停了半刻改口道:“公子夜間不注意,怕是開著窗睡覺,這才受了風寒。”
蕭墨寒眉頭一皺,昨夜他離開的時候錢芊芊隻穿了一件單薄內衣,穴道又未解開……
他那時候著實是在氣頭上,竟忘了錢芊芊是個女兒身,本就柔弱,肯定是受不了一夜如此的。
可如今懊悔也是無用,“我聽聞風寒若是不好好醫治,容易落下病根,還麻煩孫大夫細心些。”
“將軍放心,公子的身體底子頗好,您不必擔心,只要按照我給的方子喝上幾副,不日便會生龍活虎。”
“那就好。”
送走了大夫和趙燁,蕭墨寒迫不及待來到錢芊芊的床前,看著錢芊芊脹-紅的一張臉,和緊皺的眉頭,心就“突突”直跳。
“小心!”錢芊芊似乎是在做噩夢,大汗淋漓忽然叫了一聲。
蕭墨寒忙上去握住她的手,“放心,沒事。”
“蕭墨寒?”錢芊芊反握回去,“你別走……別丟下我。”
他心底的柔軟登時被這幾個字給拿捏住,完全被她牽扯過去,順著她的話就答:“我什麽時候丟下過你?”也從來沒打算走。
錢芊芊聽聞,神色舒緩了許多,緊繃的身體也松快了些。
蕭墨寒抬手想去觸碰她,卻又收了回來。
昨夜之後,她恐怕是恨透了他,若是知道自己為此生了病,恐怕更是難原諒他的過失。
“你若有什麽想要的,或者想罰我的,便說。”蕭墨寒能想到的補救方法也只有此,可他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現在正昏迷,怕是聽不著自己這番承諾。
“沒事,等你醒了,我還是這麽說。”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錢芊芊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偌大的天字號房裡,彌漫出香甜曖昧的氣息,而這一幕更是被門口的小二看進眼裡,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捂住嘴巴逃也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