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錢芊芊,就連蕭墨寒自己說完都是一怔,如此萎靡的情愛之詞他向來都是不怎麽喜歡的,可他見錢芊芊沒有否定心上人的存在,心裡就產生一種難以形容的別扭。
此後便抱著“要撇清關系還輪不到你來”的心態說了這番話。
“那小女子在這裡要謝謝將軍了。”錢芊芊的話打斷蕭墨寒的思緒。
聽她這口氣,似乎還頗為欣慰?
蕭墨寒冷冷看著錢芊芊仿佛卸掉一口氣的輕松樣子,“不過,本將軍要是哪天興致來了,要了你也說不準。”
這人……怎麽能出爾反爾的這麽理直氣壯?
都說古代的皇帝喜怒無常,結果其實他們整個皇家的人都是這樣?
錢芊芊黑著臉看著蕭墨寒兀自離開的背影,憤憤地一跺腳,認命一般的跟了上去。
翌日,錢芊芊早早就醒了,她悄沒聲的將早飯準備好。又偷偷去了一趟空間,把裡面的麥子拿出來,過幾天就要開始種地。錢家村的氣候不適合種麥子,所以大多都是種植水稻和其他作物的。
為此,錢芊芊需要用麥子去鎮上換,這麥子的出處實在是沒有辦法解釋,只能瞞著所有人,再說……她也不怎麽想見到蕭墨寒,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生氣又什麽時候高興的將軍,能不接觸還是不接觸的好。
她走的時候去看了下壇子裡的醬菜,發現新的一翁也差不多了,於是又帶著醬菜一起借劉翰之前留在家裡的車子,留下字條,獨自推車就離開了。
忽然之間,身邊能夠幫忙的苦力都不能用了,錢芊芊不禁感慨,“我還真是天生沒有小姐的命啊,別人那麽多穿越到大戶人家的,她偏偏來個山村。”
等錢芊芊到了鎮上的時候,她的牢騷也算抱怨的差不多了,心中的鬱結消散了很多,叫賣的時候就添了力氣,“快來啊,好吃的醬菜!”
因為有前面賣醬菜的先例,許多人都是知道錢芊芊的,她一開嗓子立刻就引來一群人圍觀,最前面的很面熟,幾乎每次她來的時候都能見到。
“錢姑娘好像很久沒來了?”他一邊遞給錢芊芊醬菜錢一邊問。
錢芊芊笑笑,“家裡有點事耽擱了,是不是多日沒有吃到我做的醬菜,念著呢?”
“對啊。”那人手掌拍著手背,一副懊惱的樣子,“你不知道,我家老母親年紀大了,天天吃不下東西,就能多吃幾口你的醬菜,吃了以後還能再多吃別的呢!”
錢芊芊聽聞,忙又給他的油紙裡多加了一杓,“那便多給你一些,這部分算我送的。”
“那真是謝謝錢姑娘了!”那人信息的包好醬菜,不經意間瞄到了錢芊芊身邊的麥子,“這是麥子?”
錢芊芊點點頭,“嗯,家裡吃不掉許多,我想著能換點別的回去也好。”
“這在我們這裡是個外來的東西,緊俏著呢!”那人擠開人群,走到麥子邊,細細觀察了麥穗,“你這個品種是最好的,換東西的時候可得小心,別吃虧了才好。”
錢芊芊笑道,“您放心,我怎麽說都是做生意的,心裡有著數呢!”
“不過你一個女兒家的弄這麽多東西實在麻煩,不如我留下幫你吧?”那人又舉了舉手裡的醬菜,“就當是抵消這個了。”
那人見錢芊芊還在猶豫,忙湊過來小聲道,“你也是小本生意,我不好這麽直接佔你的,心裡過意不去,回去我母親吃著也不會開心的。”
錢芊芊倒是能明白這個感受,總是什麽都不欠才覺得一身輕松。
於是點頭同意了男人的提議。
醬菜比想象中賣得快,臨近午時的時候就已經見底了,錢芊芊揉著酸疼的手臂,準備和男人一起去一旁的糧鋪把麥子處理了,換來了一大袋水稻種子,還有一大袋蔬菜種子,青菜、土豆、胡蘿卜……
幾乎在鎮上市集裡所有見過的蔬菜都全了。
“今天真是謝謝你。”錢芊芊彎起眼睛衝男人笑,要不是他,恐怕她光是在醬菜那裡就得忙活一天,到時候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來糧鋪,畢竟糧鋪是下午申時左右就會關門。
“以後錢姑娘給我多帶些醬菜來讓我買就好。”
錢芊芊頷首道,“那是自然,有機會專門給你母親做一壇相對淡口一些的,老人家吃多了鹹的東西不好。”
“那敢情好!”男人喜笑顏開。
“不過我還是要收費的哦。”錢芊芊強調,“可以打個八折。”
“八折……是什麽?”
她一驚,又忘了這裡是古代,哪有什麽百分比的概念,想了想解釋說,“就是便宜點給你。”
“那邊說便宜點的好,也不知錢姑娘是哪裡來的奇怪說法。”
“……”
錢芊芊略有尷尬,忙轉移話題,“你還會快將醬菜帶回去的好,剛取出來的這會子味道最好。”
“還有這種說法?”男人連忙加快了腳步,擺手和錢芊芊告別。
兩人分道揚鑣的時候,錢芊芊沒注意角落裡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自然沒有看見他抬起的袖口裡面藏著一個方形盒子,抬手的一瞬間立刻就有兩隻短箭連連射向錢芊芊。
千鈞一發之際,就聽見“咻咻……”兩聲,兩根短箭隨之掉在地上。
眼睛的主人慌忙朝壞他好事的方向去看,卻沒見到任何人。
他抬手還想故技重施,卻被剛才打落短箭的暗器傷到了手腕,袖子裡的劍匣即刻跌落在地。
要說,這位的運氣也著實不好,箭匣本來是開口對外的,結果在跌落過程中,好巧不巧就掉轉了方向,另一面砸到地上,觸碰了裡面的機關。
匣子猛地一下對準了那人,又是直直兩根利箭,這回他卻沒有好運氣,躲閃不及,當場倒在血泊之中,在逼仄的巷道裡留下一灘氤氳不散的痕跡。
“去處理掉。”蕭墨寒看著錢芊芊的背影,暗暗舒一口氣,眼神再也不願意從錢芊芊身上挪開。
怎麽每次錢芊芊出來,都會遇到危險?
這樣之後他怎麽好發現去實施計劃呢?
“回來。”他將街道指令剛邁出半步的手下叫回來,“你去在分噢的人手裡面再挑幾個精銳出來,我有另外的事情交代。”
“是!”
也就說話的這一點時間,蕭墨寒稍稍挪開了盯著錢芊芊的視線,結果人便不知去了哪裡。
他眉頭緊皺,從暗處一躍而起,立在某處高樓的房頂上,任由瓦片零碎著砸向街上,“哢吱”一聲脆響,驚得行人面面相覷。
正叼著燒餅的錢芊芊聞聲望過去,卻只見到一群人圍在瓦片邊,七嘴八舌道,“誰啊?也不怕傷著人!”
她從燒餅攤搭起的布棚裡探出腦袋,朝天上看過去,能把瓦片摔成如此碎塊的不得是從上面向下的衝擊力才有可能,那些人竟然還在互相之間尋找,實在是吃了沒有學過數理化的虧啊!
然而,這裡也沒有高樓大廈,都是低矮的房屋,一覽無遺。
錢芊芊的方向對了,卻沒有找到人。
“許是什麽路過的高人,不小心老馬失足,有失水準犯了點小錯呢?”
錢芊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咀嚼著嘴裡的燒餅。
味道挺好,要不要給家裡的幾個帶回去?
她正要反身,忽然又是一陣“劈裡啪啦”的響動傳來。
登時,賣燒餅的小哥就弄掉了手裡剛剛鉗出來的燒餅,嘴裡罵罵咧咧道,“今日是怎麽了!已經是第二回了!”
想來是剛才的那一下也讓他受了驚。
錢芊芊嗤笑一聲,隨之就見到一群人蜂擁朝著某處跑,見那方向正是“劈裡啪啦”傳出來的地方。
現下再去聽,錢芊芊便可確定,那是炮仗的聲音。
今日不年不節的,怎麽有人放炮慶祝?
錢芊芊狐疑著奔向人群,拉過一個來,“你們這是做什麽?”
“你還不知?”那人急切地想從錢芊芊手裡掙脫,奈何力氣沒有她大,隻得又解釋道,“靈玉坊新開業,據說所有的首飾都便宜買了呢?”
“哦?”錢芊芊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正不想這麽早回去對著蕭墨寒,就碰上這樣的熱鬧事,必須得去看看。
想著,她也跟著進入了人群,隨大流一樣奔跑而去,不多時就來到了臨街的街口,一個地理位置極佳的所在。
幾乎所有進入這裡,要去別處或者出去的人都要路過。
一二層小樓從房梁到柱子都纏繞著紅布,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門口都是剛剛點燃炮仗留下來的紅色紙屑,門前幾乎聚集了集市上所有的人。
有男有女,女的自然是來給自己挑的,男的就不一定了,也許是家中有妻房,也許是為了什麽情人或者知己。
總歸是一片熱鬧的樣子,錢芊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竟沒能擠進去,只能在邊緣徘徊。
錢芊芊想起這邊的等級尊卑森嚴,據說正妻比妾室地位高處許多,就算是男子本人也不好明目張膽寵幸其他女子。
於是她另辟蹊徑,從側邊人群相對薄弱的地方突進,對著那群人,捏著鼻子,大叫一聲,“你家娘子到了!”其實也沒有特指是誰,但是卻有許多男子都因為慌亂而腳下不穩,踉蹌著往一邊倒去,隨後就讓出一條路給錢芊芊。
不過這招不適用在大戶人家身上,好在這裡都是些小老百姓,要都是蕭墨寒之類就麻煩了。
“阿嚏——”
方才差點被發現的蕭墨寒忽然鼻頭一癢,藏在角落打個噴嚏。